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自己那离奇的身世后,玉生就一门的心思全扑在这上面了,首先自然是从那块寒蝉玉入手,他托方博从马未教授那里借来了许多玉器方面的书籍,开始废寝忘食地钻研起来。
关于这蝉玉,书上有个专门的章节——蝉在古人眼里是个好意头,蝉饮露而能高鸣,有着君子的德行,所以古人常常将玉雕成蝉的式样,佩在腰间,还有腰缠(蝉)万贯的意思。
但蝉玉还有另外一种用途——含于死者口中,随其入葬。原来蝉在羽化之前,幼虫会在土里待上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然后破土而出,有重生之意,所以就把其作为陪葬品,意图让死者起死回生。
玉生把书上的这些描述摊在方博和柳燕眼前,“看来我这枚蝉玉并不是活人的东西。”
“难道真如你所说,那红箱子是个棺材?”柳燕看完那书上的文字,看着方博问道。
“如此一来,更是可能了。”
“爹,娘,你们在说些什么?”
“就是十三年前你爹劈掉的那个红箱子,他说是个红棺材,办喜丧用的。”
“喜丧?是什么?”
“就是把丧事当做喜事来办。”
“有这样的吗?”
“有,不过条件苛刻,死者要德高望重,高寿,且无疾而终,三样缺一不可。”
“这么说来我真的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这种种怪事了。”
“玉生,别乱说。”
“娘,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死而复生怎么会成了一个婴儿呢?”方博倒是不忌讳如此假设。
“那投胎转世呢?”
“可你并没有前世记忆之类的啊?”
“兴许是我还没想起来吧,这么着,我把目前已知的事情加以编排,你们听听看——很久以前,有一个百岁老人临终之际,看着那满堂子孙,他这一生功成名就,德高望重,乡亲邻里也都来送他最后一程,当问到老人此生还有什么遗憾的时候,他眨巴着眼睛,说道:‘只有一样。’原来,老人的父母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可到了他成年之际就由于积劳成疾而先后撒手人寰,老人如今唯有这个遗憾,未能报孝双亲,但是,在场的人对于老人的这个遗愿都爱莫能助,只能看着他抱憾而终。最终,老人的孝心感动了上天,给了他一块能死而复生的蝉玉,让他又做了几世之后重新结为夫妇的双亲的孩子,为了避免有别的孩子跟他争着孝顺父母,他自私地要上天让那对夫妇生不得孩子。同时,上天还给了他断玉的本事,让他能给父母带来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听到这里,柳燕早已哭成了泪人儿,方博赶紧递上纸巾,她接过刚擦干泪痕,又有泪珠滚了出来,“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怎么能不哭啊?就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你是不是心里在笑话我?”
“哪里?我也感动极了,我在想,也许玉生以后会成为一个作家呢。”
“当然了,那是当然。”柳燕笑了起来,伸手去摸玉生的脑袋,那头发柔顺极了,“看他编的好故事,真是感人肺腑,一定是个伟大的作家。”
这时柳燕又伸手去拿了张纸巾,不小心把桌上的书给碰落在地,她给拿了起来,正好翻开了一页,上面是有关和氏璧以及传国玉玺的介绍,边上有个印,是玉玺上的那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柳燕赶紧擦干眼角的泪水,定睛一看,“诶,这像不像当年那张符上画的?”她指着那八个字说道。
方博凑近了一看,神色严肃了起来,“这,这,真是那八个字。”
“怎么回事?”
“当时那红箱子上用了一张符封住,你爹一揭下来就化为了灰烬,那符上画着些图案,我们没能认出来,正是这八个字。”
“你是说那张符上盖了玉玺的印?玉玺不是在后唐就失踪了吗?这么说,我得是那之前的人?”
“可能还要更早。”方博说道。
“更早?”
“没错,《史记》,当年你才八岁就能无师自通地读懂,还能怀疑司马迁篡改历史,我想这其中定有乾坤。”
“你是说那不是我的见解,而是我的记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我想这样更为合理一点,虽然依旧令人费解。”
“和氏璧、玉玺、蝉玉、无量玉璧、玉衣,这些通通都是玉,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对了,当年秦始皇寻求的长生不老药难不成也跟玉有所关系?我一夜之间脱胎换骨,柳望自称活了两百岁,还会轻功水上漂,那长生不老跟起死回生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还记得那句老话吗?——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世。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玉绝不是石头。”
这事追究起来就像进了深山老林一般,越往里边走雾气越是浓厚,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玉生依然继续往前走着,摸着各种石头过河,有些资料世面上难以找到,他就开始往国家图书馆跑。
这一天他吃过午饭正要往图书馆里去,在街上他突然发现了一个身影——刘一脉——要不是他那一头红发惹眼,还差点没能认出来,只见他变得派头十足,西装革履的,手里拿着个近来兴起的大哥大,跟块砖头差不多大小。
玉生刚想叫住他,就让几个路人给挡住了,远远地看见他钻入了一条胡同,他赶紧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进了那胡同里跟逛迷宫似的,都是些玉生从没涉足的地方,人烟稀少了起来,日光也让四周的院落给挡住了,只留下脚步声在青石阶上回荡,气氛变得神秘起来,仿佛他们一前一后正往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赶去。
最终他停在了一栋四合院的后门,四处很是隐蔽,有两个彪形大汉在游荡着,目光藏在墨镜后边,却对刘一脉视而不见。
就在刘一脉正要跨入那门槛之时,玉生见机不可失,便叫住了他——“刘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