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竹林间悠风闲动,四下弥漫着笋头清淡的味道,竹叶们杂乱却悦耳的歌声吟唱不断。
簌簌碧枝依山城,笔笔翠叶绿没天。
此处竹林是王举所属山门的后山,山中以竹居多,终年常绿。
山头竹间,一袭红衣凌然。日复了一日,王举却在这竹林坡间静立不动,身上红衣被露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王举已习惯了在此静思,若非要事,此山门的师兄弟们是绝不会来打扰的。
但此刻临近中午,竹林中除了竹涛外却有其他声音。一股妖气掺揉着略带香气的鲜血气味扑面而来。
王举睁开双眼,一个衣裳破裂,满身血迹的女子近到一丈之内,只隔着一丛矮花。王举绕过花丛,几步下到了她身旁,伸手刚欲扶她。那女子却突然支挺着上身,将带血的利爪刺向王举,王举左手稍动,搭在了她皓腕的穴道上,使其动弹不得。
她拖着垂死的的语调发声:“人,可恨......”
便昏倒在王举怀中。从她昏迷前的眼神可看出,她对人有着至深的恨意。
王举凝视着怀中那张夹泪的脸,竟突然生出怜悯之心。
她是妖,而自己是正道中人,杀她,无疑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可是,为什么下不去手?她刚才明明想要自己的性命......
草倒枯枝折,远处有动静传来,王举清袖一挥,便有许多星点法光落在女子与地上的血迹上。
“师兄,血迹怎么突然不见了?”
竹林深处,一个身着墨色道衣的男子手执着带血的利剑,口中嚷嚷道。
他身旁另有两人,一人脸上有须,一人是白净的儒生模样,两人剑上同样滴着血。须者应声道:“放心!她受了伤,走不远,待会儿捉到定要她好看!”
白净者突而呼道:“高师兄、余师弟,这儿......这儿好像是那个叫王举的傢伙修行的竹林。若是那妖女遇到他,又把我们对她做的事说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姓余的男子将长剑指向说话者,粗声骂道:“你若没有胆子,就别生色心!便是女妖遇到了王举又怎样,一个妖说的话,谁会信?”
余姓男子说话时一脸高傲,似乎未将这师兄放在眼里。白净者引剑相指,却是不见底气,正要说些什么,便被高姓男子喝了一声,斥道:“莫吵!这时候还起什么内讧!”
却听他又说了一句:“那般标致的妖,错过可就不再有了。你们两个方才在手头上还算吃了甜食,我可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还不快找?”
他的话并没什么威严可言,但他那两个师弟色心已起,白净者低声道:“那么,要不要上去问一问王举?”
另二人觉得有理,做了答应。三人收剑入鞘,直往山坡处的竹间赶去。
山坡之上,王举挺然独立,女子正依偎在他脚边。
他们三人赶到了王举所立三丈之外,齐齐躬身拜道:“拜见王师兄!”竟少了方才说话的‘豪气’。
三人一进身旁,王举便闻到了他们身上血腥味,与地上女子流出的血味道一致。
王举轻应了他们一声,不再多语。
这三人似瞎了一般,竟无法看见咫尺之处的女子。高姓男子抱手道:“在下高值,这两位是同门师弟何度景与余铜共。我三人今日在北边的竹林练剑,突有一人形妖物袭掠我等,欲取我三人性命。我三人临危不乱,一战之下,她负伤而逃,我等追至此处,却突然不见她的行踪。故而打扰王师兄,敢问您可曾见着?”
王举只断然道:“没有”
不做其他解释。
高值仍是满脸谦笑,道:“如此,那我三人告辞了!”
三人走出一段路程,便听余铜共愤愤道:“高师兄,你也信那王举一面之词?凭他的法力,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那女妖?分明便是装的!”
何度景脸上露出异色,伸手拍着师弟的肩膀:“余师弟,高师兄怎会不知这个道理!王举法力极高,那女妖若不是该他杀了,便是让他藏着。可是,我们又能拿什么跟他拼呢?他要怎样就随他吧!不定一日还得称他掌门呢!”
“呸”余铜共重重吐出,一脸不屑,在他心中,能当玉风观掌门的,只有他的师傅。
三人御剑,愤愤而去。
王举见他们离去,便解了隐视法术。
她依然昏睡着,睡的那么香甜,世上一切的事情都不需她忧心,这一觉仿佛能睡到天荒地老。
细细查看这女子的伤势。她娇小的身子上竟有数十道剑伤,深浅各异。
“幸得那三个道士学艺不精,还未伤及经脉。”王举低声叨念
又凝视着女子的脸,她的脸庞已成惨白,概是失血之故。但见她螓首蛾眉,肤若冰玉,貌胜花月。此时鬓云乱洒,美眸紧闭,更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不由让人生出怜爱。
王举将其抱起,手臂擦卷过她的衣物,露出右肩上如玉般的肌肤,肩上却纹着一只紫黑色的二尾蝶,通体的黑色缀上紫色脉纹,栩栩如生,仿若风一吹便要飞离玉肩。
他将受伤女子抱到一处悬崖,俯首而望,崖下云雾缭绕,全不见其底。向前跨了一步,于是缓缓而落。
方下了百丈,周身上下便笼罩在一片雾气中,悠悠有爽润清凉之感。
再有百丈,双脚即沾土岩,王举所落之处乃石木布成的‘天方八斗阵’中央。此刻王举怀中的女子身上缠上了许多蓝线,蓝线若发丝般微细,莹莹如光,却是从阵法中发出来的。
此阵威力巨大,更有排斥外物之能,那看似不起眼的蓝色细线,却是以神力也无法动其分毫,一旦沾身,除了阵主亲设的口诀之外,别无它解。不到半刻时,女子身上已被蓝线缠住了大半身子。
王举在口中念了段咒文,蓝色丝线立即退去。
又走到崖壁前,因双手在女子身上,他只得用脚踢了崖壁一下。崖壁随而发出玄光,光芒聚成方形,竟形成了一个通进山体的门。
门内只是一个甬道形态的山洞,四方是坚硬的石壁,两边零零落落的放着几件兵器和一些形态颇为古怪的器皿。在山洞最里面的地方有一张矮床,只是歪歪斜斜的随意放的。矮床旁边还有一个衣架,上面摆放的却是一些女式衣裙。显然不是王举穿的。
王举将女子像物件般随意摆放在矮床上,也不理她的身子摆出了怎样的姿势,若是如此对待一个醒着的女子,王举定会被恨一辈子。
修长的手臂伸到女子胸襟前,欲除下她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