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两队人马一左一右在栅寨下方站定,长梯搭在栅寨寨墙上,张方与对面的身影相互点头,就一马当先地爬上了长梯。另一侧长梯靠在寨墙上时,发出了轻微声响,等到对正徐立攀上长梯顶端却抬头看见明晃晃的刀锋劈下,徐立下意识地闪躲右肩还是贱起一蓬雪花,痛呼一声坠落而下。
张方眼见自家袍泽跌下长梯,也没有片刻的迟疑,他一个跃步如同猛虎一般跳上栅寨,寨墙上还未反应过来的值守山匪,顷刻间便被他手中长刀捅个对穿,未发一声便滚落尘埃。
而在另一头方才砍翻徐立的山匪,眼见一个接一个的壮硕汉子鱼跃上寨墙,大喊一声,“官兵来了”,便转身欲下寨墙逃跑。张方毫不迟疑,手中长刀忽地掷出,还未逃出三步的山匪便捂着肚子倒下。
张方眼见一个又一个的长大汉子翻上寨墙,便迅速做出指挥,两个军士什么都不用管去守住前方的道路,其他人联手将寨墙下听到呼号匆忙而出的山匪,一个不留的拿下。闻讯从寨墙下木屋中鱼贯而出的山匪,哪怕从迷梦中醒来却也发挥出了山匪亡命般的悍勇,王方此刻一双眼珠都已经变得血红,跑去守住道路的两名军士早已被山匪用弓箭射倒,而寨墙下与山匪的缠斗却令他怒火中烧。
爬了一个早上的官兵穿着冷到心窝的白色麻布单衣与山匪战在一起,寒冷的侵袭导致体力的流失,再加上装备上的无差异,令人数占优的军士在对拼中与山匪旗鼓相当。即便如此,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一旦在纠缠中山匪赶去报信,筹备数月的进攻就会付诸流水,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嘴里发出一声怒吼,张方手中长刀劈向与他对峙的山匪的速度便快了数倍,洪兴军虽然不是戍守战事频发的边军,但也是国朝成立之初从各地方汰弱留强精选而来的精锐,虽然将主军官的腐化堕落已经开始到兵士的战斗力依旧非常可观。
张方疾风骤雨般的攻势,顿时便让对方无从招架,一个闪躲不及,张方长刀划过对方咽喉,一脚将双手捂住咽喉的山匪踹倒,张方便加入了另一个战团,一翻很辣凌厉的劈砍刺之后,抓住对手防御的空挡将敌手阖飞。
从军已然十一年,却始终停留在小小对正上的张方,此刻却将自己数年抵厉的军中战技发挥到了极致。倒在地上无力起身的山匪,片刻间便被杀死。残余戍守山匪也在,倍受张方鼓舞的官军打击下迅速伤亡殆尽。
然而张方一干人等尚未为又一次的胜利欢呼,寨墙下的木屋却在众人未注意时已经燃起熊熊火,张方赶到木屋前将纵火的矮胖山匪砍翻时,矮胖山匪临死前的狰狞笑容,却随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而变得越发恐怖。
张方脸色微微发白,一股功败垂成的挫败感几乎要令他发狂,可他终究没有失去理智,三死四伤的代价以及突袭消息被木屋大火走漏已然成为定局。单凭他现下的人手是不可能拿下前方两道有所戒备的哨卡的,低声吩咐让一个军士向梵指挥报告消息,张方略微有些垂头丧气地,开始打扫战场安抚受伤的手下。
藤桥下方寨墙上,一直紧盯着下山腰方向的邱明亮,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第二个哨卡燃起的大火。看着浓浓迷雾中的火光,他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偷袭还是失败了。
一旦藤桥上戍守的人员发现官军的企图,第一时间切断藤桥,那么无法从藤桥经过的官军,只能沿着曲折险峻的另一条通路爬上清风寨,而那条路邱明亮亲身爬过不下五回。
在陡峭的地形面前,数量多且优装备相对精良的官军在十数个山匪面前,占不到半分好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邱明亮像是随口呼出了胸腹间的郁郁和犹疑一般,将手腕中的尖刀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第七遍方下定了决心,举步朝寨墙上直立的汉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之后,那位粗大汉子便下了寨墙进屋,过了片刻再上到寨墙时,朝着他对望的眼神已是笃定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