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漫地的浓雾已不知所踪,周遭郁郁葱葱的尽是上了年头的参天古树,盘根错节,遮天蔽日。
张鸢跟着灵儿在林子中走着,心中兀自揣摩着这场诡异的经历,鼻中不时嗅到灵儿身上传来的幽幽体香,令他一阵目眩神晕,恍若梦境。
“张家哥哥,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不能去你家?”
“说来话长……”
不等张鸢解释,灵儿的注意力就被树干上的爬虫给吸引走了。
张鸢也不恼,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少女顽耍。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她了。
“张家哥哥,你知道吗?我在这里住了将近十年,从来没见过一个活物,多亏你将爹爹的阵给破了,不然我就要无聊死啦!”
张鸢道:“我自个也不知道怎么破的。当时就想着死了算了,也不知怎么就走到这么深了。”
灵儿噗嗤一笑,道:“我爹爹只道不在乎生死的人都是道法高深之人……对了,你为什么想死了算了?要是你死了,灵儿也活不成了。”说着,脸上竟大有悲戚之意,楚楚惹人怜。
张鸢一呆,心想自己和她相识不过几个时辰,怎的就成了生死与共的关系了。他突然记起先前那男子的幻象所说的话,便问灵儿道:“你爹好像要我做什么是不是?”
“对啊!他要你保护我。除此之外,有机会的话,将天下正道中人的屁股挨个踢个遍。这就是他的遗愿啦。”
“他好像还对我施了个巫术……”
“那是咒言,如果你功力比不上对你施加咒言的人,那你只得遵守,不然……”
张鸢一脸苦涩:“不然怎的?”
“我们到啦!”
两人拨开面前缠绕的枝叶,突然天光大亮。张鸢饥困交加,身体早已透支,虚弱不已。此时亮光照到脸上,令他一阵晕眩,身子就要向一旁倒去。
这时,旁边一人将其架起。张鸢一阵心神荡漾,以为是那可人的少女施以援手。但怎的竟有一股汗臭传来。他睁开眼睛看去,不禁大惊失色。
架住自己的人居然是梅家的佣人,原来灵儿带着自己回到了梅家村!
灵儿拍着手笑道:“张家哥哥,先前我还小瞧了你,没想到你大有来头,走个路都有人搀着你!”
梅家佣人架着张鸢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张鸢抬头一瞧,发现举村之人尽数到了此地,不禁有些诧异。
为首之人自是梅家老爷,他略带惊讶地望向张鸢身后的雾泽,道:“小子,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得,我也没兴趣。”他吩咐一旁的家人道:“剁了,制成腌肉,祭奠我的两个儿。”
说着,他缓步走到灵儿面前,嘴里啧啧有声:“哪来这么个标致的小姑娘,迷路了吗?”
灵儿不解,只是答道:“没有迷路,我本就是要来这里玩玩。”
“女孩儿家的,怎么一个人?”
灵儿朝着张鸢努了努嘴,道:“我和他一起来的,怎么叫一个人?”
梅家老爷见她天真烂漫,毫无心机,心中邪念升起: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天害我折了两个儿子,此时竟给我送来这样一个女娃。我就将这女娃强拿了做妾,再叫她给我生上十个八个儿子,凭这女娃的相貌,生出来的一定比我家那婆娘生的胜上百倍了。
想到此处,他舔了一圈嘴唇,笑嘻嘻地道:“小姑娘,我是这里的主人。你要玩玩,我便带你去玩玩啊?”
张鸢此时稍稍缓过神来,听到梅家老爷的话,想要出言制止,嘴上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让架住他的佣人给捂住了嘴。
灵儿当梅家老爷是好意,高兴地道:“你真好客。”
随后,梅家众人簇拥着梅家老爷,领着灵儿,架着张鸢,回梅家而去。
一旁围观的梅家村人纷纷摇头散去。早先,他们听说这雾泽一夜之间不知怎的就没了毒雾,全都惊奇不已,纷纷赶来看西洋镜,大家众说纷纭,但不约而同都觉得这奇迹一定和张家那小子有点干系,此时见到他好端端从林中出来,还领回了一个小仙女,更加肯定了他们的猜测。但那梅家老爷此时抓到了杀儿子的凶手,又多了个貌若仙女的小娘们,恐怕一时半会儿对雾泽没什么兴趣了。他们对梅家老爷敢怒不敢言,只好任由他去。
一行人到得梅家,梅家老爷请了灵儿入席,让下人端来了各种糕点。灵儿在雾泽之中,依靠她爹的阵法吸收天地之气,早已入了辟谷之境,但毕竟是女儿心性,看到漂亮的糕点,爱不释手,一连尝了不少。
梅家老爷笑呵呵地道:“闺女,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灵儿道:“我是灵儿。张家哥哥去哪了?”
梅家老爷一愣:“什么张家哥哥?”
站在一旁的家人凑到梅家老爷的耳旁说道:“那害了两位少爷的小子姓张。”
梅家老爷这才明白过来,哄道:“你那张家哥哥有事先走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灵儿一怔,随即秀眉蹙起,小嘴一撅,不依地道:“难道张家哥哥不要我了吗?”
梅家老爷心中大奇,问道:“你和那张家哥哥什么关系?”
灵儿道:“爹爹把我托付给张家哥哥了。”
“你爹爹是谁?”
“我爹爹是三阳山弟子,合欢教教主。”
梅家老爷与身旁的家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听说过三阳山,合欢教什么的,但那教主两字却着实唬人。
“那你爹爹现在在哪?”
“我爹爹死了。我家里人都死光啦,灵儿只有张家哥哥了。”
梅家老爷原先还有些顾虑,生怕这女娃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头。此时听说她竟是一个孤儿,心中狂喜,收起了讨好的表情,一把抓起灵儿的***笑道:“张家哥哥不要你了,但是我要你啊!过来,让我好好疼疼你。”
灵儿大惊,想把手抽回,但梅家老爷打定了主意,死不放手。灵儿急道:“你快快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呀。”
梅家家人们在一旁哈哈大笑。梅家老爷眯着眼睛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以后乖闺女对我怎样都行,我们这不是就要成一家人了。”
突然,梅家老爷手心一阵剧痛,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来,还在奇怪那感觉从何而来,突然看到手掌中居然焦黑一片,掌心的肉兹兹作响,冒着青烟,看样子险些就被烤熟了。
灵儿道:“我可是提醒过你的咯。”
梅家老爷恼怒道:“给我将这会使妖术的小妮子绑起来!你不是要去见你的张家哥哥吗?老子就带你去见他!”
灵儿听说要带她去见张家哥哥,喜不自禁,双手任由梅家佣人拿链条缠住,居然还歉意地对梅家老爷道:“你锁住我就锁住我吧,刚才用仙术烫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