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还不到正午,秦毅想了想对月娇道:
“某这就要去谢侍郎家找清仪,你要不要跟某一起?”
月娇顿时垮了脸嘟起嘴吧,低头看着鞋尖,然后一跺********还要去西市呢。”
转身翻身上马:
“郎君自己去吧。早去早回,莫要又是几天不见人。”
说完一扯马头,脚后跟一磕马腹,沿着东西大街往西市方向而去。
“我就知道……”秦毅摇着头,等月娇走远,自己也上了马,沿着天门街往南而行。
天门街就是后来人们所说的‘朱雀大街’,大唐的人们可还不是这么叫的,而是叫天门街或者天街。
这是因为这条长安的主干道,位于整个长安的中抽线上,连接正南明德门与城北皇城朱雀门,每当祭天,天皇陛下和天后銮驾都行驶于大街中央御道,浩浩荡荡往南而去。久而久之,这南北大街就被长安人称为‘天街’。
唐长安都城的外郭城东西宽九千五百米,南北长八千四百七十米,周长三十五点五公里,是此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垣之一。人口过百万,其总面积达到八十四平方公里,相当于后世西安城的十倍。而天街就是这座雄城的中轴线。
天街宽阔,宽有近五十丈,足有后世的西安朱雀大街的五倍!笔直而漫长,长十余里(宽150米,长5020米)!御道两边是车马道,再两边才是行人的道路。
大道两旁都有清幽流动的活水为渠,渠岸密植槐树榆树,正值盛夏,绿树浓荫,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夹杂着不少形貌各异的外国商旅、使节。
天街两侧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坊’。每坊都有坊墙围着四方形状,坊墙南北向全都是三百五十步。坊内有十字大街和无数小巷,民居商铺林立。
如果说东西市是两个专门的超大型综合商贸城,那长安一百零八坊就是一百零八个商住的超大社区。一般每坊开四门,有些豪门权贵得到授权允许后,才可以临街开府,比如亲仁坊的相王府就是如此。
秦毅没去谢侍郎府上而是来找相王。
原本想要趁机修补同太子的关系,没成想反而被逼无奈,惹得太子更加痛恨自己,这又岂能不让秦毅忧心,哪还有去会佳人的雅兴?总得有所准备,有所应对才是。
本来想这京城里的官员,似乎还只认识那个吏部尚书李敬玄,可又一想,就算吏部尚书李相公,也不是太子的对手啊,更何况一面之缘,人家凭什么帮自己?
想来想去,这普天之下,能约束得了太子的,只有太子的老子老娘了。当初听去越州颁旨的吴内侍说,娘娘似乎对自己还是非常重视的,莫不如就找娘娘求求情,多少令太子有点忌惮也好!
至于娘娘会不会反过来护着他儿子,责怨自己挑拨她母子关系……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总不能坐以待毙!何况要真是武则天跟太子那么母子情深,也不会后来就给弄死了。
娘娘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果毅都尉说求见就能见得到的吗?要见娘娘,自己除了请相王帮忙之外,那是再也不用奢望的,于是秦毅就跑相王府来了。
“什么,你想要见我阿娘,我说秦三郎,你该不会是又闯了什么大祸了吧?”
李旦看着秦毅有些头疼。这位杀官就亏得阿娘发话才免去丢官甚至流放,刚接他出来,一转身他有把吐蕃人给射倒了几十个,这两天满京城都传开了:南城明德门城门军士勇悍无比,扬我大唐天威,打压了吐蕃那些傲慢无礼的蛮夷等等等等。听说还是阿娘发话,面对吐蕃赞婆的缉拿凶手的叫嚣力挺秦三郎,这才没把事情闹大。这才几天,该不会是又……
“额……没事,没什么事,就是想要面谢娘娘的提拔和数次关照。呵呵……”
“哦,没事就好。不过阿娘那么忙,这几日又去了南山翠微宫,这点事就不必大老远专门去面谢了。我把你的意思转告阿娘就是了。”
“啊,那什么……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事的……”秦毅一看,这不说一说,看来还真是见不到娘娘啊,得了,反正李旦跟自己关系不错,说给他听听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三郎你不会是说笑吧?阿兄他……他居然……”
秦毅再次苦着脸道:
“某还希望留着脖子上的家伙吃饭呢,你真当某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娘娘诬蔑太子?这不是没办法了吗,这回惹得太子大发雷霆,他动动嘴皮,就会有无数人争相为他出手,某不求娘娘还能求谁去!”
等相王李旦终于带着一丝狐疑接受了秦毅的说辞,不由得也为他担心起来。
“那本王这就去找阿娘,求阿娘发个话,让太子罢手!”
“那倒不必,相王,一则想必太子就算要收拾我,也不会立即动手,那样谁还不知道是太子干的,岂不有损太子贤名?再则你去说太子的不是,恐怕不大妥当,还是帮某求见娘娘,某自己跟娘娘说比较好。”
李旦心中一凛,不由对秦毅生出一丝感激。
自己在阿娘面前诉说兄长的丑行,定然会让阿娘不悦,万一要是阿娘认为自己还存了别的心思,有什么妄想,那……
随着年龄增长,李旦也开始注意避嫌了。天家无情,皇子争夺储君之位,从来都是血淋淋的,自己也曾听闻过,历史上不少兄弟相残正皇位的事情(李旦没听说过的是,他的爷爷就是玄武门前兄弟相残,才抢到了皇位)。虽然自己并无那非分之想,可既然身为皇子,就必须要谨言慎行!
“那好吧……那就过几日,某去翠微宫见阿娘,只说你想要面谢阿娘拔擢回护之恩。定了时间某就通知你。”
秦毅感谢之后就告辞了。秦毅刚离开,李旦书房门边就转进一个人来,对着李旦道:
“六阿兄(太子李贤是李治的第六子)这也太过了些,哪有太子逼着下臣换姬妾的!”
“啊,七阿兄,你什么时候来的……你都听见了?”
李显瘪嘴道:
“来了好一会了,听你们在里面说太子的事,我就没进来,免得这秦都尉心中徒增忐忑。你呀,以后得谨慎些,这就是我,要是太子站在门外,还能有你的好吗!”
“是,阿兄教训的是。不过六阿兄自打当了太子,就从没有来过我这相王府,只怕七阿兄你的英王府也再没去过吧。”
李贤叹口气,以前太子还是雍王的时候,与自己还兄弟相亲,不时斗鸡赌酒的,才子王勃还专门写了《檄英王鸡》,被阿耶赶出了雍王府(当时是沛王),想来当时兄弟之间何等亲密,而现在……
“凡事都怕万一,小心些总是好的。咱不是怕他,得了,不说他了……”
“那七阿兄今日所来何事?”
“哦,是这样,某听说,金吾卫正在西校场选拔力士精骑,想约你去看热闹呢。”
“好端端的选拔精骑力士做什么?”
“还不是因前些日子被吐蕃蛮子挑衅冲突,丢了脸面,被阿娘申敕,这是要想找吐蕃人拾回脸面呢!”
“……那就去看看吧。哎,可惜。今年闰三月,吐蕃攻鄯、廓、河、芳四州的时候。好不容易阿娘都同意了你为洮州道行军元帅,某做凉州道行军元帅,偏偏阿耶一直不放心,硬是没能成行。多难得的机会啊!嗷……”李旦丧气的嚎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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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金吾老将军庞同善这几日简直是怒气满值。
手下在同吐蕃蛮子的冲突中屡屡被揍得鼻青脸肿,简直丢脸之极,老将军觉得自己的老脸也跟着丢尽了!
再被天后申敕了几句,更是羞惭懊恼,见了自己这帮手下再也没什么好脸色。一众金吾卫将士战战兢兢,此刻听着校场大帐里将军的怒吼,一个个后背发凉,脸色发青。
“什么?不屑跟我金吾卫再比?手下败将?……直娘贼,沾了点便宜,就做起了缩头王八!……只愿意跟守卫明德门的左卫军再比,做真刀真枪的生死战?……狗蛮,这是觉着我堂堂金吾卫,还不如左卫了!……去,他吐蕃前番怎样在你们面前寻衅,你们就给某翻着倍的去找回来!想做缩头王八,没那么容易!……还有你们!都给某去操练!再要输了,你们干脆自己了断了干净!丢人!”
庞同善快要被气吐血了。自己这是金吾卫啊,军士的标杆,大唐军队的榜样,居然还不如左卫了!哦,你们吐蕃赢了几场,害得我金吾卫如今没法在长安百姓面前抬头,这就想这么算了?想得美!……还有左卫,仗着劲弩胜了一阵,居然在长安百姓的口中,爬到了金吾卫头上了!都怨兵部和军器监,这等利器,凭什么不优先装备金吾卫,反而把赶造出来的尽数秘密发往唐吐边境给河姚军试用!
手下被骂得简直脸红的血液都要溢出来了,一个个羞耻惭愧,转身出去各自回营,接着就把满腔羞恼翻着倍的发泄在对手下军士们的操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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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同善在这里跳脚,鸿胪寺司蕃馆里面,吐蕃使者赞婆也在怒目圆睁的怒视着几个手下,耳朵上吊着的一双大耳环来回晃动着。
“除了明德门的那三百城门卫,那种劲弩其他唐军再也没有装备?你当我是傻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