与张亚聊一会,见他精神不错,众人心里石头落地。人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解决问题成了一生的任务。固然人生来就不平等,所遇到的问题各不相同,但都要解决问题。既然张亚心胸开阔,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小小劫难,更多的是劫后余生,又有祸兮福之所倚的态度,很让人钦佩。不过倘若他要躺在床上不停哼哼唧唧,试图让大家记住他所受的伤害,那也只能让人离他更远。
洪涛看了下时间,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要早点回去,不然要是让杜老头看见,必然大发雷霆。张亚,你安心养病,忙完这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好的,到时候给我弄点好吃的来,这医院的伙食太差。不过你们下次来,我估计就完全好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再去喝一场!”
众人听了也是满脸笑意,李忆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取出一个红包来递给张亚母亲,说道:“我时间紧,没能常来看张亚,很是抱歉。这点钱是我的心意,还请伯母手下!”
张亚见状,连声道:“别这样,别这样,老大你已经帮了很大忙了!”
张母也是推脱不已,还是洪涛轻轻拉了下张亚的衣角,示意要他收下,张亚这才劝他母亲把钱收下,张母眼圈泛红:“俺们张亚离家千里,有了你们这帮同学,真是三生有幸!”
张亚也有些激动,紧紧握住李忆之的手,李忆之轻轻拍了拍张亚的手,道:“你态度很好,人都应该像你这样。钱是拿来用的,你现在缺钱,给你才能发挥更好地作用。”
众人告辞赶往学校,张亚站在窗前看着一众人的背影,内心翻腾不已。张母打开红包,里面装了两千块钱,她叹了口气道:“这个李忆之还真是你的好同学,帮了我们这么大忙,也不居功,也不自傲,还给咱们看病钱,实在难得!”
进了会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座位落座,两位主持人走上台前,试了下话筒,大胡子导演四处走动,不停检查,盯着镜头,生怕会有疏漏。又过了片刻,会场音乐响起,来宾开始入场。整个会场设在学生活动中心,这块场地原本就是两用,把球网篮球框支起来,就是体育馆,换上座椅凳子,搭上高台,就可举办各种晚会。导演别具匠心,设了两个弧形座位,双方辩论自然一览无遗。位高者坐在前方,学生靠后。
一行人在校长的引导下走了进来。李忆之眼见,一眼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原来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何老!站在他身边的便是李忆之当初救下的那个姑娘何清云,李忆之凝神细瞧,见她脸上疤痕似乎已经完全消失,又恢复成一幅娇俏的模样。众人众星拱月般将何老让于主座,何老向大家挥手示意,掌声如雷,何老很是满意。何老坐定,众人便按照桌签标示坐好,等着辩论赛开始。刚巧何老与李忆之坐在对面,当然何老不太可能发现李忆之,因为距离太远,淹没在人群之中。
两位主持人登台,一番致辞后,直接开始整个会议的上半程。燕人大学依然按照以前的思维逻辑展开,他们仍然坚持亚洲危机对中国是个转机的观点开始辩论。燕京联队则认为危机本来就被高估,一旦超调后自然会回归正常,因此被解释为一场人为的偶然变动,很快将会回归正常。双方围绕各自观点激烈辩论起来,由于准备充分,各方围绕观点旁征博引,从古到今,从现实说到蓝图,从理论说到政策,总之算得上一次高水平的较量。
李忆之听了也是受益匪浅,那个何老也是频频点头,脸上笑意不断,显然极为满意。一个小时十分短暂,双方各五人,平均下来发言不到六分钟,加上主辩二辩发言多些,所以当主持人宣布结束中场休息时,大家有些意犹未尽,在底下也开始继续争论起来。
何老非常高兴,突然站起来说是要与辩论双方合影,燕人大学朱校长大喜过望,这次真的成了!校长眼中仿佛出现无数经费,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何老走上台阶,刘亚楠十分乖巧,上前几步轻轻扶着老人臂膀。朱校长神色大变,像这种细节最要命,因为老年人最怕人家说他老,刘亚楠虽是好意,但也有可能犯了别人忌讳。
朱校长瞧见何老神色如常,并无半点不虞之色,甚至拍了拍刘亚楠的肩头,大声说了几句,隐隐约约听见何老夸赞刘亚楠口才了得,是个好苗子。刘亚楠虽说是二辩,但表现确实耀眼,朱校长这才把心放了回去,早就知道刘亚楠是个优秀学生,但听何老夸说好苗子,心里有些疑惑,这好苗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何老要把她弄到机关去培养?
众人围着何老站好,摄影师拍了照片,接着是茶歇。领导们自然回贵宾室休息,这时学生记者们开始访谈。何老对学生非常热情,瞧得出来他的确是把这些年轻人视为未来国家栋梁,话语中带着许多期许,特别说起近代种种外敌入侵,更是期望学生们未来成为社会有用之才。
邵静自然围着燕京大学唐校长,先是自我介绍,特别强调自己是燕京大学经济系的邵静,唐校长先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邵静重点问的是校长对于辩论场上双方表现,唐校长中肯评价一番后,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要把精力多放在学习上,不然这次辩论也不至于让燕人大学独领风骚。
邵静心中微微一喜,但又有些遗憾。唐校长记得她,但对她不满意,这是邵静听出来的意思。唐校长访谈完进了贵宾室,一众学生记者也跟着进了屋。何老正在与燕人大学的学生记者攀谈,见唐校长进来,笑了起来,挥了挥手要学生们去访问他们的对手。
邵静捡到机会凑了上去,先是跟何老自报家门,接着想问何老两个问题。却不料何老瞧着她,突然问了句:“你跟小褚什么关系?”
邵静疑惑地道:“我外公姓褚,年龄很大了。”猛然间醒悟过来,眼前这位可比她外公年龄大了许多!顿时眼珠一转,笑了起来:“我回去告诉外公,小褚小褚,还是很有意思的!”
何老也笑了起来:“当初你爷爷跟着我走南闯北,现在许多大工程都是那时候定下来的。记得有次你妈去看小褚,你个小丫头就会闯祸,大人在屋内聊天,你出去把人家的柴火堆点起来了,害的我们手忙脚乱!”
邵静顿时脸红了起来:“哪有,没有的事。”
何老瞧着眼见故人,心里十分感慨,一晃数十年过去,小丫头变成大姑娘,只是当初奋斗情形历历在目。邵静知道机会难得,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评价表现,第二个就是他们说的观点有没有什么道理。何老自然持肯定态度,对于众人观点却没发表什么意见。这时何老孙女从外奔了过来,对邵静点了点头,在何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何老脸上露出满意神情,挥了挥手,她又走了出去。
何老突然问道:“你认识李忆之?”
邵静吓了一跳:“认识,他是我表姐的男朋友,怎么了?”
何老叹了口气,不在说话。唐校长将这边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自然有了许多猜测。片刻后,李忆之跟在何清云身后走了进来。李忆之当然没想到何清云会找他,他原以为这些事情早已过去,不料人家还记得。只不过何清云既感激有埋怨,感激是当初千钧一发被救下来,埋怨的是自家脸上的伤疤好不容易才消了下去,以至于一年多不敢出来见人。
何老见李忆之进来,极为高兴,连连招手要他在身边坐下。李忆之大步上前,挺胸收腹,敬了个军礼,大声道:“昆城武警三支队李忆之报到,请首长指示!”此言一出,周边气氛顿时凝重了许多。邵静突然间觉得要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到像李忆之这样的!一旁何清云眼里也是露出满意钦佩敬仰种种情绪。
何老哈哈大笑:“好好,后继有人,后继有人!”指了指身边座位,李忆之这才做了过去。一众人极为好奇,但都不认得眼前这人,片刻后大家又开始各自谈论起来。
何老看着李忆之,连连点头道:“当初我打仗的时候,年龄比你还小。当兵要的就是这个劲儿,不然和土匪没什么两样。唉,一晃多少年过去,都老了!”
李忆之正襟危坐,答到:“首长心怀天下,为国为民,岁月虽久,壮心勇在。”其实,李忆之也研究过何老,他知道早晚有天要见面。何老国文功底深厚,十七八岁弃笔从戎,为家国计,决然入党,一生多有波折,深得人们敬仰。李忆之言语中自然也挑了些何老爱听的说了出来。
何老极为满意,寥寥几句刚好搔到痒处,两人刚刚攀谈几句,工作人员了进来开始催促下半场开始。何老拉着李忆之的手道:“小云,你把联系方式给他,什么时候要李忆之到家里坐坐。”何清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