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盛夏,天气炎热,平常百姓家只能靠冲凉轻衣来解暑,帝王家的女眷们通常去皇家的山庄避暑。湘盈公主和太子同为当朝皇后所生,是最受樊尚帝宠爱的九公主,其身份的尊贵可谓举世无双。公主继承了皇后的好容貌,娇嗔怒骂,无不明**人,灵动活泼,素有国艳洛阳海棠的美称。公主今年芳龄十八,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天下多少贵族男子梦想着能受公主青睐,成为大樊朝最尊贵的驸马。可惜这位九公主不知是玩性太大还是眼光太高,对于选驸马之事总是提不起劲。这不,连皇上都开始着急了,想要亲自为宝贝女儿选一位最优秀的夫君。皇上和皇后两人一商量,决定以纳凉护花为名,在朝廷的青年才俊中选几名出色的人物,陪公主一起去皇家的避暑山庄纳凉,希望几天相处下来,公主能看中其中一位。
一行人于是浩浩荡荡地前往避暑山庄。女眷里有皇后,后宫的几位年长妃子,湘盈公主,湘盈公主的妹妹惠山公主,以及平素与公主要好的安雪郡主和唐敏郡主。陪同的五位公子,分别是缮国公的长子户部尚书孟之邃,礼部侍郎端睿枝,翰林院大学士徐尚文,归德将军韩庆,申远候的儿子兵部侍郎陆涛天。这几位均是身份显贵的青年才俊,是皇上精挑细选出来的驸马候选人。最后还陪同公主一起来纳凉的是太子樊致奇和顺康王爷樊陵南。太子是代替皇上来为妹妹把关的,而顺康王爷则是湘盈公主力邀前来的。王爷素来与皇后和公主关系亲和,对这位九公主宠爱有加,王爷本来抽不出时间,但当皇后也劝说王爷同往帮她一起观察下那几位驸马候选人时,王爷便答应了。此外,王爷内心也希望能借此机会修复与太子的关系,毕竟自己是长辈,只要太子知难而退不再纠缠宁儿,自己也不想跟太子一直僵持下去。湘盈公主看到王爷答应了,开心地去为此次纳凉做准备。
避暑山庄位于洛阳十里外的山区,占地上千亩,前临夏水湖,后靠麒麟山,周边则是皇家猎场。进入避暑山庄,只见亭台楼阁,殿堂广厦,无不精雕细琢,巧夺天工,四周假山流水,叠石成林,苍松参天,翠竹连荫,花团锦绣,蝶舞蜂飞,鸟啼清脆,端得是个避暑的妙处。那夏水湖一碧千里,湖中已开满成片的莲花,放眼望去,只见那莲叶肥硕碧绿,层层叠叠,绵延不绝,空隙中探头出来似雪似粉般莲花朵朵,娇羞粉嫩,好似玉肌碧裙佳人,临波俏立。湖边停着几艘画舫和小船,是太监们为方便主子们戏水游耍准备的。一行人进入避暑山庄,顿时觉得暑意顿消,通体舒坦。随行的太监和侍卫们牵走了马匹抬走了行李,在凉亭备上美食佳肴和去暑饮品,静等主子们梳洗更衣完毕前往食用。
那凉亭是避暑山庄的一处有名的景观,有听雨亭的雅称。与普通的凉亭不同,这处的亭子位于夏水湖中,通过一座白色的石板桥与庭院相连,亭子四檐设置蓄水池,通过底部的水车将湖里的水抽上至亭檐四角,然后从三面飞檐而下形成天然的水帘。置身其中,虽是盛夏,却凛若高秋,真正是别出心裁的设计。这听雨亭向来是一众女眷最中意的去处。亭中早按各人的喜爱备了桌椅软垫暖巾。桌上的各类小吃,有甜瓜,莲藕片,紫葡萄,橘子冻,冰桂圆,莲子汤,杏仁豆腐,怀山药,枣泥糕,绿豆汤,香薷汤,紫苏膏等,均是解暑消火的佳品。
一行人笑语前来,为首的湘盈公主,挽着着母后的胳膊在首位坐下,带着娇嗔可爱的表情望着顺康王爷,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其他娘娘,公主和郡主也都挨着坐下。几位郡主第一次与顺康王爷靠得那么近,偷瞄着王爷俊美的侧脸,温文尔雅的举止,心里小鹿乱跳,脸上红霞飞起。五位公子则坐在下席,中间与几位女眷空出几个座位。
听雨亭中,大家都已坐定,除了太子推说有事没有前来,其他人都已到齐。那几位公子显然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湘盈公主选驸马,都铆足了劲在公主面前表现。顺康王爷慢慢饮着清酒,微笑不语。这其中他最中意的是缮国公的长子,朝廷的正二品户部尚书,孟之邃。顺康王爷跟他经常在早朝后讨论边关通商和荒地开垦等事宜,此人行事干练,才思敏捷,精通财务,饱读诗书,称得上是文官中的翘首,长得也是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当然,最后选哪位,还是要看湘盈公主的喜好。
翰林苑大学士徐尚文起身道:“皇后娘娘,湘盈公主,微臣应景做了一首诗,想献与在座各位,还望不辱各位的耳朵。”
皇后微笑点头,湘盈公主也一脸感兴趣的表情望着他。
那徐尚文是往届的文科状元,自是文采斐然,就着听雨亭细细绵绵的落雨声,清了清嗓子朗声吟来:“千竿竹翠数莲红,水阁虚凉玉簟空。琥珀盏红疑漏雨,水晶帘莹更通风。”
这首诗做得既工整巧妙,又附和意境,端得是首好诗。徐尚文念着抑扬顿挫,饱含感情,众人听了都拍手叫好。顺康王爷也颇为佩服此人的才情,短时间内做出如此精妙的诗,实属不易。其他几位公子也不甘落后,各自想法展示才情。孟之邃较为内敛,并不特意与公主攀谈,倒是与顺康王爷比较聊得来。
一行人说笑了一阵,又让下人备了花鼓,开始行酒令,以花鸟鱼虫为主题,赋诗填词,猜谜行拳,一时热闹非常。这一比试下来,才情高下立见分晓,顺康王爷,孟之邃,端睿枝虽文采不敌徐尚书,但均有不俗的表现,引经据典,屡出佳句。湘盈公主的文采尚可,与一众才子相比略微见拙,幸好有顺康王爷暗中相助,也轻松度关。皇后等几位娘娘并不参与,只看这些年轻人嬉闹。
湘盈公主的妹妹惠山公主,年纪尚幼,头上用碧绿的绸缎扎着两个圆圆的小馒头,额前一点红,粉嫩嫩胖嘟嘟的脸颊俏丽可人,本是由奶妈抱着坐在皇后娘娘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顺康王爷的膝盖上,奶声奶气地叫着小皇叔,要小皇叔喂她吃糕点。顺康王爷一脸宠溺的表情地抱起小公主,细细地剥了葡萄皮,喂到小侄女的嘴边。看着一旁的湘盈公主一脸嫉妒,嚷嚷着也要小皇叔喂,被皇后娘娘制止。其他几位公子看在眼里,好生羡慕,真想代替顺康王爷来服侍这位娇蛮可爱的湘盈公主,可惜不敢无礼。
亭外雨帘轻击岩石,发出清越的响声,四周水雾萦绕,散发阵阵凉意,亭中笑语连连,欢声不断,引来众多锦鲤探出湖面,摇尾戏水,激起无数涟漪。暮色渐沉,夜凉如水,众人直到晚膳时分才进屋用膳。因白日行路略疲,且明日众人还要前往围场狩猎,因此用过晚膳后,都早早洗漱休息了。
*此处的诗歌来自唐代刘禹锡的《刘驸马水亭避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