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渐亮了。昨晚,蔚舒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那声敲门声,他到底在想什么,来道歉,来忏悔,还是来看看自己现在没有他是什么惨兮兮的模样,总之,她猜不到他的心思,这让她体会到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天亮了,还不如黑夜呢!黑夜不用面对自己的心,只要真切的感到自己是存在的,就够了。
蔚舒打开门,他不在了,空无一人,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昨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
她打开窗,今天忽然就天阴了,好像有暴风雨要来了,果然蔚舒吃完十一点的“早饭”,一会儿就响起了隆隆的雷声,来到这个城市上大学后,蔚舒每次听到雷声总要怀疑,是不是外面经过的大卡车的声音。
刚才她下意识地怀疑过,不是大卡车,就是从天上传来的雷声,一会儿大风刮着暴雨就来了,外面的梧桐叶被浇得鲜绿鲜绿的,枝干不断的摇晃,水柱从窗户玻璃上顺流而下,模糊了路上行人的雨伞,模糊了昨晚遥远的记忆。
蔚舒放了一首歌,是很久前,在还没有遇到宋伊城以前听的一首歌,《memory》听着这首歌,蔚舒不再确信自己是否还在恨他,只想起来和他在一起的种种美好。从在湖边初见他第一面,再到他说那句“我爱你!”这其中的曲折时光好像经过了一个冰河世纪。
“他还会再出现吗?”她这样想
过了几天,蔚舒打电话给杜宇,要继续他们约好的暑假旅行,当天就从学校出发了,一路坐火车来到了敦煌,难以想象,一天的时间就跨越了上千公里,蔚舒一路上总是心有戚戚,想着,也许,宋伊城会去公寓找她,或者,或者……
杜宇也情绪不高,不知道怎么了,这个旅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令人神往,反而是各怀心思,总之,一路上两人不多话,虽然一个上铺,一个下铺,却各干各的事,没有聊天,也没有打牌。
终于快到敦煌了,就快到她向往已久的大沙漠了,可是蔚舒忽然生出了马上回校的念头,就坐离发车时间最近的一趟火车原路返回。但她没说,这也只不过是她一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念头,不必当真。
两人下了火车,先去了在网上订好的一家小旅馆。
杜宇暖心地叫好了出租车,还让司机开稳一点,因为蔚舒晕车很厉害,其实最怕和晕车的人一起出去玩了,但杜宇丝毫不嫌弃蔚舒,反而一路上极尽照顾。
蔚舒到了旅馆休息了整整一上午,才缓过来,但她实在不想再坐车了,一想到要坐车就已经犯恶心了。她实在不应该叫上杜宇一起出来旅行,她现在后悔死了,自己简直在他面前丢尽了脸。
就在出发去看敦煌壁画的旅馆门口,她叫住杜宇,道:“要不咱别去了,你要是想去,我在这里等你。”
“怎么了?你还没缓过来吗?那就不去了,我来照顾你。”杜宇很体贴地说,可是蔚舒就是不想这样。
“你去吧,真的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看电视挺好的。你不用照顾我。”
“可是咱们是一起出来的,我一定要照顾好你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说不用了。我已经够丢人的了。就不要再让我难堪了。”蔚舒突然就发火了,说话语气很重。在火车上,她就感觉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昨天到了,就是怎么样都不顺心。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晕车难受?还是,还是因为宋伊城?总之,她就是莫名其妙的任性,脾气来了,收都收不住。她对杜宇觉得很愧疚,说好得一起出来,自己临时变卦,现在弄得杜宇这进退两难。
杜宇知道现在不适合争执,退了一步,在他和蔚舒之间营造了一定远的距离。
也就是这一步,让蔚舒觉得自己就是个讨厌鬼,差点哭出来。
杜宇眼睁睁看着蔚舒发火,停了停,开口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走走。”然后转身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蔚舒知道——他生气了。
蔚舒看着杜宇渐渐消失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就算,她也不知道怎么要。要是现在一切能倒带,能回到以前就好了,她不会要求杜宇来敦煌,她不会去那个湖边见到宋伊城,也不会去泊城上大学,也就不会遇到宿舍里的事情,也不会被李湘君的友谊背叛,不会爱上宋伊城,不会有现在矛盾又痛苦的一切的一切。
如果时光真能倒流到以前,从头开始,那她会是怎样度过这三年的呢?会整天在房间里练琴,会学着在开春的时候修剪梨树枝,会骑马走遍整个县辖区,会看着家乡的春夏秋冬,会随着季节的变幻的第一声脚步,会着那新的季节到来的第一缕气息。
春天到了,就去河里摸鱼,去山林挖草药,拿一本书在秋千上一荡就是一下午,直到黄昏看西天的云彩变换。
夏天的时候,听每天午后响起阵阵雷声,然后一架彩虹桥挂在头顶。
秋天的晌午,自己晒洗被子和衣服,看着它们在晾衣绳上变干,被风吹得飘来荡去。
等到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妈妈一定会在在楼顶的亭子里弹古琴。蔚舒也会听到爸爸时而吹箫,时而吹笛。
蔚舒一个人坐在旅馆的房间,想着想着。风吹的纱帘簌簌地一阵响,她恍惚间以为是屋后的那颗大白杨,转头一看,这才回到了现实。自己这做白日梦的频率越来越高了,经常出神想很久很久。
话说回来,自己是真惹得杜宇生气了,回来还是好好的赔罪道歉,今天晚上一起在这个陌生的城里转悠转悠,明天再一起去敦煌。
蔚舒心里矛盾痛苦时,就出神地想来想去,但并不钻牛角尖,想着想着心里也就好受多了,当回过神儿来,又能愉快的接受现实,毕竟人要是想开心的生活下去,只要放下一些事就比较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