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浩东和亓儿在这里落了脚,不知不觉住了两个月,除日常的吃食得不到保障外,浩东已经完全和丁双奎一脉的人打成一片了。
时令已到了秋收。
直到这一天,外出采购的胡德全从城里带回来一个消息:“大夏国今年遭几十年难遇蝗灾,百姓几乎颗粒无收。”
蝗灾,是人人谈之色变的一个词,像是带着很深的忌讳。蝗虫来临如黑云盖顶,遮天蔽日。人们想到用火攻,烧焦一层还有一层,灭了一片发现不过是九牛一毛,终于人们绝望了。眼睁睁看着蝗虫啃噬庄稼,无可奈之何。
大夏国九大州,有六个洲的大部分地区都遭受了蝗灾,这比饥荒年都令人绝望,不知又要饿死多少人。
蝗虫过后,百姓哭喊连天,怨声载道。于是,无数人观望着朝廷,将希望寄托于天子。
然而,百姓的希望落空了,朝堂之上居然没有拨款赈灾开仓放粮的声音。不仅如此,往年的苛捐赋税一分都没有少。
这是要活活将百姓逼死,一时间民怨民愤成鼎沸之势,然而朝廷却充耳不闻。
晚上,丁双奎、侍中大人、浩东和亓儿就蝗灾的话题促膝长谈。天灾无可避免,但是人祸便是朝廷一手造成的了,四人对朝廷的极度不满演变为愤怒。但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在朝堂上发正义之声的侍中大人此刻正坐在这个狭隘的山洞里。
“当朝腐朽,不如推翻之!古之****必遭反抗,反抗之声统称起义,起义之本必为农民。”侍中大人突然站起来,双目炯炯有神,慷慨激昂的说出这令人胆战心惊的话。
听者被这种情绪感染,也隐隐热血沸腾,这是他们的心声,也是所有被压迫农民的心声。
星星之火,也有可能成燎原之势。而这星星之火,便是丁字寨的六十多号人。与其隐匿在这山沟里,躲避围剿躲避通缉,窝窝囊囊过一辈子倒不如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哪怕死了也值了。
第二日,丁字寨所有人被召集在一起,丁双奎把当下的严峻形式向众人作了分析,然后当询问到:“你们是愿意苟且偷生还是揭竿起义?”的时候。
众人先是沉默,然后爆发了。
“他奶奶的!老子早受够了这东躲西藏的日子。”
“在当初官兵围上山,我亲眼看着弟弟被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朝廷诛杀我一千四百多弟兄,我们剩下的人活着,不是为了苟延残喘,我们为复仇而活!”
“想想当初投奔咱丁字寨,不就是因为咱辛辛苦苦种一辈子庄稼,到头来却吃不上一顿饱饭。污吏酷吏要将咱百姓骨头压榨进黄土里。”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激烈。最终所有的话语汇聚成四个字;“复仇!起义!”。
既然所有人一条心,那便反了!这便是后来著名的秋收起义。
四人连夜制定出计划,第一步便是要攻占最近的虞县。因为现在不是战时,虞县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县,所有武力加起来,也只有二百人的常备军和县衙的五十名捕快。但这是仍然是丁字寨众人的四倍。
唯一的优势是敌在明我在暗。丁字寨众人弃了洞府,全员出动,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前去察探的人不一会儿回来了,说道:“有麻烦了,城门口有把守,进出可以,但是刀剑等兵器带不进去。”
众人的目标是先控制住县衙,转而对付这二百常备军,可是兵器带不进去,一切都是空谈。
这下众人都沉默了,这起义的宏图大计还未实施就胎死腹中了吗?
“我有办法!”浩东灵光一现。
浩东问道:“这虞县县城内可有镖局?”
众人一时都摸不着头脑,“自然是有的,我记得好像是叫大盛镖局。”经常进城采购的胡德全答道。
“带几个人带上银两,照着这家镖局的衣服,找间大的裁缝铺,我们一人一身尽快赶制出来。然后再雇上几辆拉货的马车。”浩东吩咐道。
多数人还不知道要干什么,然而丁双奎一拍大腿,“秒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一来我们就可大摇大摆以押镖的名义带着兵器进出了。金兄果然无双妙计。
一直到下午,衣服才全部赶制出来,马车也雇了出来。
众人将杂七杂八的东西装进箱子放上马车,还像模像样的贴上封条,一行六十余人便怀着忐忑心情向城门走去。
众人在城门守卫眼皮下驶过,觉得这短短的距离尤为漫长,不少人都紧张出了汗。
城门守卫懒懒的看了一眼,没有盘查,因为根据规定押镖的箱子是不能打开的。六十余人手持刀剑护卫在马车身边,越是大摇大摆越是没有可疑之处。
这是多半是由于多年不打仗,兵士们也消停懒散惯了。浩东一行人终于安全通过。
车队在城中向县衙方位驶去,城中大街上到处是乞丐,许多米店粮店被饥饿的人哄抢一空。经过大户人家的府前还看到有面黄肌瘦的农民带着自己十五六岁的女儿,正与管家商量将女儿卖与府内做丫鬟。不仅如此,青楼里卖身的女子也不在少数。所谓民不聊生,不外乎这样一种景象吧。
这一切丁字寨众人看在眼里,更加坚定了起义的决心。
尽管这一行六十余人有些扎眼,但也没能让路人的目光过多停留。马车在离县衙不远处停了下来。
套路是早已商定好的,只见丁双奎一个人脱离了众人,换上了一副商人打扮。走到县衙门口,开始击鼓鸣冤。
既然有人击鼓,那便只能升堂。这位虞县县令贪污受贿是出了名的,而这也正是计策中的一环。
捕快们站立两侧,县令手上醒堂木一拍,丁双奎跪在下面开始有模有样的陈诉冤情。
大意是自己是一家米店的老板,做生意勤勤恳恳的商人。不成想今早店铺还未开张,就有刁民闯入,开始大肆哄抢,自己多年来的心血经营一贫如洗等等。
丁双奎演绎的有声有色,就差眼泪了。但是奈何丁双奎拼命挤也掉不出一滴眼泪,这也太难为他这个耿直的汉子了。
“还望青天大老爷替草民做主,惩罚那些刁民并尽可能追回米粮!”
县令听着这些诉求显得很焦躁,不耐的打断道:“嗯,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我会派人惩罚那些刁民的,不过这规矩你总该懂吧?”说着他用拇指搓搓了食指和中指。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不会让各位捕快大人白跑腿的。”丁双奎说着故意从袖中露出银票的一角。
县令却装作没看见,起身走入大堂一侧的偏门:“那么你跟我单独到内堂来一下,你要将这事再好好给我说一下,不要遗漏了细节。”
成了!丁双奎心中一喜,不由握紧了另一只袖中藏着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