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殷凤离坐在禅院廊下,她看了看身旁烧得极旺的碳盆,不觉揉了揉自己的鼻头,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冷,怎会无缘无故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害得一旁唐佑笑话她,不知谁又在惦记她了。
若是按照皇帝的意思,她身子不便,他还要在寺里留宿,等她好了再行回宫,可她这个皇太后不领情,那是当然的,在现代,有几个女生会因为好朋友来了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坐在蒲团上坐吃等死的?
年初二大清早,皇帝好心来探望她,张口没说上几句,她便还嘴道:“哀家身子不方便又不是皇上身子不方便,难道皇帝也想学哀家,天天坐蒲团儿玩?皇上有这样的好兴致,可外间文武百官所想,皇上可曾顾虑过?”
几句话,直把面瘫脸的皇帝都堵得面红耳赤,甩袖而去,紧接着便传来皇帝起驾回宫的信儿,柳公公还来禅院传了话,说是皇帝让太后好生待在寺里休养,等上元节前夕,再着人接太后回宫。
殷凤离一听暂不用回宫,心都乐开了花,而面上只答了一声:“也罢。”便打发了柳公公,心里只琢磨着怎么偷溜下山玩耍。
至于每月来一次的好朋友,殷凤离也不懊恼,因为只要处理得当,就算在古代,她也一样跑一样跳,这不,她在一旁指点,陈尚宫带着如珠、如宝在那里做针线活,替她缝那所谓的带护翼的月红带。
唐佑的针线活和殷凤离一样,都是极差,她只能坐在一旁剥松子儿,犒劳那几个动手做针线的女人,太后说了,东西做好了肯定好用,她准备蹭几样来试试,所以这会儿才会如此献殷勤。
待到第三日,殷凤离再也待不住,便让怀着身孕行动不便的如宝扮成她的模样待在禅房休养,她却换了如珠的侍女服饰,伙同唐佑,以下山给皇太后采买东西为由,溜下山去了。
正逢初四,大小街坊纷纷开了市,尚京城内好不热闹,殷凤离第一次融入古代的市集,她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想玩,看什么都想要,唐佑比她好不了多少,以前她跟着景玥,一向过的是睁眼杀人,闭眼被杀的生活,从来没这么轻松逛过街坊,先开始唐佑还紧张兮兮,到后来,竟也陪着殷凤离疯去了。
俗话说得好:平地两旁寻水势,两水夹处是真龙。
在山上报国寺大佛楼上时,殷凤离就俯瞰过整个尚京城,但凡像这样有两条河将平原夹在中间的地方,都是繁荣富裕、人丁兴旺之地,就像现代时美国的纽约,中国的上海,都是这样的地方,其繁华热闹之态,可想而知。
听唐佑说,那像二龙戏珠一般的两条江,一条叫漓江,波澜壮阔;一条叫湘江,蜿蜒秀丽,前者贯入渤海,后者汇入东海。
穿过湘江边的市集,殷凤离被江上商船川流不息的景象所震撼,就算她在现代看到博物馆内那些关于十九世纪英伦港的油画,也不及此时所见这般大气磅礴。
这大夏皇朝,果是民富物丰,优渥富饶。
江边静水潭处,上百艘花艇停泊其中,里三层外三层,船舷挨着船舷,犹如迷阵。
唐佑说花艇代表着浮华,有花艇聚集的地方就是最穷奢极侈的烟花之地。
殷凤离顺着唐佑所指望去,每艘花艇至少都有两层,每层可以摆上十几围大饭桌,因是过年开市,所以就算这白日里,花艇上也是美女如云,那薄衣之外,挽上一条帔帛,就像挽上一团烟云,江边风厉,帔帛迎风摇扬,于是花艇上每一位女子,在殷凤离看来,都成了仙子。
殷凤离正立在码头赞眼前风景,不料一艘花艇上噪声顿起,再下一刻便听得一声重物落水之声,紧接着便是女人的尖叫声:“不好了!有人跳江了!”
殷凤离循声望去,江面上浮着一抹天青色的霓裳,那花艇上还有人拿着竹篙,意欲将人捞上船。
“真有意思,那女人要是会去抓竹篙,也不会跳江了。”殷凤离啧啧出声的同时,已经开始宽衣解带,这大冷天的,水肯定死凉。
唐佑看着太后这般,拉住她道:“娘娘千金之躯,万不可下水救人。”要是这位太后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她唐佑的小命也要交待的。
“我不去难道你去?”殷凤离戏道,果见唐佑摇头回道:“我不……不会泅水。”
殷凤离甩开唐佑的拉扯,一个纵身跃入水中,唐佑在码头上着急,她只感觉自己的命就同太后娘娘在江面上的身影一般,时浮时沉,手心里全是汗,就怕一个大浪打来把太后娘娘给卷没了。
殷凤离对自己的水性还是有自信的,在现代时她接受过救生训练,这水凉更容易消耗体力,还好那人落水的地方水流没那么湍急,否则她水性再好,没救生衣,她也是不敢下水救人的。
好不容易将那人救上花艇,而那人却因为吃水太多,还昏厥着,殷凤离没辙,只能给她做人工呼吸。
使轻功而来的唐佑立定甲板上时,看到的便是皇太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伶人嘴对嘴的情景。
唐佑脑袋里当即就轰然作响,这要是让主子看见,她定会被扒皮抽筋。
见那人从口中呛出水来,殷凤离才停止动作,这时唐佑近前,赶紧拿披风将人裹住,她的太后娘娘,只着一件兜衣一条亵裤,那浑身白肉,被那许多色胚瞧了去,唐佑只觉得心下虚脱,她的小命,迟早交待在这位不安分的皇太后手里。
“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就不行吗?”那人醒来,一开口竟是对殷凤离的埋怨,那自怨自艾,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让殷凤离这个女人都为之心疼。
“一脸哀哉相,早知道就不救了。”殷凤离拢了拢披风,他娘亲的冷!
却不想,那楚楚可怜的人儿竟扬手挥来一巴掌,直把殷凤离给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