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黄坡地界,果然像司机所说那样,道路坑坑洼洼,坎坷不平。
一路上颠簸着,李桂兰被弄得头晕目炫,痛苦难当。
这是一段山坡路,路下是坡陡险峻,到处是深沟险壑,怪石兀立,一眼望去,令人心惊胆战。
她屏住气,两手紧紧抓住车架,生怕出意外。
她这时觉得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去旅社住一宿,明天再走。现在,她是矮子骑大马一一上下两难。她只好听天由命,克制着自己依然一路前行。
突然,车子撞到路上的一块大石头,车子跳得老高,把她甩到山坡底下去了。
载客的也摔倒在地上打滾,“哇哇”直叫。他爬起来一瞧,糟糕,女孩子在山沟底下呻吟。
他张望四周,空无一人。
在这弯曲清冷的山道上,目赌眼前的情景,心想,这回祸闯大了,女孩肯定伤得不轻,这回不仅没赚到工钱,还要赔上一笔医疔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扶起车子,撇下她骑车走了。
她躺在山沟里不能动弹,不停地朝大路那边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
她忍着浑身旳疼痛,一步一步挣扎着往上爬。
这时,山道上来了一个年轻人,他约摸二十七、八岁,戴着眼镜,身上背着一块木制的小提板。他是美术院校毕业生,名叫卢光杰,家住黄坡镇。这天他到一个山村去写生,傍晩从山道走回家。他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山坡下有个女子的喊叫声,便停下脚步。
往下看,看见一个女子艰难地往上爬。
他放下提板,迅速下坡去把女子搀扶上来。然后又下去找到她的提包交给她,问:
“你是怎么摔下去的?”
“我从市里要赶到黄坡车站,搭晚班过路长途汽车回榕树镇,因为这里正在修路,出租车不能走,不得已顾一辆摩托车载我去,走到这里,车撞上一块石头,我被甩下去了。”
“载客的在哪里?”
“跑了。”
“载客的鬼得很,他怕担负责任。哎哟,好险啊,坡下都是大石块,要是不小心碰到石块,那就没命了。”
“就是嘛。我破了点皮,流了点血,皮外伤缝几针好了,没有大碍。只是扭伤了脚,大概是脚崴了,抬不起来,可能伤到骨头,疼啊!”她脸上表情略带着淡淡的忧伤。
“骨折了?”
“不知道,总是疼痛。”
他说:“没关系,卫生院离这里不远,你忍一忍,我扶你去医院。”
他又说:“你别担心,我们这儿的骨科医生好厉害,连粉碎性的骨折都能治疗好。你伤到哪儿了,等会儿检查一下就知道。”
她说:“太幸运啦,在这里遇到你。不然的话,我不知会怎么样,真感谢你来相救。”
卢光杰见她脚确实伤得厉害,可能要走也走不动,天又渐渐黑了,他说:
“我看这样,我搀你,我们去卫生院看医生。”
“那怎么可以,我不能连累你,我自己慢漫走吧。”
“不然这样,你自己慢慢走,我给你带路。”
她脚伤得不轻,不去卫生院看来是不行的。于是她跟着卢光杰一起走。
她走路一拐一拐的很艰难,走了几步就歪倒在地。她也不任性了,只好让卢光杰搀扶着走。
卢光杰搀扶着李桂兰走进卫生院。这时,两个护士出来把她扶进外伤科室让医生检查。
他看见她已经进了医院,就放心地离开了。
他刚走到医院门口,一个护士从医院里急匆匆地跑出来,喊道:
“喂,你站住!”
卢光杰听到喊声,站在那里不动,不解地问道:
“你喊我什么事?”
“你把你爱人撇在医院里就走了,不行!亏你是个年轻人,怎么那么不懂规矩!”护士抓住他的手臂不放。
“她不是……”
“你说什么?她不是什么?”
“他不是我妻子!”
“什么,不是你妻子?刚才你搀着她来的时候,看来还挺亲热的。是女朋友吧?不行,女朋友也不行!不管怎么样,你既然把人送来,就要负责到底!医院不找你要找谁呀!赶快回来!”
“我……我……”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交费窗口挂号办手续!”
“你听我说,她确实不是我妻子……”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你不能走!”
这时,从前面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看见卢光杰跟护士拉拉扯扯,就走过去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卢光杰见来的人是吴宏图,好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说:“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护士这样揪住我不放行吗?”
“到底什么情况?”
卢光杰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吴宏图说:“乐于助人是好事,你就做到底吧。”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千元给卢光杰,说:“你先去挂号,看完后带回你家养伤。”
吴宏图是卢光杰未婚妻吴芸芸的哥哥,他的话怎敢不听。他拿着钱去挂号办手续。
“光杰!你停停,我有话说。”吴宏图靠在他耳边说,“回去后,你安排她住画室。”
医生把李桂兰伤包扎好。她在外伤科室里,外面发生的事她全然不知。
医生看了她各项检查的指标后对他们说:
“从检查结果来看,身体都很正常。总体来说很好,没有大碍。拿些药回去,在家边休息边治疗就行了。”
遵医嘱咐,卢光杰把李桂兰载回家中。
卢光杰见她气色很好,说:
“你身体很好,只是脚伤还没有痊愈。这段时间,你就在我家住下来,安心休息和治疗。伤好了才回去。”
在山坡上那惊心一刻,现在想起来仍有余悸。她也需要几天时间安定一下心情,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以便消除恐惧心理。她就答应住下来。
卢光杰把她带进画室。
画室墙上挂着许多各种画,画架上正在完成一幅美女油画。卢光杰说:
“我准备在市里办画展,这些画展览时要展出。你看后给我提提意见好吗?”
“好吧,尽我所能。”
卢光杰把她安顿下来,说:“这几天你就在这里休息,这里简陋一些,你不要嫌弃,姑且将就将就吧。”
她说:“我给你带来那么大的麻烦,你都不嫌弃。现在这样就很好啦,我怎么能嫌弃呢!我不知道要怎样感谢你才好。欠你的钱我回去以后就寄还。”
“好了,好了,这些客气话就甭说了。我去安排午餐,你在这里等着吃饭吧。”
卢光杰出去后,她想给家里打电话。可是她找不到手杋。她想,手机可能是落在山坡上了。即使这里有电话,她也没办法通话。因为通话号码都存储在手机上,手机没了就没有电话号码,要如何通话?她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