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黑,爆炸出来的闪电就变得尤为狰狞,整个天际像是被无数道电网撕得支离破碎,仿佛世界要坍塌了一般。
众人披着雨衣,在雨夜滂沱,重新寻找新的路径。最后在一个窄小的高低,临时用铁锹挖了几处地桩,盖起了帐篷。夜雨连绵沃霪,他们无法生火,只好靠着吃带来的便携压缩食物。
没有人知道,这一场雷暴雨仅仅是他们噩梦的开始。没有人觉得,那些震人耳聩的雷电正是拉开他们悲惨命运的序幕。
那些白日里娇厣羞红的花儿,那些苍翠嫣然的绿植,盘亘芥蒂的古老藤条,熙熙攘攘的箭竹,被夜雨打湿后,开始露出它们大自然的残酷与狰狞的本质。
雨夜持续。帐篷外面古木幽幽,荒草凄凄。地面上的箭竹林根系开始积水,土地下层的泥土已经饱和,起先还冒着泡沫吸水,后来就没有再冒泡了。
雷电成了一个防不胜防,无孔不入的偷拍者,它没有任何规则地拍摄着大地的一切隐私。在他们帐篷十米外,一个粗犷的人形站在一棵树桩背后,一直冷冷地盯着那四顶帐篷。
无法甄别他到底是不是他,抑或是它。如果是它,它又有着人类一样的四肢,脑袋,甚至一样一样的行动。在长满芥蒂的树桩上,那只枯槁如根须的手正扣在树皮里面,双目死死地盯着帐篷里面的人。
轰隆隆!它匍匐着粗犷的身躯缓缓爬向四顶帐篷。帐篷里面的人都睡得很沉。外面是噼里啪啦的夜雨,帐篷的每四个角都有一条汇流成的水线源源不断地朝地上流水,水又经过帐篷下面垫起的树杈和箭竹朝地势低的地方流去。
直到流到了那个匍匐爬行在附近的半人半鬼的东西。它后脑勺是一大片凝结的头发,也许是好几十年都没有洗过头的样子,油腻得像是一种用邋遢肮脏的粗布线条用泥巴压缩成的形状。
肩膀魁梧有力,身体的骨架剽悍而粗大,后背上黑耔耔的像是披着一股黑色的烂不成样子的大髦。它终于走到帐篷的尾端,捡起那几个年轻人丢弃在外面的衣服。
它很凑巧地拿到了一件女人的内衣,放在鼻尖嗅了嗅。夜雨已经把那女人白天遗留在内衣上的汗迹和味道冲洗得差不多了,但是它还是能够嗅出那女人身体上特有的体香。
寻味而去,它爬到了一个帐篷边,里面两个年轻人相拥着,睡得十分安适。夜雨打在帐篷上不断地形成蜿蜒的水路往下流窜,像极了血水。枯槁的手划过帐篷,帐篷如刀切豆腐,迎刃而解。
一些雨水透着划破了的帐篷进入里面,洒在了她高挑的大腿上。她醒了,穿着一条三角裤衩,顺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湿漉漉的。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裤衩,没有湿,她稍有疑惑。很快知道帐篷敞开了。但是脚下漆黑一片,她坐了起来,然后顺着大腿朝前面摸去。
有雨水打到了手掌上。她叫醒男友,可男友疲乏得厉害,只是嘤咛着翻了个身。她打算自己去修补这个破洞,她朝前弓着身体,在黑暗中摸到了那块划破的防水布料,她打算先把这个漏洞捂上,然后直接用一张防护垫贴上即可。
但是她触碰到了一只布满狰狞血脉,而且长着浓密体毛的手。那只手摸到了她的大腿处。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男友,但她很不确定地把用手抓住了那只摸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湿漉漉的,毛茸茸的,而且结实而彪悍。
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夜雨。轰隆隆!在她的正前方,一张半人半兽的脸庞出现在了帐篷漏洞的地方,他的目光赤红,一边眼球曾半干别的状态,颧骨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疤痕,恐怖无比,正邪邪地露出带血牙龈的嘴巴,向她淫笑。
她刚想惊叫出来,就被对方直接用手指戳穿了喉管,殷红的血汹涌地从她的颈脖喷射而出,洒了半边帐篷,也喷射在了她男友的脸上。
男人在睡梦中感觉到脸庞上温热的而黏稠的液体,他醒了,闻到一股血腥。而女友的手正死死地抓在自己的衣褶上。
又一个闪电接踵而来。轰隆隆!男人惊骇地看到了这么个残忍血腥的场面,自己的女朋友被一个野人般的怪物戳穿了喉管,并且直接把喉管撕裂了开来,喉管黏着血丝在闪电的光线下显得非常圆滑光泽,粘膜和韧带完全撕裂,喉痛的淋巴管穿过甲状舌骨膜带着肌肉撕裂到了下巴总动脉神经。
男人如此近在咫尺的血腥与残忍直接看呆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传进了肚子,然后按到自己滑溜溜的粘着血水的肠子被掏了出来,然后拉出了帐篷外面。
他还下意识地扯着自己的肠子,想把它们收回腹腔汇总,可是滑溜溜的带着粘液的血水的肠子就像是一条很长的泥鳅一样,怎么抓也抓不住,他的五脏六腑都被带出了帐篷外面。
另一边的人也都醒了,等他们拉开帐篷的拉链,只看见那对情侣残死在帐篷外,瞳孔放的老大,死死睁着!却没看见是谁将他们杀害的,那个神秘的凶手就这样逃逸了,只留下了一幕幕血腥的场景在夜雨中浸漫…
天已经黎明,帐篷外面偶尔几声鸟叫,周围的环境变得异常的阒然。悬挂在树枝上的雨水时不时有一两滴掉落下来,帐篷顶上的压弯的四个棱角钢条也低落了几滴下来。
而地上,昨夜的大雨已经形成四条水柱,冲出四个小土坑。一夜肆虐后,骤雨初歇,空气变得十分的阴冷。天空阴霾的云朵并没有散去多少,依旧是阴沉沉的重新堆积,打算重复再一次昏天暗地的大暴雨。
帐篷外到处是一片迷蒙的白雾,莽莽苍苍,依稀能看到远处巍耸一些的山恋湮没案子了皑皑的雾气中,整个瓦屋山改头换面一般。
那些密不透风的箭竹都被笼罩在雾海中,而那四个小帐篷简直就是漂浮在海中的四张叶子。貌似这梦幻一般的意境并没让人有多少赏心悦目,而是暗藏了些许说不出的诡异。
在一处山峦顶上,层层叠叠的乌云意外地被撕裂出一大块空隙,在几处山峦衔接的凹槽处,居然看到了隐匿在天际的晨曦!
而这方露的晨曦的朝阳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太阳!这种情况十分的罕见,朝阳的四周都是黑色的云,它红红的光线把周围的乌云都镀上了一层金光,仿佛一口贲张的火山嘴,更像是一道殷红的伤口……
“那是什么现象?”春皓天问。“这是‘幻日’!”春皓天有些兴奋,没想到能在幻想里看到自然的稀有现象。
‘幻日’其实常常出现在雨后,雨后空气中残留有很多水汽,在阳光照射下,会产生折射现象,形成令人迷惑的‘幻日’画面。
有时候很冷的天气也会出现,空中漂浮有六角形状柱的冰晶时,空中的冰晶和水汽发生色散作用,在特定的角度就能看到数个太阳。
只可惜这美丽难得的景象不长,一左一右与中间真正的太阳并驾齐驱的时间并不久,乌云很块把这个难得一见的景象给蒙蔽了,仿佛就是昙花一现。
看来在这又丧命了两人,不知道前面将又会是谁死亡,等待的又将会是哪些诡异的事!”
方郭雄和春皓天继续朝路径前进,越过密集的丛林,穿过了几处暗沟,他们冲出了一片箭竹林,忽的发现前面居然是一片宽阔的平地,他们惊呆了。
如此茂密的山林里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大片平地?方郭雄和春皓天一脚浅一脚地踩上这块平地,眼神满是狐疑与惊讶,同时杂着一丝丝无法臆测出来的具体实情。
春皓天仔细在这片宽阔的平地观察了两三分钟后,眼睛里开始出现了深动的画面……:又是轰隆隆!滚滚雷声陡然间从天而落,竟然同时劈中了三棵以上的冷云衫。
三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轰隆隆……次时,又发生了离奇的现象,上空夜雨空濛,却真真实实地有一轮弯月悬挂在半空,乌云像是血丝一样丝丝遮拦在月亮中央,诡异无比。
可是现在不是繁星璀璨,苍穹无云的时候,而是夜雨苍茫,乌云密布又是雷声阵阵的时候!一轮弯月从几乎密不透风的乌云中露出了它完整的镰刀轮廓,仿佛是一只在拨开黑色帐篷偷窥他们的眼睛。
像是下了诅咒一般,那个高高在上却又神秘隐遁的幕后操控者在俯瞰那几个中了诅咒的瑟瑟发抖的小人,那轮弯月,多么像是一张邪恶微笑时候眯成的眼睛。
游戏还在继续。戏剧还在发展。三人踩到这片宽阔的平地,全身都荡漾着无法估测出来的具体不安。他们其实就是三个如沙粒般大小的木偶,然后机械走在一个他们视线里无法俯瞰的巨大图案中。
只要超越海拔两千三百米以上的地方,俯瞰这里,这片如海市蜃楼一般出现的平地,其实是一张八卦图。中间长出一条S形的丛林,不是很高,但是身临其境的人不会感觉到这里是为什么。
等他们三人踩上了空地,然后走到中间,不经意踩上一个稍微低陷的地方,这个大图很快运作了起来。听得头顶一个闪电雷鸣,他们正好踩在了一张八卦图的两个阴阳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