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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智破紫衣(二)

这时,锦袍老者来到纪无双的身旁,一把就拽住他,哈哈笑道:“臭小子,你还想去哪里?赛诗会你独占鳌头,如今就是我楚家的女婿了。你现在速速跟老夫回府,待老夫挑一个良辰吉日,为你和碧菡完婚。”纪无双听了顿时僵在那里。李忆如和唐玉凤听了差点将舌头给掉了出来。李忆如自责道:“哎呀,我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呢?都怪我一直撺掇纪大哥。”唐玉凤紧张道:“忆如姐姐,纪大哥不会真的和楚姑娘成亲吧?”李忆如摇头道:“纪大哥现在可是骑虎难下啊。”

楚碧菡看着纪无双左右为难的样子,遂问道:“纪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纪无双无奈地点头道:“请姑娘原谅,在下不能和姑娘成亲。”楚碧菡声音有些颤抖道:“是不是因为这两位姑娘?”纪无双摇头道:“内中情由,在下很难向姑娘解释。还请姑娘饶恕在下唐突之罪,另觅佳偶。”楚碧菡双目一眨,眼泪簌簌而下。锦袍老者见纪无双拒绝婚事,不禁勃然大怒道:“臭小子,我女儿虽无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亦是杭州城内少有的美女,她如何配不上你,你竟然推三阻四。”

纪无双忙长揖道:“楚老爷,请您听我解释。”锦袍老者哼道:“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你们三个人休想离开这里。”李忆如忧虑道:“纪大哥,我们该怎么办?明天我们还有要事去做。”纪无双懊悔道:“悔不听师姐之言,才有今日之事。我如今亦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思忖良久,纪无双咬牙道:“看来只有实话实说了。”李忆如惊道:“纪大哥,你……”纪无双叹息道:“忆如妹子,我自有分寸。”他对楚碧菡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楚碧菡点点头,和纪无双走到一处僻静地方。

纪无双道:“实不相瞒,在下和忆如妹子早已心心相印,互托终身。”楚碧菡涩涩道:“碧菡看得出。”纪无双叹道:“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和忆如妹子相识后不久,得遇一位高人,他给在下卜了一卦,算出在下一生当遇一生死大劫,而这个大劫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楚碧菡怔了半晌,道:“公子,你是担心……”纪无双点头道:“所以在下绝非姑娘的最佳伴侣,还请姑娘三思。”楚碧菡摇头道:“如果是因为这件事,那公子也忒把碧菡看轻了。”纪无双愕然道:“楚姑娘。”楚碧菡止住他,柔声道:“公子不必说了,如果结局真的是那样,碧菡绝不会怨天尤人。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即便在一起的时光短暂,那也弥足珍贵。”纪无双心中暗道:“这位姑娘看来是来真的了。”

纪无双忙道:“姑娘不再考虑了?”楚碧菡坚定道:“既然你和忆如姑娘已有百年之约,碧菡也不介意公子三妻四妾,只求能和公子长相厮守。”纪无双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他无可奈何道:“姑娘,你……唉。”楚碧菡微笑道:“公子,如今全杭州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夫君,如果你有什么意外,那碧菡也绝不会偷生于世。”纪无双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姑娘外表虽柔,内里则刚,她这是在提醒我木已成舟,如果我一走了之,她一定会让我愧疚一辈子。”

思虑良久,纪无双苦无良策,只得长吁一口气道:“姑娘,在下答应你。”楚碧菡喜出望外,道:“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纪无双点头道:“我答应和你成亲,不过不是现在。”楚碧菡委屈道:“为什么?”纪无双道:“一则我已答应忆如妹子,陪她去苗疆一趟,苗疆远在万里之外,来回恐怕得好几个月。”楚碧菡道:“那二呢?”纪无双叹气道:“姑娘请给在下两年时间。如果两年后在下仍活着,一定会践行诺言,娶姑娘为妻。如果在下不幸亡故,证明一切都是天意,在下和姑娘有缘无分,请姑娘务必珍重,另觅佳偶,也好稍减在下的罪衍。”楚碧菡满含热泪道:“公子请放心,如果一切如公子所料,碧菡也就认命了。”

纪无双和楚碧菡回到大厅中,李忆如紧张道:“纪大哥,你们谈的怎样?”纪无双微笑道:“我已经和碧菡姑娘讲清楚了。”李忆如大喜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吗?”楚碧菡点头道:“你们走吧。”纪无双谢过楚碧菡,和李忆如、唐玉凤离去。锦袍老者急道:“女儿,你就这样放他们走?”楚碧菡微笑道:“爹爹,纪公子是有要事去办,他已经答应孩儿,待事情办完后,立刻回来和我成亲。”锦袍老者一跺脚道:“唉,孩子,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这不是明摆着想着法子脱身嘛。”楚碧菡摇头道:“爹爹,你看纪公子像是那种人吗?”锦袍老者摇头道:“话虽如此,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楚碧菡叹气道:“爹爹,您就相信女儿的眼光吧。”锦袍老者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直叹气道:“女儿大了,留不住了。”看着纪无双远去的背影,楚碧菡心道:“纪公子,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测,碧菡亦会追随你到九泉之下,让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纪无双和李忆如将唐玉凤送回福兴客栈,又急忙赶回悦来客栈休息。秦可卿的房间内仍然亮着火光,看来她还没有休息。纪无双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声音笑道:“哟呵,我们的纪大公子怎么没有被招赘过府呀。”门打开了,秦可卿探出头,笑道:“难得你还知道回来。”纪无双忙道:“师姐,你就别挖苦小弟了。我们只是陪唐姑娘去凑凑热闹,根本就没有掺和,而且那个姑娘出的题目非常难,就连小弟也甘拜下风。”秦可卿道:“好了,好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俩赶快去休息,明天还有要事。”

纪无双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和李忆如相视一笑,遂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纪无双、秦可卿和李忆如三人早早来到西城门外,随后,阿奴率百十名族人赶到。见到三人,阿奴笑道:“你们起得很早啊。”李忆如道:“阿奴阿姨,你们也很早呀。”唐玉凤见到纪无双,还未开口招呼,脸已经红了。

众人只当她是女孩子比较羞涩,并没有多想。阿奴问道:“纪公子,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出发吧。”纪无双道:“好。”众人刚要出发,身后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等等。”纪无双等人回头一瞧,来的赫然是丐帮西湖分舵香主宋余言。宋余言身后,是一百多名衣衫褴褛的乞丐,人手一根青竹杖。纪无双见了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前,道:“宋大哥。”宋余言将纪无双的双手紧紧握起,道:“兄弟,大哥来帮你了。”纪无双感激道:“宋大哥,这怎么好麻烦您和诸位丐帮的兄弟呢?”宋余言把手一摆,道:“既是自家兄弟,就别说两家话,何况紫衣门害死我丐帮两名弟子,这个仇不能不报。”

纪无双向他介绍了阿奴等一行人。说起山上的黑苗族人,宋余言道:“这些黑苗人都有一身用毒的本事,连一向善于用毒的敝帮也自叹不如,真是可恨。”阿奴道:“宋香主不必担心,我早就准备了一些解毒丹,你将它分发给诸位兄弟,可解一般的五毒。”宋余言惊喜交加,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分发完毕,宋余言道:“昨日我又安排弟子去棋盘山打探消息,没想到真有收获。”纪无双道:“还请宋大哥明示。”宋余言道:“紫衣门的总舵就位于棋盘山的山顶,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东北方向一条上下山的路。紫衣门在必经之路上放置了许多机关陷阱,还安排不少弟子把守两侧,要想攻下紫衣门还真不容易。”纪无双听了,不由得眉头紧锁。

宋余言见到他的表情,不禁呵呵笑道:“兄弟,你也别太担心了,宋某的话还没说完呢。”纪无双赶紧道:“宋大哥,你快说啊。”宋余言道:“经敝帮弟子连日来观察,棋盘山东面的悬崖坡度较缓,而且只有十余丈高,如果准备得当,完全可以攀爬上去。”纪无双喜道:“这真是个好消息。那我们赶紧去准备吧。”

宋余言哈哈笑道:“纪兄弟,这个不劳你费心,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说罢他从背后口袋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大团麻绳,道:“我让弟子们准备了二十余条麻绳,足够我们使用的了。”纪无双道:“事不宜迟,那我们立刻出发。”

到了棋盘山山脚附近,纪无双等人停了下来,商议下一步对策。宋余言道:“纪兄弟,我和敝帮的兄弟在正面佯攻,你们从东面悬崖攀爬上去,攻其不备。”纪无双道:“这怎么成?宋大哥,你已经帮了我们大忙,我们怎么好再让你们涉险呢?”宋余言道:“大丈夫义之所在,万死不辞,何况我们丐帮和紫衣门如今已经水火不容,这一战在所难免。”纪无双刚要张口,阿奴在一旁道:“宋香主,这样吧,我带领着族人与你一道从正面出击。纪公子、秦姑娘、忆如和玉凤四人从侧面上山。他们四个人身手不凡,更能出奇制胜。”宋余言点头道:“那就依姑娘之言。”

与阿奴、宋余言话别后,纪无双和秦可卿、李忆如、唐玉凤四人赶到棋盘山的东侧,果然如宋余言所云,东面的悬崖不是很高,而且悬崖之上山坡平缓了许多,覆盖着茂密的树林,确实是一条上山的捷径。

纪无双仔细查看了一番,对秦可卿三人道:“师姐,忆如妹子,唐姑娘,我们要想顺利上山,必须有人爬到悬崖之上,将绳子固定好,才能行得通。你们稍待片刻,容我上去固定绳索。”李忆如担心道:“纪大哥,这峭壁几无攀援附力的地方,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唐玉凤亦关切道:“纪公子,如果不成千万别勉强啊。”

纪无双笑道:“你们不用担心。”他心里暗道:“即使再艰险的地方,我也必须试一试,成败在此一举。”秦可卿冷眼旁观,见到唐玉凤的目光柔情似水,女人的直觉让她心头不禁一惊,暗道:“小姑娘看师弟的眼光怎么怪怪的,她不会是对师弟动心了吧?”

她刚哎了一声,想要对纪无双说些什么,纪无双已几步上前,来到悬崖边,往上爬去。别看悬崖不高,可是崖壁相当陡峭,而且表面很平整,想要找一块攀援着力的菱菱角角很难。纪无双咬紧牙关,整个人像壁虎一样几乎贴在崖壁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缘了一丈多高。

秦可卿、李忆如、唐玉凤在下面看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三人帮不上忙,只能眼巴巴看着干着急。

过了近半个时辰,纪无双又攀升了约五丈高,到了悬崖的中间位置。纪无双略微松了口气,准备伸出手去攀住前上方一块凸起的石头。他刚伸出右手,突然脚下一沉,原来是方才着力的地方承受不住他的重量,顿时溃塌。纪无双惊叫一声,急速往下掉。秦可卿、李忆如、唐玉凤三人看了,顿时惊魂出窍,三人一起抢到悬崖底下,准备接住纪无双。

纪无双情急之下,将双手紧紧扣在在崖壁上,登时擦出两条血痕。滑了约有两丈多,纪无双的双手终于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纪无双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双手受伤,紧紧将石头抓住,稳住身形。

看到这里,三位姑娘的心稍微放了下来。秦可卿高声道:“师弟,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纪无双怕三人担心,强笑道:“放心吧,一点小伤,你们不用担心。”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纪无双暗道:“即使受再重的伤,我也要坚持下去。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决不能再这点小挫折面前低头。”

有了这次教训,纪无双每攀爬一步都极为仔细,遇到凸起的石头先试过结实程度后再着力,再也没有失手。正所谓“欲速则不达”,纪无双虽然攀爬慢了些,却无疑减少了攀上崖顶的时间。

看到纪无双有惊无险地到达悬崖顶,秦可卿、李忆如和唐玉凤三人忍不住欢呼起来。纪无双休息片刻,找到一颗颇为粗壮的大树,将绳子的一端紧紧系在树干上,另一头丢下悬崖。很快,秦可卿三人攀到悬崖顶,与纪无双汇合一处。

看到纪无双一双手沾满血污,唐玉凤心疼道:“纪公子,你的手一定很疼吧,我来给你包扎包扎。”说罢她撕下一片衣角,小心翼翼地为纪无双包扎。纪无双笑道:“这点小伤不碍事,倒是有劳唐姑娘了。”秦可卿看着唐玉凤那专注的眼神,不禁附耳对李忆如道:“忆如妹子,你有没有看出什么?”李忆如摇头道:“秦姐姐,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秦可卿轻拍她的脑袋,嗔道:“你看,那个小丫头片子是不是对师弟有意思啊?”

李忆如失声笑道:“秦姐姐,唐姑娘才多大啊,你多心了。”秦可卿不满道:“你年纪也不大嘛。这不我一不留神,让你给钻了空子。”李忆如听了顿时哑然失笑,她道:“秦姐姐,纪大哥为人这么好,一定会有不少女孩子对他动心的。”秦可卿哼道:“你都明白啊。”李忆如嗤声笑道:“她们非得对纪大哥好,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秦可卿低声道:“所以我们得把师弟看紧些啊。”李忆如摇头道:“秦姐姐,我知道你在乎纪大哥,可是,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力,如果纪大哥真的对我们好,就算有再多的女子喜欢他,纪大哥也绝不会把我们给忘记的。”秦可卿像看怪物似的看了李忆如一眼,挤出一句话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唐玉凤给纪无双包扎完伤口,见秦可卿和李忆如在那里嘀嘀咕咕,不禁好奇问道:“秦姐姐,李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秦可卿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姑娘家之间的闲话。”

纪无双笑道:“这当口你们还有闲情逸致聊天啊,呵呵。”秦可卿闻言勃然变色。纪无双见捅了娄子,忙转移话题道:“我的手已经无大碍了,时间紧迫,我们继续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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