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庞大的苍金皇宫中却仍有许多空地,在内宫的最里面便有这样一处较大的地方。宫殿们也不是紧挨着的,之间都保持着些许距离。
因为有这些间隔的存在,在宫中行走变成了一件惬意的事,左右相望时看到的是些绿树园林,减少了许多置身内宫的压抑感。
在内宫中溜达了许久之后,清菱心中只有一个感慨,这苍金的皇宫实在是太大了。瑾宇还要拉着她去看那片闲置的空地,但清菱已经走不动了。
“你让我歇一会儿吧……实在是走不动了。”清菱左手轻轻抚着额角,偏偏今日还是个大晴天,春日的骄阳虽没有那么炽热,但在阳光下走上个把时辰依然是一件苦差事。
瑾宇看着清菱这副样子,面上露出些鄙夷,他带着这种欠揍的表情,笑着走到清菱面前,“在山中时也没见你这般娇弱啊!今日是怎么了?”
清菱睁大眼睛,狠狠的盯了瑾宇一眼,“在山中这么行走过吗?刚刚那同一条路明明绕了七八回了,还说什么是为了能经过各个宫殿,你这明明是存心折腾我。”
“我没有啊,那条路的确是经过各个宫殿都必须要走的。”瑾宇脸上的鄙夷渐渐变成了坏坏的笑容,他今日的举动包括刚刚那个鄙夷的表情都是有意为之的。
目的嘛,自然是想逗清菱玩玩,以此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你以前也这么无聊吗?”清菱自然不会相信瑾宇的说辞,“你作为嫡长子,应该很忙才对吧!”
瑾宇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又一脸认真的回答道:“我以前也是这样的,而且我的确是很忙的,只不过闲的时候更多些罢了。”
清菱不再理会瑾宇了,她打算回扶柳宫去,再这么转下去她一定会累死的。
瑾宇看到清菱想要离开,竟一点儿都不着急,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清菱离开。清菱走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瑾宇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菱儿你知道回去的路吗?”瑾宇的声音从清菱身后传来,语气颇为复杂,自得、轻嘲以及他惯有的不正经,都夹杂其中。
清菱在原地顿了一会儿,无奈的转过身来,看着瑾宇,他说的没错,清菱根本不认得路了。
方才那一通漫无目的的转悠,早就将清菱的方向感迷失了,尤其又是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清菱根本找不到路了。
“我是真的想回去了,而且万一父皇传召呢?我们在这里闲逛恐怕会耽误事的。”清菱尽量表现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希望瑾宇能将她送回去。
看着眼睛中渐渐升腾起的隐隐雾气,瑾宇只能妥协了,“好,我们现在就回扶柳宫去。”
说完这话,瑾宇再次看向清菱之时,竟发现清菱已经恢复正常了,方才那片雾气早已不见了踪影,难不成是他看错了吗?
还是说这是清菱故意装出来的?瑾宇想都未想,直接选择了后者。但是已经答应清菱了,此时反悔太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了。
无奈的瑾宇只能悻悻地走到清菱身旁,语气低落的说:“我竟被你骗到了,罢了,回去吧。”
清菱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笑靥,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回去的路近多了,本来瑾宇还想再带着清菱兜兜圈子,可是看着时辰已近午时了,若是父皇真的召见,那恐怕此时他们已经误时了。
想到这一层,瑾宇只能乖乖的领着清菱走了最近的路,路上瑾宇陪着笑说道:“为兄一直对你不错的是吧?”
清菱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是不错,除了是不是的那我寻开心之外。”
瑾宇讷讷的说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放心好了,今后你的小命儿便捏在我的手中了,我不会随意折腾你的。”清菱语气不快不慢的,不似威胁却胜似威胁的样子。
这话说的瑾宇着实是吓了一跳,清菱说这话时的语气确实吓人。见瑾宇半天未接话,清菱微微一笑道:“说着玩的,你也当真了?”
瑾宇作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语气似是受到惊吓了一样,“自然没有当真。”
“好了,你还真喜欢这种游戏啊?”清菱笑了一声,面上也红润了些,不再似前几日那般苍白了。
瑾宇大笑起来,“竟也瞒不过你!难道我的语气不像是真的受了惊吓吗?”
“可能你的招数在我这里确实无用吧,我能感觉到你是否是真的害怕。”清菱面上挂上了温暖的笑意。
瑾宇看着侧前方的清菱,目光似清水般柔和却又无形。
“这样看过去,倒像是宫殿扶着柳树一般,怨不得叫扶柳宫。”清菱喃喃的说着。
这话也将瑾宇从出神中唤了回来,他抬眼看向前方的扶柳宫,“的确是像。”
在瑾宇出神的这时间里,他们竟已经走到扶柳宫外了。
还未等清菱和瑾宇进到扶柳宫内,便有一个小宫娥瞅见了他们,那小宫娥急忙冲到殿外,对清菱道:“公主,陛下的亲信何寺人已等候多时了。”
清菱与瑾宇对望了一眼,玩笑话竟然真的发生了。清菱对小宫娥吩咐道:“与使者讲,我即刻便去见他。”
小宫娥连忙走进宫中去知会使者去了。
“也不知父皇有何事。”瑾宇看着小宫娥的背影喃喃自语,随即目光又转向清菱,“我先回祈愿宫了。”
清菱微一点头,“今日你与我说的我都记下了。”
瑾宇笑着看了清菱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清菱并没有立即进到扶柳宫中,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瑾宇的背影,知道它消失在视野之中后,清菱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那使者已经来到院中了。
清菱回头向宫院内走时,一眼便注意到了使者。那人年岁应该不小了,只是还很硬朗,中等身材,身体纤细却不至于弱不禁风。
“公主殿下,陛下有请。”使者缓缓的说着,语气也是不卑不亢,似乎知道清菱要问什么一样,随即道,“奴才名为四惠。”
清菱见他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着实一惊,但细想想像四惠这样年纪的人,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也没什么好诧异的。
知道四惠已经等了许久了,清菱便直接道:“有劳寺人久等了,我现在便去见父皇。”
四惠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先行一步在前面引起路来。
清菱进到殿中时,苍金皇燕平还在看手中的折子,四惠上前通报完后便退了下去。
燕平从堆积如山般的奏折后面抬起头来,面色确实极温和的样子,“菱儿,过来。”
乍一听见燕平如此称呼自己,清菱倒有些奇怪,但随即也就释然了,她知道是瑾宇将她的名字告知苍金皇的。
清菱依言走到书案一旁,燕平从另一侧拿起一个木盘摆到了清菱面前,木盘中摆着几张白纸,上面写了些吉祥的词语。
“菱儿可以从中则一个封号,或者自己想一个,都行。”燕平放下木盘后便一直注视着清菱。
清菱被这样注视着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因为燕平的目光中满是慈爱,像是在看他的亲生女儿一般。
只是又有一件起名字的事被清菱遇上了,虽然这一次只是择一个名字而已。
盘中的名字寓意都是极好的,但似乎又都少了些什么。清菱看了好几遍,仍旧觉得哪个都是好的,但却又都不太满意。
可这毕竟是燕平恩赐于她的荣耀,所以纵使不喜欢这些字,但清菱还是很欣喜,“父皇为我择一个就好。”
燕平自方才起便一直看着清菱,清菱的这些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没说什么,而是从几案上取过一张白纸,铺开在面前。
流利的的站起身来,从笔筒中取过一只狼毫笔,蘸满墨汁后,凝神想了片刻,慎重的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清菱凑上前一看,纸上写着:柳菱。
这两个字倒是比其他的封号更得清菱的欢心,清菱显然不知道封号重要性,只觉得好听最为重要。
“这两个字可好?”燕平放下狼毫笔后,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将那纸递给了清菱。
“甚好。”清菱拿着那纸看了半天,高兴之色溢于言表,良久之后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燕平见清菱喜欢也未多说什么,当即提起另一支笔来,一会儿的工夫之后,诏书便拟好了。
这次清菱并未凑上前去,她隐约觉得诏书似乎不是她能看的。
但燕平拟完之后,浏览了一遍,似乎觉得没什么错处后便递给了清菱,“看看你那封号的全称。”
清菱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住了诏书。诏书上洋洋洒洒的写了有二百来字的样子,清菱倒是没费什么功夫便找到了那个封号。
诏书上的全称是广顺柳菱公主,清菱轻轻凝眉,“父皇,这‘广顺’指的是?”
“‘广顺’是我的嫡子嫡女们用的封号。”燕平看着清菱,柔声解释着。
果然被瑾宇说中了,封的真的是嫡公主,可是面对这些,清菱有些受宠若惊了。
看着清菱有些受惊的表情,燕平温和的说道:“我没有嫡出女儿,庶女儿们的言行很不得我心,所以……第一日见你时便觉得你面善,所以才会想认你为女。”
“父皇的心思我明白,只是乍然封为嫡公主……是否有些不妥,骤然如此恐惹人怨妒。”清菱小心翼翼的说着,毕竟燕平说的话便是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