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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音律之比

“诸位,现在开始文曲星的音律比试,初试中有两人胜出有请赤羽赤公子,秦逸秦公子,得到学士荐书的士子有两人,有请礼部侍郎此外何其政之子何牵何公子,户部侍郎史近之子史克闻公子,还有一人也将参加最终的比试,有请之前文曲会文比的魁首陆离陆公子!”宁婵冰对着众人说道。

众人中一片哗然,心说这陆离究竟有多少本领,诗比,棋局上的造诣已经无人能及了,如今竟然还要参加音律的比试,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连那其他参赛的四位学子都觉得不可思议,这陆离究竟掌握了多少技艺,当真有如此出类拔萃?

只见侍剑扶着陆离缓缓走进场内,当走过一名学子之时,突然神色微变,转头侧向一名学子,却是那赤羽,虽然目不能视,但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那赤羽莫名其妙的被陆离那空洞的眼神看的心里直发毛,就连那脸色都微微有些泛红,一时间却是手足无措。陆离没有说话,而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扭过头来。侍剑看到颇为疑惑,但是也没有问,心想定是公子发现了什么。

宁婵冰见五人都已经站在了场中间,便开始讲这音律比试的规则,相比文比而言,音律比试更加不好评判,加之每人用的乐器各不相同,究竟谁优谁劣不好界定,却又不能分乐器进行比试,自然就看谁的音律造诣更强,于是便定下最简单的规则,以题作曲。

为了避免五人提前知道题目,事先就作好曲谱,此次曲比依然是沿用抽签的方式,只见盈香又端出一桶竹签,还是那五根竹签,但竹签上的数字不同对应的题目不同,却都是开封城常见的事物,分别是:壹-宫、贰-城、叁-水、肆-林、伍-花。每人抽一签,然后根据竹签上的数字对应的题目进行谱曲,不限定乐器,在半个时辰内完成,曲谱演奏时间不得短于一刻钟。

如此看来这音律之比却是更难。

只见五人分别抽签,赤羽抽中了壹号,秦逸抽中了伍号,何牵抽中了叁号,史克闻抽中肆号,而陆离最后一根竹签却是贰号。紧接着比试开始,五人分别落座,开始根据题目自行谱曲。

正所谓引商刻羽,大吕黄钟,时至今日,这音律除了宫商角徵羽五大主音外,还有十二律,正是这不同的音调才演变成那美妙动听的乐曲。

然而乐曲动听的同时还富含感情,或是描绘美景如画,或是演绎人间百态,或是抒发身心情怀,自古就有音律大家俞伯牙钟子期,二人谱写的高山流水成为一代绝响,相传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琴曲是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惊曰:“善哉,子之心与吾同。”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断弦,终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由此可见这乐曲却是心境的演绎。

这伶人馆一直以来便以乐曲出名,而宁婵冰更是这梁都城中最为盛名的音律才女,故此这宁婵冰本着对音律的爱好,自然对这音律大比最为感兴趣,只见她缓缓走在五人身后,看着五人慢慢谱写的曲谱,或是微微皱眉,或是轻轻点头,又或是俏立深思,竟然引得众人看呆了,尤其是翼王与乐少,那眼中充满着爱恋的神色,已然失神,连身旁人说话都不曾听到。

而观那五位学子,除了陆离都在纸上写着什么,而陆离却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了一般,诸人不禁心想,这陆公子不会是真睡觉了吧,难道是题目太难,谱不出乐曲?倒也不足为奇,毕竟这陆离已经在文学上技压群雄了,在曲比中输掉也属正常。

但是细心之人却发现陆离身旁的婢女侍剑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公子现在的状态,反而兴致盎然的四处张望,并不替陆离着急。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用这么短的时间谱写特定题材的乐曲,确实非常之难,五人之中,只有那赤羽公子堪堪完成了曲谱,其余众人都没有完成,而陆离面前的案几上更是白纸一张。

众人中不免有人暗暗失望,心想这陆离在曲比中的表现当真不好,还不如那些初试的学子,竟然交了白卷。

宁婵冰也微微不解,以她对陆离的了解,在音律上的造诣应该不在自己之下,为何今日一见却如此不堪呢?但也不便多问,只得说到:“音律大比结束,既然只有赤羽公子一人完成一曲完整的乐曲,那自然是赤公子获得曲比的首名!恭喜赤公子!”

“婵冰姐姐,且慢!”陆离还未说话,却见侍剑已经急不可耐,说到:“我家公子虽然没有谱曲,并不代表没有完成啊,公子平日里作曲向来不谱写乐谱,公子说过,这音律随心境,即便是按照乐谱弹奏,也不会千篇一律,真正好的乐谱就是当下随心演奏出去的音律!”

宁婵冰闻言,不禁一愣,仔细想想确实如此,自己虽然在音律上沉浸这么多年,但总是沾染了些俗世的气息,一曲千金,反而成了笑话。

“说的好!陆公子每每都让人有意外之感!”敬翔再次拍手称赞道,已经不知道这敬大人今日称赞了陆离多少次了,“敢问陆公子此次比试可写出一曲完整的曲子?”

见陆离闻言微笑的点点头,敬翔继续问道:“那就请陆公子弹奏一曲可好?”

“是,大人,诸位,小生此作乃是一曲琴曲,名为《点兵》,请诸位评鉴!”陆离说罢便早有侍剑将一架古琴置于案上。

陆离试了试琴音,双手平抚琴弦,突然间面色一凝,双眼一闭,那琴音想起,竟然让人感觉这初夏原本有些闷热的馆中拂过一阵秋风一般,竟然有了几丝寒意,随着琴音不断奏起,众人仿佛置身那开封城墙之上,残阳如血,秋风瑟瑟,那城外伫立了千军万马,将士们衣着战甲,手持兵刃,神色肃穆,琴音忽然急奏,陆离十指翻飞,快速的拨弄着琴弦,琴音越来越急切,众人的心仿佛都提了起来,似乎听到那城墙上战鼓响起,只见那令旗一挥,号角响起,数万将士一同转身,高举兵刃,大声齐呼:“风!风!大风!”随后大军开拔,缓缓离去,消失在茫茫沙场之上,随着琴声慢慢放缓,如呜咽一般,好似夕阳西下,那天地间仿佛只留下这孤零零的城楼,屹立不倒,远方似乎隐隐约约传来厮杀之声,这便是城!是守护!是牺牲!是视死如归!是马革裹尸还!是将士一去不复返!

琴曲并不长,等陆离演奏完毕,众人仿佛还没有从那画面中走出来,只见大家都双目紧闭,有的人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有的人却已经有泪水滑下,再看那台上诸位大人,哪个不是跟着那梁帝朱温多年征战中走来,都被这琴曲感染,那翼王竟然虎目含泪,似乎自己就是那出征的将士,临别时还回头望一望那远去的城楼!

“好曲!即便本官一介书生,听罢此曲,都忍不住想弃笔投戎,身披铠甲,去保家卫国!好一曲《点兵》好一个城!”敬翔不吝溢美之词,大声赞到。

就连一直为难陆离的户部尚书李振也忍不住对陆离刮目相看,心想这陆离究竟是何方神圣,看似文弱学子,却能谱出如此荡气回肠,恢弘大气的琴曲。

宁婵冰也被深深震撼,还没醒来,听到敬翔的话方才清醒,心中暗想三少爷果真非常人,虽然是一曲琴音,却也听出这陆离心胸中的自有天地!然后妙目一转,看向那赤羽,只见那赤羽还没有从方才陆离渲染的气氛中走出来,便轻声说到:“赤羽公子,赤羽公子?”

“啊?宁馆主!”赤羽方才察觉,然后那脸色又立马转红,似乎很不好意思一般。

“赤羽公子,该公子弹奏所谱写的琴曲了……”宁婵冰提醒道。

那赤羽微微一愣,摇摇头说到:“本……小生惭愧,比起陆公子大气磅礴的琴曲,小生的作品简直不堪入耳,惭愧……”

陆离此时也从刚才的弹琴状态中走了出来,转脸对赤羽说到:“赤羽……公子……不必过谦,如此短的时间能谱出一曲完整的琴音,想必定是不凡,不若让我等也欣赏一番如何?”

见陆离如此说到,赤羽也不好拒绝,便跪坐下来,盈香赶忙将琴摆在赤羽面前的案几上。

“赤羽不才,此曲名曰《深宫望月》,请诸位大家评鉴!”赤羽说罢便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下之前被陆离影响的心境,微微侧首,双目紧闭,便开始轻轻的弹奏琴音。

与陆离的不同,这赤羽的琴音温婉幽怨,似乎描述的是那深宫怨妇,渐渐人如黄花,花容月貌不再,自此不得恩宠,只得在这深宫之中虚度光阴,陪伴自己的唯有这深深宫苑中那朦胧的月光,望月阴晴圆缺,却是年华易逝,慢慢死去……

琴音悠长,不少伶人馆的女子们都忍不住双目垂泪,那赤羽脸上也挂着两行清泪,还忍不住哽咽,宛然哭成了泪人,如梨花带雨一般。

琴音慢慢停下,乐曲演奏完,那赤羽的心情似乎久久不能平复,此曲让众人身临其境,却是曲中佳品,但看赤羽的样子,让众人又不禁疑问,这赤羽为何如此激动,还是其中有什么变故,伤心成如此模样也有些过了。

这时却听到陆离轻轻叹息道:“此曲不应为琴曲,当为琵琶曲,一曲琵琶乐,几人珠泪垂,深宫不见日,望月经几年。赤羽公子,不,应该是说,赤羽姑娘,陆某说的可对?”

众人闻言不禁讶然,这赤羽是女子?只见那赤羽也大惊失色,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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