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坐在警车后厢笼子里的铁义透过铁窗出神的望着车外,盛夏的阳光照在公路两旁的田野上,田里的农民辛勤劳作着。可这一切都不会再属于一个被剥夺了自由的囚犯了。
他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密闭的车厢里只有车子前窗透过来的空气还带有些“自由”的味道。铁窗、高墙、冰冷的囚房,那个未知的世界里会有多少狰狞的恶棍?会有多少毛骨悚然的罪恶?会有多少意想不到的危险?坐在车厢里的铁义狠狠的咬咬牙,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会熬过去的”他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打着气。
警车疾驰在开往巴中监狱的路上,巴中监狱,巴蜀第二大监狱,人渣恶棍的集中营,在押服刑人员五千六百三十三人。
嘎的一声,警车毫无征兆的停了,铁义回过神,透过玻璃他看见巴中监狱四个血淋漓的大字挂在那扇高度将近五米的铁门上。民警下车办好手续,警车再一次发动,而那扇铁门也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监狱进去才知道三道大门,荷枪实弹的武警站在岗楼上警戒的看着警车和在押的囚犯,第二道门过后才是监仓区。铁门后的世界,冰冷、肃穆整个世界好像都降了几度温。监仓的甬道里管教吼叫着要求刚来的犯人脱衣服。
铁义照做了,一件件的脱,衣服、裤子、鞋、内衣、袜子,什么也不能留下,管教拿着根一指粗的橡胶棍子,开始扒拉着他脱下来的那堆衣物,鞋子扔了,可能藏有危险品,纽扣、腰带、一律摘走,细细检查过一遍以后,铁义被要求面对着墙壁,连身上的各个部位都被摸了一遍。
这地方,除了你身上的器官,你别想带进去任何东西。
拍照、留指纹、剪头发……经过很漫长的时间以后,铁义抱着自己那堆被搜检过得衣服被管教带着进了一道铁门,他跟着管教来到一个监仓前,和他同行的还有另外的三个囚犯。
“蹲下。”管教吼了一嗓子。
铁义跟着同行的犯人一起配合的蹲下了。
咣当一声,管教拉开铁门,“进去。”他面无表情的一指。门在背后被锁上,铁义抱着一堆脏衣服,刚溜溜的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呼通……呼通,沉闷的呼噜声夹杂着马池里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仓监,睡在马池边上的铁义猝然惊醒,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昏睡的好几个小时。身边过来一个光头肥汉,他恶狠狠的踢开铁义,晃悠悠的拉下裤子拿出那活往马池里放起水来。放完水回去的路上,那肥猪似的汉子又踹醒了几个,他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说的些什么?铁义想来大概也是些骂娘的话吧。
铁义找了块靠墙的空地坐下,紧挨着马池,二十来平米的监仓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床上、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号人,而跟铁义一起昨天刚进监了那几个囚犯,无一例外的都跟铁义一样睡在离马池最近的地面上。
铁义打量起这个监仓来面积不大,空间却足够的大,站直了离头大概五米开外高,惨白的白炽灯光照的人发晕,三面水泥墙,后墙一半是拇指粗的钢筋,上面是方便监视的甬道,隐隐的好像有持枪的武警在站岗,另一边的角上一台高频摄像头正俯瞰着整个监仓。
没多久,外面传来呜呜呜的短促铃声,铁义很快发现了监仓里的变化,地上床上,有翻身的,有打哈欠的,没一会功夫监仓里的犯人醒了大半。
监仓里的层次分明,靠近门口的是一批,那里空气还算不错,睡在那里的那批人在这个仓监里的地位属于顶层的,剩下的几个有大通铺睡,属于仓监里的中层人员。剩下的那些睡地面的,就应该算是底层人物了。等级制度在监狱里体现的更加明显。
“昨晚新来的,一会都蹲门口去啊。排队洗干净。”喊话的是睡在门口上铺的一个。年龄三十岁上下,丹凤眼,留着一头不合时宜的三七分头发。铁义还没反应过来,刚踹过他一脚的那个肥汉就嚷嚷了起来。“老大喊话啦,都不吱一声啊,都哑巴啦!”他瞪着大眼睛喊道。
睡在水泥地上的一个瘦竹竿赶忙附和道,他比铁义早来几天,这会他决定给铁义几个一个下马威,好提升下自己在监仓里的地位,他骂骂咧咧的起身,踢醒了那新来的几个囚犯,走到铁义跟前也打算踹他一脚。可刚抬起脚,铁义就抓起了他的脚脖子,往前一推,那瘦竹竿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呦,暴脾气啊,很长时间没见到过刚过门就敢还手的了,一会兄弟们陪你练练。”丹凤眼老神在在的坐在上铺的床沿上说道。
而睡通铺的那伙人,一个个也摩拳擦掌,不坏好意的看向铁义。这是监仓里的惯例,新人入仓少不得一顿杀威棒,铁义不想惹事,可也不怕别人来惹他,他静静的站起身,背靠着墙角,这样他至少不会两面受敌让那伙人绊倒在地痛打。他的这一反应,在丹凤眼这伙人眼里,却被理解成了示弱的表现。
呼啦一下从大通铺上站起了五六个人,他们围住了铁义,摩拳擦掌的准备痛揍他一顿,丹凤眼饶有兴致的翘着二郎腿,准备看好戏,“都听好了,谁把那瓜娃子揍趴下,我给他三包方便面,带火腿肠的。”他开出了赏格。
一伙人一听,都不由的眼前一亮,一个光膀子的粗汉率先按耐不住,他抡起拳头就往墙角铁义的身上砸去,铁义知道,这回是不能善了了,他抬手隔开那人的拳头,另外一只手迅速出拳。彭一声闷响,那汉子抱着肚子应声倒地,不等他们反映过来,铁义就动了,他挥着拳头左突又冲,一连干倒了三个围着他的。
这下丹凤眼就没呢么淡定了,他在心里嘀咕着看来是碰到硬点子,而围着铁义的另外几个人也开始踌躇不前。“小子胆子挺大啊!”丹凤眼色厉内瑞的对铁义说,一面给边上的肥汉打眼色,那肥汉就是起先踢了铁义一脚的那个。看样子他就是丹凤眼手底下的头号打手了,他分开众人,摆好架子准备领教下铁义的功夫。
两人对峙了一会,肥汉大喊一声,向铁义撞去,他准备先来个狠的,把那小子掀翻在地。可铁义又哪能让他得逞,他一闪身避过了,抬手又狠狠的给了肥汉一下。
肥汉皮糙肉厚,没伤到筋骨,可这一下却激起了他的狠劲,他挥开拳头转身向铁义打去,虽然那肥汉拳打的没有章法,可有句话叫乱拳打死老拳师啊,雨点般的拳头打向铁义,铁义能躲过大部分的,可还是被砸中了好几拳。铁义狠起心来,他也活动开了,拳头一下比一下的重,他练过功夫,一般人可经不住他的拳头的。
没一会功夫,那胖子就不行了,铁义瞅准一个机会,买了个破绽,等那胖子近身,迎着他就是一拳,那胖子应声倒地,捧着脸躺在地上直哼哼。
这下丹凤眼可就慌了神了,手下头号猛将也奈何不了他,这可怎么办啊。正当他心慌意乱的时候,铁门外传来了哗哗声,那是黄管教用胶皮棍子敲铁门的声音。
“一帮子人,都干什么呢?”他探着头往监仓里吼道。“统统给我靠墙站好。”他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众人老老实实的,靠墙站好,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丹凤眼缩着脑袋一个劲的向铁义打眼色,似有哀求之意。
“这刚换监就给我出幺蛾子,李常傅,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啊?”黄管教慢悠悠的对丹凤眼说道。
“哪能啊!我们这不是在闹着玩么。”丹凤眼赶忙回道。
“没错,没错,我这不,一不小心,我就滑倒了。”被铁义胖揍的胖子也摸着自己的肿脸附和道。
黄管教用胶皮棒子指了指铁义问道:“你呢?有什么话说么?”
丹凤眼赶忙给铁义打着眼色,眼里的哀求之意更浓了些,铁义想着以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要跟丹凤眼呆一起了,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也就顺着话头说道:“对,哥几个闹着玩呢。”
黄管教闻言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以后都老实点,别给我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说完关上仓门走回管教室去了。
黄管教走后,一众人总算松了口气,丹凤眼向铁义比了比拇指,“兄弟,骨头够硬啊,以后跟着我混,想吃什么想用什么,我都能给你弄到手,怎么样?”眼见打不过铁义丹凤眼又改变了策略。
铁义笑了笑回到:“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吧,至于给你当小弟,免了吧!”
丹凤眼讨了个没趣,摸着鼻子退回一边去了。
这件事以后,铁义渐渐明白,监狱里讲究弱肉强食,只要你够狠,你够不要命就能站得稳,还有就是不要得罪管教员,在牢里不管你有多横,你都斗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