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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故人归

老林在开锁,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事实上,老林很怀疑这把锁还能不能打开。毕竟很多年没有开过了,许是十年,许是二十年,谁知道呢。

老林的手上拿着个很大的钥匙圈,很大很大。上面挂的是林府所有门锁的钥匙,所以这个钥匙圈必须很大。

这么大的钥匙圈上挂满钥匙,钥匙的数目自然是很多。但是老林还是一眼就挑准了这把锈锁的钥匙。他敢肯定是这把钥匙,只因他认得除它之外所有钥匙。

虽然钥匙是对的,锁却很难开。因为这是把锈锁,从里到外都锈上了。锁的质量很不错,它没有烂掉。

岁月没有完全腐蚀这把锁,它却也快要坏掉了。老林决定敲掉它。打不开的锁也只好敲掉了。

林老太爷有些着急,他在门后等待着他的故人,可门却迟迟打不开。谁也不知道林老太爷的故人什么时候能到,许就是下一刻呢?所以林老太爷有些急了。

老林伺候了老太爷一辈子。林老太爷的一个眼神他都能看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直接敲掉了锈锁。

吱呀的一声,后门终于晃晃悠悠的开了。门轴早已经腐烂了,打开的门向一个方向斜着。

林婉儿就站在林老太爷的身边,她搀着他,她也在等他。

林婉儿等的是她的未婚夫。她的未婚夫本该死了,却还活着。

林婉儿没有见过她的未婚夫,这门亲事是林老太爷在林婉儿刚出身的时候就定下了。在林婉儿四岁那年,她未婚夫全家遭了难,一个不剩。

那是场惨剧。

所有人都以为这家人已经死绝了,林老太爷也这么认为。所以林老太爷从来没有同林婉儿提起过这么门亲事。但是他却偏偏活了下来,不但活了下来,而且寻上了门,让人送了封信。

林老太爷是一个君子,一个真正的君子,君子重然诺,既然人还活着婚事自然还是作数。更重要的是林老太爷与那位的爷爷曾是非常非常要好的好友,是那种属于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青梅竹马的好友。

林婉儿却是不开心,活了十二年,突然冒出个见都没见过一面的未婚夫,换了谁都会不开心。

她虽然笑着,内心却充满了苦闷,就像乌云不满天空,慢慢的,或许片刻间就要狂风暴雨。但她必须笑,很淑女的笑,笑不露齿的那种。只因她的爷爷就站在她边上。

这世间万物总是一物降了一物。林老太爷就是降服无法无天的林婉儿的那一物。

但这并不表示林婉儿就这么屈服了。她重来都不是个容易任命的小女孩,她是一个倔强的充满反抗的又不乏黠灵的女子。书香传家的了林家竟出了个狡黠的精灵。

陌上草离离,故人归不归?

后门外的小巷子里,有脚步声传来。这脚步声很轻,像是踩着棉花,听着有些远,却又有些近。

人来了。白色的丝质长袍,纤尘不染,这是个很干净的男子。一根亮银色的丝带把头发随意的扎了起来,简洁又很精神。腰间上是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如同他满月似的脸庞。

他的肌肤分外的白皙,快要掐出水来,比上女子还要娇嫩。

很娘。这是林婉儿第一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子要是扮上女装,怕是比女子还要艳上三分。

很香。林婉儿又嗅了嗅。他身上有极淡的清香味,是薄荷的香味,清新怡人。

这真是个男人吗?林婉儿不禁想到,真的男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真正的男人,林婉儿心中想到了陆岐。陆岐的五官并不英俊,甚至有些平凡。但是陆岐有着挺拔而坚毅的鼻子,仿佛点睛之笔一般,陆岐的鼻子让他原本平凡的脸看上去阳光俊朗。这样的男子只是看上一眼,你就会觉得安心。

林婉儿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会让这个男子成为她的丈夫。

林老太爷却很满意。他有什么理由不满意呢。眼前这人,文质彬彬,谈吐文雅,举止得体,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这样的人就算是眼光挑剔的林老太爷也挑不出毛病来。

“老太爷安好。”这人对着林老太爷辑首说道。

这个人就是刘爽,前威武将军刘畅之子。他的爷爷就是林老太爷心心念念的故人刘季。将门之后。

“好,好,好。”林老太爷一连道了三个好字。从他说话语气中,就看得出林老太爷很高兴。他把拐杖递给老林,一只手拉起刘爽,一只手拉起林婉儿,把两个人的手放到一起。

刘爽的手很绵软。绵软这个词不应该用来形容一个男人的手,男人的手有粗糙厚实,有的枯瘦如勾,有的修长有力。绵软的手更应该是女人的手。

果真妖媚。林婉儿对刘爽愈加厌恶。她小小的手掌在上,刘爽的手掌在下。林婉儿用她玉笋般的手指狠狠的捏在刘爽的掌心。她捏的很用力,却也很小心,不能被林老太爷发现。

刘爽笑着看着林婉儿,他什么也没说。林婉儿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他不会同个小女孩计较这些。不计较不代表不作为。刘爽已经做出了他的反应。

从他的手掌心喷涌出道气,这道气附在他的手掌表面,薄薄的一层,如同张蝉翼。只是这么层极薄的气却隔开林婉儿与刘爽的两只手。

林婉儿的掌心也喷吐出道气,只是她的这道气被她束成一根针。束气成针,这是很高明的内功了。何况她还是这么一个小人。但她的针却没能扎破刘爽的蝉翼。这是境界的差距,也是年龄的差距。

如果陆岐现在在这,他一定能认得出这个名叫刘爽的比女人还要女人的男人,其实就是一个女人。她不叫什么刘爽,她的真名应该叫做雁青羽,青羽剑雁青羽。

一个人的容貌身高声音都可以伪装,却唯独眼睛是没有办法伪装。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陆岐绝不会忘记雁青羽的眼睛。她的眼睛明亮而干净,在陆岐见过的所有漂亮女人的眼睛中,这双眼睛无疑也是特别的。

“林小姐真是很特别的女子。”雁青羽笑着说道。她明显感觉到了林婉儿的敌意。但她并不介意。她来林府不是为了做林婉儿的未婚夫,所以她不会把林婉儿的敌意放在心上。她这话有几分夸赞。

在林婉儿听来却像是挑衅。这是一场战役,至少对于林婉儿来说。对手已经宣战:“刘公子也是为特别的公子。”

这场角逐开始于暗处,结束于暗处。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者两人清楚。旁人,就算是近在咫尺的林老太爷,也没有发现眼前这两人已经小斗了一场。

林老太爷眉梢上的喜意是藏不住的。他看了看林婉儿又看了看雁青羽,只觉得这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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