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得到了两位娇俏不可方物的美少女的关心,刘三顿时感觉到脚啊手啊什么的都不疼不痒了。可是心情刚刚得到稍稍平复的刘三乍一听到两位美人立时就要离去了,顿时一着急地就杵着双脚站了起来,结果自然又是一阵跳脚不已。
“两位妹妹就在这里住一宿吧,你们这一说要走,你看把他给急得成了什么样子了呢?在这个家里却是姐姐做主的,你们就放心地住下吧。”
“婷儿妹妹,你看如何?”
“一切全凭兰姐姐决断。”
“那好吧。我原本也想在这寨子中多耽搁一天,毕竟三哥的‘木马’‘水车’‘毫笔’等这一些杰作咱们都还未能好好地观赏领悟,等咱们将这些珍奇的物事都一一看过了,再走也不迟。”
咦,原来这两个美少女不惜远涉十余里山路来到这琅琊山青石子寨,都是为了看这些小儿科的东西。想必这几日,这两位姑娘耳濡目染,又或旁敲侧击,也由鲁公仲连及五弟胡奋那里得了一些有关自己的消息。不过,不管怎样,她们能够答应留下来就好,既然她们想看这些个东西,我就不妨多多整治出一些给她们赏玩就是了,最好能够弄得二女在这寨中流连忘返,那就最妙不过了,嘿嘿,唔,唔……。
刘三一会恍惚贼笑,又一会咧嘴唏嘘,的确很有些有碍观瞻。木氏心头狐疑的同时,也渐渐地皱起了额间的一双细眉。于是,木氏果断地将刘三搀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其送至了二层阁楼之上。中间,刘三几次回首顾盼墨小兰与鲁婷儿二女的芳姿倩影那也不消一一细说了。
片刻之后,木氏搀扶着刘三终于来到了阁楼间的竹榻之上坐定,待再次看到刘三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伸出纤细如玉的柔夷狠狠地戳了一下男人的额头,轻轻地啐骂了一句。随后,木氏又打来了一盆子热水,替刘三脱了衣服,服侍着他仔细地洗了一回,便转身下楼去治炊做饭。
没有了一旁刘三的贼眉鼠眼,三个女子再度舒适自然地相处起来,一边各自忙活着手中的活儿,一边有一塔没一搭地谈论着,又时而不时地窃窃私语,或发出一阵阵嬉笑。刘三人虽然躺在塌上休息生养,但几次忍不住侧耳倾听楼下三女的谈话,却又未能尽听,如此折腾许久,其澎湃激动的心情方才再度平复下来。
这一晚,三个心思玲珑的女子一起动手,竟然整治出一桌令人垂涎三尺的丰盛晚餐,刘三吃得竟是从未有过的津津有味。唯一感到有些缺憾的就是,这一餐刘三却是独自于二层阁楼吃下的,菜肴虽然精致,但是比起秀色作餐什么的可就有些差得遥远了。
酉时左右,木氏替刘三稍稍收拾了一回,便催促着他就塌睡了,自己却转身下楼陪着墨小兰、鲁婷儿二女一起在一层竹舍中休息下了。
第二日,卯时刚过,尚自呼呼沉睡的刘三便被木氏催促着起来草草地洗过吃过,在细心地为其整治了一回衣衫之后,就此将其撵了出去。原来,墨小兰、鲁婷儿二女一早便去了寨中、田间,一边欣赏着湖光山色,一边就此游历了起来。
刘三走出寨外,在偌大一片田中并未寻得墨小兰二女的倩影,便又在寨中几次穿梭,来到静湖之下,果然如期地寻找到了目标。此时此刻,墨小兰与鲁婷儿正在“龙骨水车”的巨大转轮之下一边摩挲赏玩,又自一边弄水嬉戏。
再度被眼前自然和谐、赏心悦目的一幕美景震撼了一次,刘三并未上前惊扰二女,却是就此伫立在了原地,静静地赏阅了起来。
“三哥!”
墨小兰率先发现了刘三的到来,秋水顾盼之间,轻轻地喊了一声。刘三微笑着迈开方步走上前去,冲着二女点了点头。
“两位姑娘,早!”
“三哥……”
鲁婷儿性格远较墨小兰羞涩内敛许多,但面对刘三的招呼竟也捏着嗓子以几乎难以辨听的声调随着墨小兰叫了一声。
“三哥,这一件庞然大物就叫做‘龙骨水车’?”
“不错。这静湖之水乃是由山中泉水汇聚而成,终年取之不竭,我青石子寨在这湖畔装了一架水车,正好使这湖水死水变活,更增其色,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此时的刘三穿上了一件由木氏亲手缝制的淡蓝色深衣长衫,两只长袖只做到了腕际,略显宽松,胸前襟处开得比寻常略低,右衽而下,襟边绣起时疏时密的纹理,染制成一种时下流行的淡橙色,左胸处又织绣出一只颜色略深展翅欲飞的雏鹰,腰际一条浅灰色腰带打成一个四五寸长短的活结翘起将长衫宽松地系在胸前。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此刻穿起新衫的刘三竟也显得比平常精神了许多,言谈中更透露出一副卓岳不群的自信男子气度,走起路来也是昂首阔步,一副伟岸身躯挺得笔直如山。
“三哥果然独具匠心,这一条蜿蜒数十丈的尾巴直通田中,可不正像极了一只蛟龙的龙躯骨干?此架‘龙骨水车’能将湖中之水源源不歇地引至百余步之外,润遍山中百亩之田,省去百姓农人经年中的无数辛苦劳作,功绩堪比我墨家祖师所治的‘飞行木鸢’,以兰儿之所见,恐怕犹有过之。”
“兰姑娘赞誉过盛,刘三实在不敢与墨家祖师相提并论。”
“此物既然这般神奇,三哥为何不将此物传扬至六国海外?”
“刘三只想过平平凡凡的日子,一生终老此山之中,实在无意扬名于世。何况今逢乱世,名声在外又怎得安宁?如果换做是兰姑娘,你会作何决断?”
“三哥有大隐之风,兰儿敬佩万分。”
“大隐隐于市井,小隐隐于山林。况且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野农夫,胸无大志,又怎能与隐士同日而语?”
“三哥……你这样也是极好的呀,婷儿就觉得很舒服。”
刘三与墨小兰一言一答交谈不止,微笑间相互凝望,目光竟未有半刻落于鲁婷儿身上,此女非但不觉失落,反而觉得舒适自然。在这一刻,竟然语音宛转地接了口,虽然俏脸之上仍然带着一丝羞涩,但已经较之前自然大方了许多。
“怎么婷儿姑娘也会作如是之想?世人大都热衷于功名利禄,难得还有我等这样朽木不可雕琢的俗人,哈哈,哈哈。”
“三哥你也不必如此自我嘲讽,人各有志,难道人生图求安逸快乐也算有错?我墨家之人一辈子都在为着心中的信念勇往直前,不畏牺牲,虽然于这世间也留下了些许功名,但是于我墨家自身呢?终年流离漂泊,妻子离散,殇魂遍野,这些经历也太多了一些……”
“兰姑娘…..”
“兰姐姐……”
“放心吧,我没事,偶尔伤怀有所感触也是我的性情使然,你们与我相处多了自然就会知晓了呢。”
“一个鲜活的人生原本就应该拥有喜怒哀乐与七情六欲,过度地压抑自己反而不能释放自己,敞开胸怀。人生短短数十载,何苦要自己为难自己,走出这一座山外,也许你就可以拥抱整个天下。”
“三哥,你一而再地自称作乡野农夫,可是如今又要拥抱天下了呢?”
“嘻嘻,可不是吗?左右冲突,前后矛盾,这可像极了纵横家那些口若悬河的说客了。”
“哦……我只是打一个比方,况且我的本意并非是要拥有天下的这片星空与土地,而是……而是要……”
“而是什么?”
“是呀,三哥,你快说说看,婷儿也很好奇呢!”
“哦,我的意思是并非是要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拥抱天下,这种‘拥抱天下’是要用心去聆听和感受的,只要我想要拥抱天下,随时随地,我就可以做到了啊。你们看,就像这样,双臂张开,闭上眼睛,就连很遥远的风,山外那一片天空中的气息,你都可以清晰地感应到……”
刘三深深地呼吸一口,就此闭目感受起这天地中的山水气息,花草树香,禾谷菜蔬的气味,还有那风吹、水流、虫鸣、兽嘶的声响。
鼻中忽然传来一阵清新的少女香气,紧接着,唇间便接触到一片柔弱的微热,刘三心中一颤,就此睁开了双目,只见动作如风的墨小兰早已如受惊的小鸟一般闪退了开去,并就此转过身形,避开刘三的目光,向着远处的田间走了下去。
刘三站在原地呆立片刻,望了望尚在闭目感受山野气息的鲁婷儿,便也如墨小兰一般轻轻地走了出去。
两个人就此一路不语,不徐不疾亦步亦趋地于阡陌之上踱步走着。田间春粟、春梁早已禾苗茁壮,交织成一片此起披伏的绿色海洋,三两处稻禾在远处的田间竞相摇曳辉映,几处春麻葱葱郁郁,已成长至常人腰际,日光渐渐升高,一片绿叶之上凝聚的露珠泛起晶莹剔透的光芒。
刘三在后方凝望着墨小兰纤细娇柔的身影,目光显得平静而悠远,极是心事重重。一阵微风拂过,佳人的裙衫、长发便一起飘扬起来,刘三忍不住将双手伸向前去,轻轻地触碰到了墨小兰的发丝。
“三哥,你愿意与我……们一起走出这片大山,去游历一番吗?”
在前方阡陌中默默穿行的墨小兰忽然停下脚步,就此转过身来,一脸平静地问了一句。
刘三先是脸上一红,讪讪地收回双手,随即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就这样与墨小兰互相深情地对望着。
这些本是刘三心中想要主动说起的话,未成想竟被墨小兰抢先一步说了出来。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不禁风雨正值青春豆蔻的妙龄少女,却早已在无数前人的鲜血与国仇家恨的交织中铸就了大胆坚毅的性格。曾经面对无数追杀、逃亡作着一次又一次身体与心灵颤抖的美丽少女,对血光与死亡早已不再生畏恐惧,她的身体虽然娇小,但在日光的映照之下却显得坚毅而挺拔。
原本早已不再惧怕任何事情的少女,她的身体却在无言的时间流逝中渐渐地颤抖了起来,这时因为担心心之所系的人会给出否定的答案。刘三欲言又止,随即迅速地将自己的回答付诸了行动,坚定而有力地紧紧抱住了墨小兰一副轻轻颤抖的娇柔身躯。
田间之上,寻路而至的鲁婷儿望见这远远的一幕,早已愣在了当场。
“兰儿,留下来吧,不要再漂泊了。从此以后,便由三哥守护着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