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大音自成曲，但奏无弦琴。
山鬼与禅杖相击，迸发出巨大能量，李白和仲晏纷纷退后两步。两人皆回身一掌，以内力比拼。
纵使李白修习的是最上乘的内功秋水，却无法抵挡仲晏苦练更多年头的达摩内功。
李白的内力不断聚到手掌，以抵抗仲晏，然而仲晏内力实在太强悍，李白只觉得内府有涨热之感，内力在体内转了两圈，便接近枯竭。
正在危机时刻，李白感到肩头一热，原来是赵蕤掌输内力以支持李白。
很快，仲晏便被两个人的内力击退。
仲晏抹了抹唇角：“好啊，你们打不过便两个人一齐上阵，真是好汉做为。”
李白张口欲辩，却被赵蕤拦住，赵蕤眼睛微眯，沉声道：“仲晏大师堂堂方丈，与一未及冠的小子苦战数百回合，也真是好本事。”
“你！”仲晏怒极，上前一步便要攻击赵蕤。
却见仲濬一把抓住仲晏：“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仲晏气愤之下口不择言：“你说我这是做什么！佛牙的重要性你我都知道，如今丢了，怎么向九泉下的师父交代！？都是你带回来这两个歹人做的好事！”
仲濬俊美的脸上显出愠色：“你在说什么啊！这般口出诤言已经是佛家大忌，你忘了师父说过：‘不要迁怒他人’么？明明没有证据，却还要强留两位施主，还要用施主的东西抵佛牙，你分明是犯了贪、嗔二罪。”
仲晏眼睛气的通红，甩开仲晏的手：“好啊！我没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师弟！”
仲晏说出这般撕破脸皮的话，仲濬再也忍不住，双手做爪形，向仲晏抓去。
仲晏反应极快，禅杖一横便挡在身前，仲濬一击不成，从背上取下绿绮琴，瞬间拨动琴弦。
仲濬以内力拨动琴弦，发出尖厉声响，音波化为实体瞬间分作几路打向仲晏身体。
只见仲晏那坚韧的身体顿时迸出几道血线。
这音波虽然只攻仲晏，尖厉的声响却是无差别攻击，伏魔殿内的武僧皆头痛欲裂，晕厥过去。
赵蕤指导李白放空精神，运行秋水内经，李白依言盘坐在地，他只觉得有魔音灌耳，头脑昏昏沉沉，四周天旋地转。
他牢记赵蕤的指示，虽然难受之极，却一刻也没有停下对秋水内经的运转。
他又想起昨晚听赵蕤与仲晏斗琴时的感受。沉下心来慢慢感受仲濬此时的琴音。
这琴音虽然极富攻击性，但是仍然暗合天地之理。只是这天地之理不止松涛鸣蝉高山流水，也有这般杀伐之气。
不知不觉地，他脑中仿佛有一个声音跟随着仲濬琴音打着拍子，竟引导这琴音变得可以接受，李白开始体悟这琴声中的奥妙来。
意外的，李白在这生死场上顿悟了。
赵蕤看到眼前一幕，不知该惊还是该叹。
这琴声对于内力越高的人伤害也就越大，赵蕤的身体更是比李白难受百倍。然而李白这般顿悟，赵蕤也就只好一边看护李白，一边尽力压制住丹田内翻腾的气血之力。
仲晏被攻击，眼见身体被音波割破，便怒不可遏地跳起，禅杖用力的甩向仲濬。
仲濬速度比仲晏更快，他跳出仲晏的攻击范围，双手合十，微微叹道：“师兄，你入魔了。”
说着，仲濬从胸前解下自己的琉璃佛珠，念起清心咒。
仲晏却毫无反应，继续挥舞禅杖，虽未击中仲濬却将伏魔殿内的陈设砸的一干二净。
仲濬无奈，继续催动琴弦，音波如同雪片一般飞向仲晏，将他的身体割出许多血痕，然而这些却都只是皮外伤。
仲晏怒意更甚，大吼一声，向仲濬冲了过来。
仲濬见场上情况不妙，连忙向赵蕤道：“太宾兄，你们先离开普贤寺吧。”
赵蕤无奈道：“不是我不想，而是眼前的情况实在不能。”
仲濬边退边看向李白，看出他正在顿悟，不禁苦笑一声。
仲晏已然发狂，他挥舞禅杖连连击向仲濬，都被他避过。
仲濬深知光用绿绮是没有办法打过师兄，然而他和师兄都是修习的佛家武学，师兄走得是敦厚刚猛一派，而自己则是醇和轻柔，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必杀技，自己比师兄还要差一些。
为今之计，只能尽量拖住师兄，待李白从顿悟中醒来，再和赵蕤他们一起逃跑。
想着，他手指用力，将绿绮的两根琴弦弹出，琴弦将仲晏的身体牢牢捆住，仲晏每挣扎一分，琴弦便割破他的身体，嵌入的更深。
绿绮乃是传世名琴，这琴弦却是仲濬特意打造的，用马尾、金丝以及精铁结成，十分坚韧。
仲晏动弹不得，怒吼着向仲濬冲了过去，仲濬却一扯琴弦，将仲晏的身体向旁边引导，偏离他原本撞向的轨迹。
两个人仿佛放风筝一般，仲晏无法出手，只得追逐仲濬，却受琴弦所控制无法接近仲濬。仲濬抽空便发出音波，仲晏却无法躲避或还击，愤怒之下更加盲目，此消彼长之下，仲晏的身体破口越来越多，而体力却越来越减少。
仲晏眼见无法接近仲濬，终于忍不住，不顾琴弦割痛，用力撑开手臂，只听见“嘣嘣”声响，两根琴弦便断在地上。
他大吼一声，一掌挥出，直击中仲濬肩头，仲濬一口血喷出，向后退了几步，直感到肩头骨头已经酥了。
他没有退路，又是故技重施，双弦缠向仲晏。
没想到仲晏一把抓住琴弦，大声道：“我看你还有几根弦！”
仲濬无法，他知道自己无法在力量上与师兄正面交锋，当机立断，将这两根琴弦拨断。
仲濬再次看向李白，却见李白满头大汗，似乎是顿悟的关键时刻。
只是顿悟一事玄之又玄，有可能半个时辰，也有可能延续一天。
仲濬还是本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原则，将绿绮上最后三根琴弦催出，这次他不再用缠字诀，而是直接用内力将琴弦穿入仲晏的身体。
只听见“噗嗤”声响，两个琴弦从仲晏琵琶骨处穿过，另外一根直射向仲晏咽喉。
仲晏将那根琴弦握住：“好啊，你竟然想要置我于死地。”
仲濬也略感难过：“师兄，你入魔了，快点清醒过来啊！”
“哈哈哈!我入魔？我看入魔的分明就是你吧！为了两个才认识一天的人，不惜跟我倒戈相向。师兄我真是太痛心了。”
说着，仲晏将琵琶骨内的琴弦一点一点拽出。
仲濬看的眼眶发红。
“对不起……师兄，我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同门，我的亲人，就是非不分，我不知道师兄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你不是一直教导我要恪守清规，一心向佛么？可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完全背离了佛法……我不能接受……”
仲晏终于将琴弦拔出，带出些许血线，他用力将三根琴弦扯断，掷在地上。
“这下，你一根琴弦都没有了，我看你如何抵挡的了我？”
仲濬连连后退，赵蕤也起身意图助他一臂之力。
就在这时，李白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