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淄城没有丝毫的停留,徐夫人与胡奋两兄弟在使用了浑身解数之后终于成功地撺掇了在临淄城流连忘返的两位剑术大师盖聂与鲁句践,并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琅琊邑。
齐王田建三十六年,七月癸丑日。辰时左右,刘三在得到讯息后的第一时间里也赶到了锻铁铺子“金玉流芳”。
“三哥!”
“三哥!”
“四弟,五弟!你们这一次探听到的消息是否准确可靠?墨家真的在秦国咸阳对秦王发动了两次袭击?结果怎么样?有没有打探清楚?墨小兰呢?还有张良先生他们都怎么样了?”
“三哥,三哥,你先别着急,坐下来歇息歇息,听兄弟慢慢地向你说明。我这一次由临淄城两位于秦国咸阳城从事丝绸陶器经营的兄弟处无意中打听到这一番消息,其中究竟有几分接近实情那也难说得很,况且这两位叫做程渔、郭淮的兄弟也说了,墨家的主要人物大都全身而退了。”
不曾料到自己的三哥在听闻此事之后竟是如此地上火,徐夫人察言观色,立刻将探听到的消息再度加以遮掩修饰,以期稍稍宽慰义兄之心。
“哦,哦,这就好。我这就马上去一趟秦国咸阳,四弟、五弟你们都准备准备,咱们一起去!”
“三哥,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也没见过你如此心急火燎、六神无主的,咱们就是要去咸阳,也要好好准备准备,你也要同两位嫂子好好地话别一下,总要有所交代吧?”
“唔……四弟,你说得很对,三哥有些话的确说得太过急躁,有欠考虑了。这两位想必就是盖先生与鲁先生吧?刘三唐突失礼,倒让两位大师见笑了。”
“刘三先生乃性情中人,关心则乱,此乃人之常情。”
“正是,七情六欲乃是我辈中人的本色,何必要刻意禁止掩饰?在邯郸、临淄时,常听徐兄弟、小胡奋说起先生之事,我与盖兄也不禁仰慕先生的不世风采。”
“山野村夫一个,何来什么风采之说?两位先生此来琅琊,鄙人刘三定当尽一番地主之谊,北长街的‘迎宾楼’有百年陈酿,蛮有几味拿手的地道菜色,咱们这就前往这一处酒楼开怀畅饮一回,如何?”
“此乃某等之所愿,请!”
“请!”
“请!”
这一日,因首次接见对自己兄弟三人大有其助的两位剑术名家,刘三不得不再次破了酒禁,多喝了几杯。
刘三与徐夫人、胡奋三兄弟计议已定,明日一早刘三与胡奋两兄弟一起动身前往秦国咸阳,并重金聘请了盖聂、鲁句践两位大师一起同行,徐夫人则留下来照应四家铺子及寨中诸事。因家中鲁氏婷儿也已怀胎八月,不放心一门妇孺,,刘三又使四弟连夜锻治了两把无坚不摧的徐氏匕首,自己依托墨小兰“墨家神弩”的构造设计亲手制作了一把更为犀利可以连发五枚毒针的改良版弩器,由四弟于翌日清晨亲自将之连同一简书信送至了青石子寨家中。
甲寅日卯时左右,刘三、胡奋、盖聂、鲁句践四个人四匹快马由琅琊邑南郊官道纵马驰骋而去,一路直奔秦国咸阳城。
刘三一行四人出了琅琊邑,越过博邑,由莒县南郊渡过沂水,进入鲁地。是日,众人在邹邑休息一宿,以养生息。乙卯日,众人由亢父下了定陶,沿着济水进入魏国属地。半日之后,刘三等一行四人经由大梁附近的雍丘一路西行,抵达魏秦边境。此时,秦国倾一国之兵围攻赵国甚急,同时却也在秦魏边境的朝歌城、汲邑、衍邑一带设置了十万戍守大军,守军的将军正是大将王翦的将门虎子王贲。
入夜,刘三与胡奋、盖聂、鲁句践一行四人在魏国的许邑休息下来。第二日,经过多方打探的刘三一行人众又在秦魏边境折返盘恒了大半日后,终于决定绕过魏国,由楚国之地迂回进入秦国。
丙辰日申时左右,刘三一行四人在楚地换过了秦人的装束之后,经由楚国的鲁阳城西郊的一条边陲商道成功地进入到秦国境内。在汝水之滨,刘三望着一望无际的秦国大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高呼一声,随即纵马扬鞭,朝着秦国的西北方向绝尘而去。身后的胡奋、盖聂、鲁句践三人也各自露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意,各自于一阵哈哈大笑声中向前纵马飞奔。
汉水、洛水、渭水三条水脉包裹环绕之间是一片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西连蜀地,北出崤山,成为秦国在攻取韩、赵、魏之际据守强大楚国的一个天然屏障。刘三一行四人在行至汝水、洛水之间,不得不再次改变前进路线,变成折而转北,由秦国的颖川郡进入到东周繁华已尽的都城洛邑。
洛邑自被秦国攻陷之后就已呈现出一片颓败不复昔日繁华的萧条荒凉景象,虽然后经吕不韦一再修葺整顿,但终于在其死后被秦国再度荒弃,一度成为一处受刑役徒的服役所在。站在这一处曾经盛极一时的东周历代天子共**住了五百多年的都邑,刘三心中禁不住感慨万千,耳畔似乎又响起了一阵阵似曾相识的靡靡丝竹之音,透过一重重楼阁亭台,正中的一处宫殿之内仿佛有一群身着彩衣罗裳的佳人正在翩翩起舞,而在殿中深处的中心角落,周天子正在与一个名字依稀唤作是“褒姒”的女子时而不时地作着狎笑与挑逗。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处都邑一处新;宫阙楼阁高起时,万里荒沙湮古城。丝竹阵阵绕城郭,影姿翩翩载舞勤;皇殿建成方千日,千日又作荒古陵。昔时燕雀栖亭台,今日鸦声满楼楹;王侯变作庶人没,不闻美人笑语声。”
刘三驻地沉吟片刻,终于再度为身旁的五弟胡奋的一句问话唤醒。
“三哥,你说这一处周天子的都邑还会有重现繁华的一日吗?”
“会的,一定会的。”
刘三口中信誓旦旦地应声而答,思绪早已飘到自东周以后的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唐,乃至五代的后粱、后唐、后晋等十数个不同朝代时期。东汉初年的光武帝刘秀、三国时期的魏文帝曹丕、西晋初年的晋武帝司马炎、北魏的孝文帝拓跋宏、隋朝的隋炀帝杨广、唐朝中建立武周的女皇武则天,就是这些性别不一、种族不一的炎黄子孙,天地间独具灵秀又兼具些许桀骜不凡性格的出众人物,“英雄”所见略同地将目光一一放在了这一处洛邑古都。
“未知刘三先生话语中为何会如此肯定?”
“呃,你们看这城邑中的雕梁画栋虽然经历数十载的风风雨雨未加一丝修葺,但始终颜色不失,栩栩如生,传国九鼎虽然已经被运进了咸阳,可是这城邑中的参天碧玉柱依旧屹立挺拔如新,这正是洛邑根基未倒、复兴有时的征兆啊!”
“先生胸怀天下,目光如炬,果然远比我辈凡夫俗子看得犀利通透,一语中的。先前,鲁某在赵地时也曾为一群兄弟抬举着尊称了一句又一句‘三哥’,等到我听到了齐国琅琊邑这一处偏僻之地竟然也有着一位‘三哥’,说实话,鲁某心中是有一些不敬服的。不过,时至今日,我鲁句践才算是对先生佩服到五体投地了,先生大才,请受鲁某一拜!自此之后,先生便是我鲁句践的三哥!”
“不错,盖某从此也便交定了先生这一位‘仁义兄长’,自此以后,先生便是盖某的三哥!”
“唔,唔……这个……这个……”
“三哥,勿再推辞,请受小弟一拜!”
“三哥,请受小弟一拜!”
“两位贤弟……能够结交到你们两位这样的豪杰之士,三哥我真的是太……感动了,唔……”
“可是,三哥,我与鲁先生、盖先生应该如何称呼呢?”
“这个……鲁先生、盖先生传授剑术与你,有师传之实,你还是如旧地称呼他们二位作鲁先生、盖先生吧。”
“哦,我还以为按照旧往的惯例,鲁先生、盖先生也要如张良先生一般排名在我之后,一样地称呼我五……”
“……五弟切记,以后仍需像往常一样,将两位先生当作授业师长一样礼敬对待!”
“诺,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