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烈日当空,日晖照耀在碧春湖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折射出无数绚丽而略为刺眼的光芒,甚是美丽。
碧春湖上一个人类平躺在水面上匀速往湖边漂去,与其说是漂,不如说是被水推着走。
不知为何,那人所过之处,附近的雨兽都退避三舍,无不例外。
如果能走进一看,隐约能够看见水下有一个五尺余长的黑影正驮着那人游动,令人啧啧称奇。
正是灵兽赤蠕背着受重伤的千无夜往岸边游去,而千无夜仰望着湛蓝的天空,阳光明媚而刺眼,微微眯起眼睛,忖道:“我千无夜何曾落得如此地步,日后闲事少管为秒!”
忽然又想起了于春水台上出手救那水清清一事,心道:“当时出手并非我原本意愿,只是为何.......”当时出手实在连自己都能以想象,似乎身体内有一股力量驱使着他去救下碧水四仙的水清清......
再想下去,始终不得要领,千无夜心头涌上了些许烦恼,便没有细究下去了,便闭目养神了。
过了半个时辰,赤蠕背负着千无夜终于都游到了一方偏僻而芦苇甚多的湖岸边,赤蠕回过来头来,“叽叽叽”的叫了几声,似乎说目的地已到。
千无夜也恢复了少许力气,嘴角微微颤抖着,虚弱的道:“谢赤蠕兄救命之恩。”
赤蠕眼神中有得意之色,颇为享受千无夜的感恩,又叫了几声,表示千无夜客气了。其后,赤蠕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水浪将其背上的千无夜缓慢的托起来,水浪如有灵识一般,自行觅路,将千无夜送上一处较为干枯的芦苇地,并缓缓的将千无夜放在地上。
随后,赤蠕又叫了几声,向千无夜传达了告别之意,千无夜虚弱的道:“赤蠕兄,后会有期。”赤蠕听后也不多作停留,便一头扎进水中,向远方游去了。
自始至终一人一兽的交流都非常简明扼要,像是相识已久的同袍好友,两者之间的情义可谓是妙极!
千无夜平躺在芦苇地上,睁眼便是蔚蓝的天空,教人心情愉快不少,不觉中叹了口气,心中一片淡然,遂默默运起某种功法,缓慢的恢复内力。
内力就如滴水般的缓慢出现在经脉中,较之此前掉进碧春湖时恢复内力的速度更加缓慢。此刻千无夜内力全失,况且还不能走动,真是枯鱼挣扎连日旱。
武道修者,因用功过度导致内力暂失也算是常有之事,恢复内力的方式一般都通过打坐或者某种专助内力恢复的功法。而除此外,一般情况下,全身经脉也能自行恢复内力,只是速度较慢,而千无夜因两次内力被抽空,经脉回复内力的速度被大大减缓,况且不能打坐,遂只能用武道功法来恢复经脉中失去的内力。
一只蜉蝣趾高气扬的停在千无夜高直的鼻桥上,震动了几下翅膀,似是向千无夜示威,千无夜丝毫不在意,继续疗伤。
良久,或许是见千无夜无甚反应,蜉蝣才扬长而去。
时间过的很快,夜幕已经降临,芦苇地中时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夜间微虫小兽活动甚多。
千无夜试着活动一下手脚,发现内力恢复的不多,较之想象中的少,亦足够他翻身坐在芦苇地里,手无缚鸡之力就能很好的形容他此时的情况了,不过总归是好的。
千无夜甚为艰难的翻身盘腿而坐,开始用打坐以疗伤。心无杂念,不过片刻便以进入了入定的状态,感应天地万物,寻求同者纳为己用。
夜色如黑水,越来越深。黑暗笼罩下的芦苇地中,千无夜身上所有的脉络经路不知何时透过了皮肤血肉,透过了麻布衣,竟然发出暗淡的微光来,明暗交替。如果有武道高手目睹此况,定然会惊奇,此乃武道中人的一种修炼境界,经脉光质化!其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够加快对内力修炼的速度,内力乃武修者的根本,可想而知,千无夜是多么幸运了。
此境界多见于洪级强者以上,洪级以下几乎无人能够做到,而千无夜凭荒级修为便能领悟了奇经八脉光质化的境界,运气与天赋都是很大的原因。
千无夜短短的一日内,先后经历了两次内力被完全抽空,经脉中的内力荡然无存,一片死寂,而修炼道下的死之极便是生,待其入定后,刚修炼恢复的内力竟然自行锤炼经脉,不过片刻后,其天生的奇经八脉渐渐起了变化,一点点的光亮渐渐密布于经脉中,最后竟做到了脉络光质化,虽然还暗淡无比,但这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天赋领悟了!
千无夜万万未料到,自己的打坐初衷只不过是治疗内伤而已,却在无意间领悟了武道境界经脉光质化。
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天,整整三天,千无夜都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一动不动,肩膀上,头发上,双腿上都堆积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偶尔有几个小虫在欲借其身体为落点跳过,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的抗拒开来,只能绕道而行。
良久,千无夜睁开了双眸,一道摄人的精光从眼眸里一闪而过,平和的眼色内深邃无比,不含一丝杂质。而其裸露在空气中的手掌仙力内蕴,劲力十足,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紧致无比,蕴含着令人窒息的爆发力。
而这一切都因他领悟了经脉光质化的境界而带来的莫大好处,人皮面具下的他微微一笑,对此次疗伤所收到的意外领悟满意非常。
三天三夜的修行,让千无夜达到全盛的状态,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似乎离突破洪级不远了,能够捕抓到某种属于洪级特有的气息。
“呼”,他深呼吸了一下,吐出了一口浊气,感觉精神气爽,长身立起,又觉身体似乎比几日前更有力量了!
看来这次因祸得福了,他甚是开怀,环顾一下四周,忖道:“是时候回去跟芍姨复命了。”
念罢当即施展起轻功往劳民国辛城方向而去。
七天后,辛城辛其镇的某一个偏远的角落边,一间不起眼的土房子门前,辛老伯正在用水麻绳修补着他那张用了十余年的破渔网。
忽闻门外有所动静,便往外张望而去,却见到一个脸色淡然的少年慢慢走来,辛老伯慈目一亮,沙着声音喊道:“小辛子,你回来啦。”
“老伯,我回来了。”来者正是千无夜,跟辛老伯打过招呼后,直奔朱雀的住房而去。
“笃笃笃”千无夜叩了三下门
“进来罢”屋子里的朱雀吩咐道。
“见过芍姨。”千无夜恭敬的行了个礼。
朱雀问道:“怎样?”
“不负使命!”千无夜又道。
朱雀道:“甚好,可曾有阻碍?”
千无夜答道:“不曾,长湘子虽有荒级修为,奈何不敌岁月蹉跎,不堪一击。”
朱雀颔首道:“嗯,不错。碧水四仙一事,你可有听闻?”
千无夜闻言,当日的零星片段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便豪无隐瞒的一一跟朱雀交代,自刺杀长湘子,到用唤神诀提升实力出手救水清清,而后内力全失掉进碧春湖,再被赤蠕所救,并在疗伤过程中修炼成了经脉光质化等等,全部告知朱雀。
而坐在木椅上的朱雀,听千无夜此番峰回路转的际遇,目光深邃无比,教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朱雀脸色渐冷,漠然道:“你为何救那水清清?”
千无夜早知朱雀肯定会不悦,只能实话实说,诚恳的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情况过于危急,觉得应该上去救她。”
朱雀深深的凝视着千无夜,似乎要从他的话中找出一丝破绽,目光如炬,千无夜不敢直视,只能低下头去。
良久,朱雀才冷然道:“你出门时,孤家是如何吩咐?”
千无夜固然知道不妙,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无十足把握之事绝不轻举妄动,万事以己命为重,不得多管闲事,不得泄露自己身份!”
朱雀怒极而笑,道:“好记性,以上四样你犯下了三样,若不是你易容而行事,恐怕第四样也犯下了,该当何罪?”
千无夜闻言,心下一阵紧张,当即跪下,恭声道:“任凭芍姨责罚!”
“好骨气。”朱雀说完,哼了一声,一道赤火从千无夜的背后凭空而现,燃烧着千无夜的后背,不过片刻便闻着肉烧焦的味道,千无夜不敢运动抵抗,只能紧咬牙关,一声不哼,任凭那团火在身体上肆虐。
过了好半刻,朱雀的玉手一挥,那团火应势而灭,漠然道:“今后可曾记得孤家的吩咐?”
千无夜忍着痛斩钉截铁般道:“是,芍姨,今后夜儿绝不会再犯错!如有违背此言,愿自行了断,堕入九幽阎罗之地,永不超生!”
朱雀又道:“如此甚好,别让孤家失望。”
千无夜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痛,甚至痛入骨髓,却仍然跪姿端正,不敢有任何差池,应声道是。
又过了好半刻,朱雀方道:“授你唤神诀,乃让你保命用,而不是用来逞能当英雄!”
千无夜跪拜道:“夜儿谨记。”
朱雀索然道:“退下吧。”
“是,芍姨。”说完,千无夜跪退三步,方才起身走了出去了。
见千无夜离开,朱雀眼波一转,顿时一阵惆怅涌上眉头,也不知道在感叹些什么。良久,朱雀一声轻叹,渐渐的消散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