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夫人被带走,随着一起带走的还有小三儿的尸体,地面上的血迹拖的很长,与路面的冰结在一起,很快有宫人过来收拾干净,连洒在地上的毒茶和茶具也都收拾下去。
建章宫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若不是脸颊火辣辣的疼,挽歌真会以为刚刚都是梦境。
“脸还好吗?”云慕之放轻了语气,伸出手摊开,一个熟悉的小瓷瓶躺在掌心,竹叶青青。
云慕之知道挽歌挨了巴掌,所以送药而来,却不知挽歌又挨了巴掌,也没料到建章宫会发生这么多事。
看着熟悉无比的小瓷瓶,挽歌鼻子一酸,伸手拿过,“谢皇上。”
“不谢。”
云慕之看着挽歌纠结了许久,叹道,“对不起,挽歌!”
“嗯?”挽歌疑惑的抬头,没能明白。
却在此时,“秘鲁国舞夫人之婢,中毒一事真相未明,将建章宫可疑之人一律押入天牢,等候查办。”
云慕之下令,挽歌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对不起。
可是云慕之是皇上啊!高高在上,唯我独尊,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解释,何需向她道歉?而且小三儿确实在建章宫中的毒,杯中还有残留。
挽歌看着云慕之,尽管脸很疼,还是笑,“皇上不必说对不起。”
挽歌初入皇宫,总是柔柔弱弱的,很容易让人起怜惜之意,原本还为她担心,没想到面对天牢也能淡然处之,云慕兮不觉多看了挽歌一眼。
以为之前小看了她,面露赞赏,却不知挽歌行如木偶,早就吓呆了去,只不过轻纱覆面让人看不清表情,一直到牢门落锁也没有清醒。
天牢中湿气太重,天色渐晚冷意也越来越浓,挽歌受不了寒,双腿酸痛难忍,刺骨的酸,刺骨的疼。
蜷缩着身子把双腿蜷进怀里,却丝毫不见好转。
浑浑噩噩中,一阵脚步声响起,在寂静的牢房中万分清晰,挽歌抬起脸,原本黑暗的牢房透着昏暗的光,约摸两三个人影停在挽歌所在牢房门口。
“把门打开。”熟悉的声音传入挽歌耳中,挽歌双眼一亮,心中燃起希望。
“是,沉香姑姑!”
紧接着一阵开锁的声音,牢门被打开,沉香拎着食盒走进来,停在挽歌面前。
挽歌终于失去冷静,激动的拉住沉香的裙摆,“沉香,我是不是能出去了?他们已经查到小三儿不是我毒死的了,是不是?”
挽歌的问题沉香暂时并不能给她答案,毒还没有查出是谁下的,舞夫人暂时还没有醒,幕后凶手,恐怕只能等舞夫人醒来才能查明了。
见挽歌蜷缩在地上,沉香也侧身坐在地上,转移话题,“挽歌姑娘饿了吧?奴婢给姑娘带来了饭菜,姑娘先吃些吧!”
话落又打开食盒,开始一样样布菜,最后还拿出一壶酒,“奴婢知姑娘不胜酒力,不过天牢阴寒,姑娘喝些酒可以暖和一些。”
原来不是放她出去吗?挽歌失落的垂下眼帘,强忍着腿部的酸痛,额头都渗出细细密密的汗,不过牢中光线太暗,沉香并没有看见。
端了一碗米饭放到挽歌手中,碰到挽歌的手,是刺骨的冰寒,几乎没有人气,沉香惊呼,“姑娘的手怎么如此冰寒,”看着守在牢房门口的狱卒,沉香气愤道,“还不给挽歌姑娘加床被褥来。”
“是是是,沉香姑姑,小的这就去拿。”
两个狱卒,留下一个狱卒掌灯,剩下一个匆匆离开,去拿被褥。
看着狱卒匆匆离开,沉香声音又见温柔,“姑娘,饭菜还是热的,姑娘快趁热吃了吧!”
说着递过碗筷,给挽歌碗中又加了些菜,知挽歌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她在挽歌不方便用饭,沉香主动退出房间。
沉香离去,挽歌看着被沉香放在手中的碗,泪水瞬间滑落,摘下面纱,机械似的往口中送饭,除了吃饭,挽歌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此次进入天牢,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起初她还想着入宫受封之后,她会凋零在深宫之中,却没想到还没受封,阎王已经想带走她了。
身体的折磨加思想的折磨模糊了挽歌的神智,挽歌只想解脱这种痛苦,看见食盒边的酒壶,脑海中回放回沉香那句“喝些酒可以暖和一些”。
喝酒,对!她很冷,她需要温暖,所以她要喝酒,挽歌紧紧的盯着酒壶,一把抓起就往口中猛灌。
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心中满是绝望。当初江玉芙死的时候,挽歌还能不哭,因为早就预料,因为早就知道,贫困潦倒的生活早已经让她麻木,可是如今无故入狱,挽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她虽然只是卑微的舞妓,比之以前,她总算过了几岁像样的生活,至少,她还有了感情。
沉香是云慕之身边的大宫女,挽歌只知道沉香身份在皇宫身份已是极高,既然在沉香口中都问不出消息,她此次必然凶多吉少。
“沉香姑姑,被子拿来了。”
“交给我吧。”
“是。”
沉香与狱卒的对话拉回了挽歌的思绪,挽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遗忘,却突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压抑着声音,不让沉香听出异常。
沉香不知道挽歌是否已经用过饭,不敢贸然走来,于是把被子放在牢房里的门边,“挽歌姑娘,被子奴婢放在这里,等姑娘用过饭过来拿,奴婢不打扰姑娘用饭,食盒明日奴婢再过来收。”
牢门再次落锁,挽歌抱着酒壶,一口一口往嘴里猛灌,越灌越觉得伤心,泪水沾了满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昏昏沉沉不知何时睡去,等醒来的时候眼睛干疼,挽歌一手摸上脸,突然觉得不对,惊慌道,“面纱,面纱呢?”
匆匆起身,看见散落在食盒旁边的面纱,长长舒了口气,食盒还在,应该没有人进来,不会有人看见她的脸才对。
拿起面纱重新戴好,光线足够让挽歌看见牢房门口的被子,昨天突然睡下,她没有过去拿,现在天已经亮了。
挽歌试着站起身,腿却一点力都没有,连酸疼似乎都已经感受不到,挽歌感觉到不妙,心慌之下伸出手去,捏了捏,没有一点儿感觉。大惊失色,双手握拳直接砸了上去,也只是试到一点点力道。
她才十三岁,她还要在惊鸿楼生活,她还要跳舞,如果她双腿残废……
浓浓的恐惧袭上心头,挽歌终于濒临崩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