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个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的少女来到了修竹院。
她还只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形婀娜。她便是永宁侯府的三小姐——苏常思。
苏常思是由苏沛的妾室柳姨娘所出,柳姨娘生自普通人家,长得有几分姿色,是老夫人为了传宗接代给苏沛挑中的。只是这柳姨娘温柔顺从,却十分懦弱,不过这样的人对于大夫人和老夫人来说,是个值得收房的人,既不会惹是生非,也不会耍心机和手段去害人,从来也不会争什么抢什么。
但是谁知这柳姨娘这样温柔的人,这苏常思却是个尖酸刻薄的,与她亲娘全然不同,一贯看不起她亲娘那个懦弱的样子,一旦大夫人这里平静下来,他就会想挑点事情出来,大夫人那边越乱,她便越是高兴。
苏常思已经知道了苏常敏在苏沛书房门口闹出来的事情,今天是特意来奚落她的。顺便……挑拨一下苏常敏和苏常雅的关系,只是她还不知道在苏沛的书房里发生了什么,否则,就该更高兴了。
当苏常思走进来时,碧儿刚把治风寒的药端上来。
昨天她左劝右劝,小姐才勉强答应乖乖吃药,不再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为了劝她,她说的口干舌燥,可累得舌头都抽筋了。
苏常敏接过了那雕花琉璃碗,看着那蒸汽慢慢升起,聚合,最后在碗口上方打着旋。
苏常思坐在塌边,见苏常敏依然神情落寞的搅动着药碗中红棕色的汤汁,不禁问道:“看大姐愁眉不展,可是还在为选秀的事情烦心吗?”
苏常敏点了点头,皱着眉头,似乎又感受到了头部传来的疼痛,不停的用手掐着眉心。
苏常思满面笑容坐在了床榻边的椅子上,假意关心道:“姐姐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苏常敏看了她一眼,一口饮尽了碗中的药汁,连勺带碗一起递给了碧儿,让她先了退下。
“妹妹今儿来有什么事?直说吧。”苏常敏直接切入了主题。
苏常思微笑:“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听说大姐昨天跪在父亲书房门前被雨淋,受了风寒,今日特地来探望罢了。”
苏常敏瞟了她一眼,不屑道:“妹妹何时这样好心了?”从前苏常思也会经常来苏常敏处说一些有的没的的事,借以挑拨正室之间的矛盾。
“瞧姐姐说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姐姐又何必再提?妹妹今天来,都是为了姐姐好,”苏常思嘴角微微翘起,道:“大姐可否听妹妹一劝?”
苏常敏闭着眼,知道又是一个来劝她入宫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闭上了双眼,只是不语。
苏常思见苏常雅没有反应,就当她在等待她接着往下说,强行忽略了她面上明显的厌恶,道:“大姐,要依妹妹说啊,这大姐同意入宫才是最好的决定。”苏常思看了看低头沉思的苏常敏“如今父亲正在气头上,大姐这个时候去跟父亲说您同意了,即可解父亲燃眉之急,又可改变父亲对您的看法,平息他的怒气。”
苏常敏想了想,最终开了口:“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入宫。”
“其次,大姐您才貌双全,入了宫,定能拔得头筹,难道还怕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么?那祁英,他不过是一个将军家的少爷罢了,就算镇国将军再怎么军功赫赫,终究也是皇上的臣子,到了皇帝陛下和皇妃面前,终究是要俯首称臣的,嫁给他,先不说那镇国将军能否同意,嫁给他,哪有嫁给皇上,享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荣华富贵好呢?”苏常思诱导道,同时心中暗想,就是让你们不得安宁。
苏常敏再一次低下了头,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些事情的利弊关系。
其实,原本她看中祁英,是有很多种理由的:首先,她与祁英自小相识,还是有一些感情在的,她也了解他,平时睿智儒雅,到了战场上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当真是文武双全的好男儿。其次,镇国将军祁勋海多年征战在外,打了不知道多少胜仗。得了不知道皇帝多少赏赐,当真属于家境殷实,假若嫁给祁英,祁府大少爷早夭,她嫁过去,一旦祁勋海和祁大夫人都死了,她就是当家主母,到时候,祁家无尽的财富她就可以全权掌控。
可是……
苏常敏犹豫了,听苏常思这么一说,两种选择都十分艰难:“这……”
苏常思见苏常敏有所动摇,用帕子掩住了嘴角的冷笑,继续劝导道:“大姐,你说你还在犹豫什么?那苏常敏压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想登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让苏常雅匍匐在你的脚下?大姐,您隐忍了这么多年,总要一鸣惊人的。岂能天天看着父亲这样疼爱她?你可是嫡长女啊!”
“嫡长女”这一个词一下子穿过了苏常敏的内心,她的身体瞬间抖了一下。
是啊,她是嫡长女,凭什么被她踩着这么多年。
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从小对苏常雅积累起来的怨恨,再无其他。
苏常敏思来想去,最终觉得,既然自己有这么好的才华,能够在皇帝身旁取得一席之地,享受荣华富贵,那是迟早的事。到时候,父亲就会看得起她,以她为荣,还可以把苏常雅狠狠踩在脚下,让她终生只能在低处仰望自己,却永远也达不到自己那样,该是多美好的一种感觉……
苏常敏渐渐露出了笑容似乎刚刚头痛欲裂的场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她突然拉过了苏常思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妹妹呀妹妹,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姐姐永远都记着你的好。”
此时的苏常敏,已经忘了来劝她的人是苏常思,忘记了曾经是苏常思的挑拨,导致正房折腾出了多少的事情。她只是在笑,近乎癫狂的笑。
苏常思笑容更深,心中却悄悄的打起了算盘:大姐,你就记着苏常雅吧,记着她是你永远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