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3658300000012

第12章

二玲子吃过早饭,到婆婆家来。她的妊娠期也在今年,要借借妯娌的喜气也生个儿子。她听人常说:生孩子是一茬一茬的,今年出生的男孩多,明年或许出生的丫头就多。她拿一条红布系在院门上,表明这户人家是产房,告诫人们不得随便进入,尤其是陌生人,想要求借赶快走下一家,避免把产妇的奶水带走。她进到屋来,见四虎子在幔帐之外,头朝下躺在炕上,用一手遮挡着眼睛;两口子都闷声不响,似有心事。她并不理会,先看看小宝贝,亲昵之后,调侃四小叔子道:“喂,喂,咋的了?有啥不满意,还想让媳妇生双胞胎呀!”四妯娌半是礼貌半是埋怨答道:‘他把粮食给看丢了。’‘粮食丢了?丢多少啊?’二玲子诧疑,关切审问道。四虎子翻转身,背过脸去,不耐烦答:“我哪儿知道!”‘真是邪门,把粮食丢了,不知道多少,还没个大概数吗?’这时,外屋门响,听脚步声是老会计回来了。二玲子故作轻松,悄声宽慰道:“没事,我去给你看看。”她过到这边屋,用眼神寻问公公。老会计脏粗的脖子,本要高声骂道:连牛都死了!可忽然意识到儿媳妇在坐月子,立马气短,白了一眼大儿媳妇,怨艾道:‘这个孽种,尽惹惑呀!’二玲子见公公的样子,她不便打听,更不敢细问,心想不如自己到队里探明情况。

在队里,仓库门己打开,里面的粮仓每个能装多少粮食,队里掌握的数字每年基本一致,无须再行记帐;社员们无精打采往里扛运粮食,夹着空袋子出来时,会停下脚步看上一眼死牛被开膛破肚再转身离去。辛中良帮扯一条死牛腿,他没有料到牛会死,但己知道是如何之死。二玲子感到气氛的肃穆,凑上前来吃惊道:“这是干啥呀?!’并用眼神扫了一下几个人。辛中良殷勤道:‘队里关场院门,提前改善伙食。’二玲子当然不信他的鬼话。已往队里是有过年终杀猪的先例,事先取得社员们的同意,大家辛苦一年没有白干,丰衣足食之后作为一种福利;同时照顾那些没有年猪可杀的社员们,让他们按价或买或赊地领取自己喜欢的猪肉,剩下的部分烀成大锅肉一次性地让社员们吃个够。但是这份红利已有几年没有享受到了,如果说用杀牛这种方式,继承那分荣耀的传统,是万万不可能的。牛是一种大牲畜,出过力之后杀之食之,在人们普遍的心理,简直是伤天害理。二玲子转身离去,在屋里找到曹向东,见他双手卡腰,呆视窗外,似乎在跟自己蕴气。二玲子虽然心中疑惑,更猜不透曹向东在想什么,但为了自家小叔子,也该打园场,她故作轻松寻开心道:‘哎呦,曹队长,你可真是大发善心啊!自已照像又上报的,不忘了给大伙儿杀牛吃。’曹向东神态不变,明确命令道:‘你去看着他们,把肉剔净;称一下有多少,按户平分下去。’‘白给吗?不收钱?!’曹向东没搭理她。二玲子接着问:‘下水咋办?’‘谁买,卖它!’二玲子感到曹向东在向自已示威。她一伸脖儿,刚要吐舌头,但咬了回去,扭身走了。

二玲子和曹向东及辛中良是同龄人。二玲子曾暗恋过曹向东。一个姑娘家言语上不宜表白,但神情动态自然有所显露,或许不够强烈,或许曹向东没有看明白,或者说没有感觉到,就象电磁场一样,没有产生那种互动吸引的效果。没等她鼓足勇气向自己最信赖的人托付心事,却听到曹向东订婚了。她只好把这份情感暗藏在心底,每当想起,偷偷地感动一下自已。爱不上,恨不下,她只能默默地拿于新相比较:自己粗手笨脚,整天呼鸡唤狗,也可谓身段秀美,声音动听,但不敌于新舞之婀娜,歌之婉转。心里上的落差,并不影响情感的纠结,结婚之后,各自过着日子,她总是憋着一股劲,尽力把自家过得有模有样,争取上游。是证明自已不比谁逊色,或是想让曹向东看到谁更优秀,她也理不清,说不出,或许出于自身的本能。平常的日子里,她和曹向东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无论有事无事,不能没有言语的交流,她都不肯示弱。不管曹向东出于何种考虑,只要是避让,她就会窃喜,淡定的心中还会泛起微波暗潮涌动。

二玲子离牛尸还有几步之遥,高声宣布道:‘队长说了,给大家分肉!’她似乎有意喊给屋内的曹向东听:别说杀牛,就是杀马,她也敢吃!听到喊声的人们惊疑地望着她,瞬间停下手中活。二玲子没有看到人们的欢喜一一她是多么希望看到人们喜笑颜开,那样最好能把曹向东气得昏迷不醒:谁让你抖威风!借此解解她心中的怨气。牛的内脏挥散着腥臭的气味,二玲子在鼻子前挥动着手,贴上前去,双手撑着膝盖,弯腰撅腚,悄声问:‘这牛咋还死了呢?”几个收拾牛的人看她的神情,是真不知道,就好心地告诉了她。她听了之后,感觉到事情的复杂和严重,忽然间明白了起因与结果。她意识到自已不仅不应该张扬,就是打听一下都是多余的。她直起腰,向屋内的回眸看不见曹向东,但是心中却想:曹向东该是能看见她,并理解到她的歉意。

社员们从二玲子反常举动中醒悟过来,没必要为死一头牛伤心矫情,有牛肉吃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何况能拿回家与老婆孩子一起吃顿饺子,何乐而不为。计较牛的死活得罪人何苦呢!那头牛因为贪吃就该死!如果队里的牛都死了,又与哪家相干?天塌大家死,过河有矬子,最后谁死谁活不知道。二玲子的丈夫在场院里为扛粮的人装袋子,支使自家兄弟要把二玲子撵回家去,别在这儿瞎‘喳呼’,可自家兄弟没作理会,仿佛跟自家嫂子在作呼应:牛就死啦,能咋样?!二玲子丈夫又看到人们情绪的变化,也就作罢了。

辛中良找来大秤小秤,问二玲子道:

‘队长没说,扣不扣钱?’

‘咋的,扣钱你不要啊!就想白吃?’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啥意思?’

‘嘿!我就知道没啥大事!’

二玲子白了辛中良一眼,没听明白他话里藏着什么鬼意思。她看看其他几个人,都在低头干活,似乎听懂了辛中良的弦外之音,说明他们背后嘀咕过什么,因为有她在场碍于情面不好明说。她感到自已不能在这儿再呆下去了,更不该叁与分肉。她一边往家走,一边想着辛中良的话。若是平常她可能会让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把话说清楚,但今天不行,毕竞是自家人理亏。她对辛中良有种天生的烦感。这种烦感无须理由而存在人与人之间

曹向东不是给二玲子抖威风,正在琢磨怎么处理这件事,用什么样的惩罚手段,警戒全体社员以后不会再犯这种严重错误,同时也要感到他当队长的威严不可冒犯。他见二玲子走后,社员们欢喜的样子,不像是要吃队里的牛肉,倒像是吃他个人的‘损种”。这个队是他自家的吗?如果仅是丢了点粮食,家丑不可外扬,象征性地惩戒一下也就算了。他朝公社走去,要汇报此事,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死牛这种大事,不能等领导问到头上再说,那样就被动了。

胡主任在办公室里,正暗自得意上任第一年取得的成绩,不料发生了这等恶劣事件,无疑兜头浇了一盆开水,烫起满脸的水泡。坚决不能容忍这种阶级新动向,他顾不上曹向东的详情介绍,如大敌来临般两步窜到走廊,迭声喊叫王特派员。王特派员幽灵似的出现在走廊里,迈着比猫还轻的脚步,进了上级办公室;瘦长的身材站得比棍儿还直,漆黑的浓眉下一双美目不肯眨一下,薄薄的嘴唇抹成一条线,与下巴构成一个三角形。他极其认真地听从领导的指示,并严肃地保证全力侦办此案。王特派员在公安干过,受到的熏染知道办案的基本程序,沉稳地把曹向东叫到他的办公室,点燃桂花烟,一边抽着,一边听取曹向东知道的大致情况介绍;根据己往的经验,心中作着判断。曹向东汇报完案情,胸中的闷气得到舒缓,恭维王特派员的同时,站起身要走,并希望上级领导支持他的工作。王特派员仿佛还处于思考之中,并未对他阻留,因为无需他的配合,致于采用什么样的侦破手段,更不能事先向他透露。如果有什么需要商讨的地方,王特派员认为也应该与胡主任取得一致看法,是官清于民!要不领导何其称为领导。

曹向东出了公社大院,并不觉得怎样轻松,对于死牛这件事,王特派员调查出一个什么结果,暂且可以不考虑;晚间必须召开社员大会,压一压这股嚣张气焰,即使怕得罪人,没人愿意发言,也要看看老会计什么态度。迫于压力,老会计不能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他向老更倌家走去,要让叔帮参谋一下,晚间开会时他将拿出来供社员们讨论的意见。在老更倌家,他听慌张跑回来的曹柱子说:王特派员让辛中良领着,要挨家翻队里丢的粮食。他轻蔑地一笑,心想那就翻吧,这样更好!但他可不想卷入其中,让人们联想到是他出的馊主意。他出了叔家去找供销社主任,名义上是想看看队里为供销社拉货挣了多少运费,或多或少俩人先敲定个基本数目;实质是想讨供销社主任一个口风,为曹柱子结婚在供销社大体能买到哪些东西。

王特派员的母亲给公安局长家看过孩子,公社民兵指挥部撤销之后,他被派来这里维护一方社会治安。公安局为他配了一把旧五四手枪,有时子弹还卡樘,但也要时常带在身上。这是他的职业操手,人枪不离。可是老百姓不买帐,背后总认为他是在摆枪显威风,人枪被合称之为‘王八匣子’。他在场院里转了一圈,把该看的地方走了一遍,算是勘察了现场。社员们谨言慎行,不怕他的人,还怕他的枪呢;背地里骂他个个呈强,当面可不敢随便造次。接下来该逐个询问嫌疑人作笔录,可他认为没必要,那些人不会轻易承认犯罪,何况自已的记录能力太差,文字记载与事实相谬,留下把柄令人贻笑,不如单刀直入,让‘罪犯’毫无心理防备。目前来讲,这是碰到他手上第一大案。叫上辛中良跟着,他要选重点入户调查取证,如果发现谁家有多出的粮食,就可找出谋害牛之死的真凶,大功告成。假如不能取得预想的战绩,也会起到威摄作用,让罪犯心里防线崩溃,等开会时促使其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这是他和胡主任定下的计谋。他和辛中良与其他社员相比较算是认识,因为他熟悉辛中良的姐夫,当然也就知道了他的姐姐。他认为有这样社会关系的家庭不会产生非分之徒,就象一件老棉袄穿了三代人的贫下中农绝不会****反社会主义一样。他们首先去了知青点。鲍老太太见有客人来,并认识辛中良,一回生,二回熟,急忙迎了出去,热情相让,小心问询来意,可是客人丝毫不理会她的‘虚情假意’,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辛中良更是紧绷着脸,引导王特派员把该看的地方翻个遍,甚至面对柴草垛也给予了认真的推断,最后惊疑地看见地窖。王特派员立马掀开窖门,跪下身去,向里张望;辛中良找来几棵苞米秸秆,并直接了当命令鲍老太太进屋拿火柴。鲍老太太没有怠慢,明确感知自己家被当成了贼窝;没等该拿火柴的人回来,王特派员摸出自己身上的打火机,点燃秸秆上的苞米皮,伸进窖里,并钻进脑袋。片刻之后,苞米皮烧尽,王特派员随手把秸秆丢进窖里,爬了起来,拍打裤子上的尘土,与辛中良对视了一眼,又上下打量几下站在一旁、手拿火柴、浑身微颤哑然的鲍老太太。在他的逻辑里,这是第一可疑人家:她家的人真切地看见几人在喝酒,就会猜到可能会喝醉,从而伺机下手;因挨饿而刚来的住户,本身就缺米少粮,与那些逃荒跑盲流者,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政府对外来流动人员几次下大力气‘清流’,尔后集中遣返,结果收效甚微。任凭围追堵截,反而窜进山里,索性砍树架屋,偷种盗畜,开荒种地,躲避起来。围而围不止,追而追不上,堵而堵不死,截而截不住,似有愈演愈烈之势。他曾参与上述行动,深有体会。第二户他们来到老更倌家,谁能确定他是几点钟回的队里,仅凭他一人之说极不可信;说不定是他偷粮藏匿之后,四平八稳回来再喊醒两个醉酒者。他思绪飞跃,尤其听辛中良说:这家儿子要结婚,并出大彩礼!一个队里干活过日子,他家怎能存下那么多的钱财?老更倌躺在炕上,闭着双眼不动不响;柱子妈拿着两把钥匙远远地躲在一旁,已打开的锁头挂在门上。辛中良静静地跟着,不时与领头的王特派员用眼神交换意见,看到的粮食比尤家要多得多,但无数的陈粮不能替代有数的新粮,新旧粮食的对比凭直观有明显的区别。他们回到住屋,王特派员审视一眼假寐的老更倌,又直直地盯着炕尾的大柜,辛中良凑上前对他慎言道:‘原先队里的老队长。’老更倌说话了:‘没锁,看看吧!’两个人一个灰溜溜、一个恨恨地离开了曹家。

下一户去谁家呢?辛中良讨好地问。王特派员略沉吟,故作思索状:去看场院人的家。所有的嫌疑还剩下这种可能,俩人串通,监守自盗。村里看似风平浪静,与往日里没什么两样,但他们的行踪,早被一些人窥视着,哪怕谁家院里的狗叫,都牵动人们的神经,纷纷猜测他们是不突然改变了路线。在老会计家门口,辛中良迟缓了脚步,不能不告诉这是要去的人家。王特派员感觉到辛中良热情的锐减,难道胆怯了吗?他不能退却。正当他迈步将要进院时,听到辛中良被人喝住,让等一下!二玲子从自家院墙后走出来。如果辛中良敢领人进她家,她就会抡起柴草垛上的二齿勾子朝他刨去。但要进婆婆家,就更有理由不让去了。她一手卡腰,小凸的肚子,拦在了俩人的前面,直言道:这是产房,不准进!她见辛中良皮笑肉不笑两面卖好的奴才像,心中添火。刚才从队里回来,她边走边想,绞尽脑汁才想明白辛中良那句遮头盖脚的话,分明是在造瑶,意思是说她家人偷了粮,并死了牛,但仰丈自家人在队里人多势重,也会是大不了的事。现在她就要让辛中良看看,算是你说对了,不让你们进院,能咋样!王特派员却也镇定,绕开二玲子想继续前走,不料对方一个侧身,人贴人挡在胸前。他转头看辛中良,辛中良急忙笑道:‘她小叔子媳妇真的生孩子了。’王特派员怒视着二玲子,心想不是你的家,你站出来耍什么横!必须要杀杀这股邪气;即便不能翻找东西,也要进院到屋,察颜观色,确定可疑之处,越是拦着,岂不越是有鬼。他伸手要拨开二玲子,却听到一声大骂:‘王八匣子,你给我住手!”四虎子从嫂子家的院墙里飞身翻出,后面紧跟二渣子。二人看似早有埋伏,其实是被二玲子叫来的。

二玲子从队里出来,没有返回婆家,她不想让坐月子的妯娌听到死牛跟着上火。她回到自家细想,辛中良阴阳怪气的鬼话诚然可恶,但从曹向东和老会计的神态中,她感到那两个傻家伙的确把事闹大了,目前可能还不知死了牛。她打发英子去叫四叔,就说有事。英子憋着劲往爷爷家跑,可借机看到四婶生的小孩了。因为此前她就被严令告之:四婶生孩子期间不要去闹,更不该到她面前卖乖抹油嘴。英子进屋时,四虎子正准备去接老丈母娘,不想去听大嫂瞎喳呼。他出了院门,正犹豫是否先到嫂子家,却见二渣子慌张奔了过来。

二渣子早晨回家吃点饭,由于家里过冬的柴禾不足,想趁没下雪之前的空闲,使劲搂一天。因此他背着大耙在道旁地头奋力走着,无知觉中耙齿被他搂断一根,等发现时早己不知丢到哪里了。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找回,他继续搂着柴禾,但见二弟把牛赶向地里,无意中碰上了那根断齿。许是干什么珍惜什么,见到钢铁没有不捡起来的道理,二弟把断齿放到二渣子的柴堆上。二渣子看清一切,心想这小子不错,等傍晚拉柴禾求四虎子帮忙,把他也叫上,到家吃点饭和缓关系,处个朋友也是好事,没必要因曹柱子与他家作对儿,一一将来人家成亲是姐夫小舅子,现在自已在中间无论干什么都是装犊子。他搂着柴禾朝二弟走去,到近前主动搭话并请教断齿能否接上。俩人多说了几句话,二弟感到了真诚,说到拉柴禾,才说出牛死了。二渣子无法想象牛怎么会死,向牛群看了一眼,果真没那头牛。他扔下耙子,跑回村里,见四虎子悠然的样子,苦着脸不由地骂辛中良拿的什么马尿?并问牛咋还死了。四虎子从惊谔中回过神来,等明白一切也晕了,听二渣子问咋办?他哪儿知道。这才想到嫂子叫他,一定与这事有关。到了二玲子家,俩人服服贴贴,往日在二玲子面前的桀骜劲一扫而光。二玲子乐了;二渣子恨不得上天入地,跺着脚让她给想办法,怎么化解平息这事。二玲子也没经过这样的事,真想不出主意,以前队里也曾丢过粮,但那是在大地里,无论什么人,白天或夜晚,因懒或谗顺手拿了摸了,发现之后被记着,在方便的时侯当个事说说也就过去了。四虎子瞪眼睛,既然没办法把他们叫来干啥?二玲子使劲擂了他一拳,好心让他们早作打算,怎样求情免得队里的处罚,反而落下埋怨,生气地说不管了。二渣子感到为难,早晨队长已经很给面子了,咋好还张嘴讨饶。他急不择言,叫二玲子好嫂子,去老会计那里给通融一下,队里研究怎么处罚他们时,他是能说上话的。二玲子笑骂二渣子放屁,让他二人滚!自已愿找谁是谁。他们出了二玲子家,当然不敢到老会计面前去,平日里就发怵,现在正是气头上,只有挨骂的份;硬着头皮去找队长吧,又觉得没有脸面进队的院。他俩在村路上转悠碰到曹柱子,曹柱子急忙告诉他俩‘王八匣子’来了,要逐家翻粮。他俩躲在暗处,果然见到人模狗样的‘王八匣子’身后跟着辛中良,一下勾起心中的愤恨,认定就是辛中良暗地捣鬼。他俩溜回二玲子家,二玲子问为啥又回来了?他们象三个臭皮匠把事情的经过从前到后又议论了一番,决定要找茬收拾辛中良。二玲子让他俩在屋呆着,自己出来探视风生,如果辛中良胆敢进自家的院,绝不会轻饶了他,一定要给点好看!

随着四虎子的骂声,不知怎么惊动了那么多的人,陆续跑出来围观,基本上都站在二玲子一边。二玲子一手指着辛中良,斥问他为什么不往自家领?辛中良向王特派员身后躲,辨解还没到自家。王特派员严历地回敬道:‘去谁家还由你说的算吗?’四虎子和二渣子左右把二玲子挤在身后,与王特哌员紧紧对侍在一起,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王特派员下意识里一手护着枪,一手挡在胸前,向后退步;四虎子和二渣子步步紧逼,怕对方掏枪,不给留有余地。四虎子用手指着对方的鼻子,信誓旦旦地叫道:‘你他妈敢掏枪,我让你爬出去!’王特派员一手紧紧地攥着枪套,一手敌挡对方的羞辱,神情自若,冷静地怒斥道:“你想造反,我要逮埔你!”二渣子紧盯着对方的手和枪,只要稍有动作,马上就会扑上去。二玲子绕开三个人的纠缠,奔向辛中良;辛中良躲避着钻进了人堆。大门外的吵闹,屋内早已看得真切。四虎子媳妇趴在窗户里,看到自己的男人冲在前面,猜想事情的起因一定与他有关。她喊叫大嫂拉着,千万别干出什么虎事,但由于她这屋封堵严密,外边的人怎能听得见,就象她也听不清外边的争吵一样,倒是新生儿的哭一声高过一声。她着急要下地,被婆婆拦住,并劝说你爹出去了。稳定了儿媳妇,老婆婆跑过这屋来,把鞋扔到炕沿下,让不慌不忙的老头子赶紧出外看看,这都快翻天了。老会计推开炕桌及其帐本,转身下地穿鞋,因心中有事,在核对帐目时,几次发现出错,他更加懊恼。他曾揣度过曹向东将要怎样处理这事,但无论结果是轻或重,他都不该持有反对意见,而且让儿子承担下来,否则这个队长曹向东怎么干?他也是为了队里、为了大伙儿,当然这其中包括他老会计的家人。当他在屋里看到王特派员的出现,立刻明白了八九分。至于二玲子挺身上前,一时间他还判断不出是对还是错,就象平常日子里不轻易评价儿媳妇一样。当初给儿子说媳妇就是照这样娶的,那时他就想到自己一天天老去,一族人也将会越来越多,没个出面扛事的人不行。如果二玲子能把今天之事化解掉,那么他也就打算装聋作哑过去了。真是多儿多女多冤家,关健时刻这张老脸还得要!他到了院外,首先喝开自家儿女,其他人随着闪开,把王特派员晾在中间。他上前诚肯道:‘王特派员,今天这事得罪了。儿媳妇生孩子,也不能请你进屋坐了。偷的名我们背着,队里的损失也愿意赔,你就不用往下查了。’王特派员放松了警惕,威严不屈,确认道:‘你承认?’‘我承认。你找不到他们,我顶着。’

同类推荐
  • 一个人的领悟

    一个人的领悟

    这篇文章主要讲述了男人在爱情家庭社会所承受的压力和经历以后的领悟
  • 时空挚爱

    时空挚爱

    位于北京四环外千千万万个普通的家庭里,有一栋房子,房子里有一对夫妻,丈夫叫做陈老汉,妻子叫做李秀芝,夫妻两有一个宝贝儿子,叫做陈司翰。这个陈司翰就是我,我总是喜欢这样向别人介绍我自己,以及我的家庭,而且别人也爱听。三月花开,惠风和畅。看到午后的天空渐渐升起几只风筝,我就想,我与你的幸福就似这飞在天空的风筝,我死死的把风筝线攥在手里,不停的奔跑啊不停地奔跑,不要让风筝掉下来,但是某个时候风儿停了,我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了,我只能伤心至极、无可奈何地看着它从天空掉了下来!就如同你的心灵一般,到了一种静止的状态,累了、乏了、死了、了无生趣了。夏彤彤,我想你了。没有你,我也会熬得过,烟还是我伴儿。
  • 最强异士

    最强异士

    世上有三种人,他们强者开天辟地,弱者称霸一方,他们分散在世界的角落,守护着他们的土地。武者,肉身成圣,开山裂石。修士,天地证道,法力超然。异士,以宝激发,能力万千。一副承载着疯狂灵魂的面具落入一个小人物手里,看他如何败尽天下高手,登临顶峰。
  • 终极战团

    终极战团

    善与恶的战争永永远远都不会结束,而锡时空亦是如此。金时空汪大东分身吴卫,组建着自己的战团,终极战团。队长吴卫、其次是丁小雨分身李锐与王亚瑟分身周宫雨三人开始对抗锡时空的恶魔,尸傀。
  • 朦胧的月光

    朦胧的月光

    春兰被流言蜚语压得喘不过气,于是她嫁到了八十里的村庄里.由于丈夫好赌成性,不久她逃了回来.之后她和表弟宏图产生了恋情,并怀上了孩子.宏图的父母知到后,为了阻继他们继续来往,于是设计把春兰肚里的孩子落掉,之后又把她捉到了精神病院里.宏图知到后,春兰才得以从精神病院里出来.随后,为了安抚春兰,以及为了自己的利益,宏图的父母又出钱出力让春兰当上了村长.接下来,春兰为了村民们尽快脱贫致富,她开赌场、开制毒工厂、开采稀土……
热门推荐
  • 逆天武神系统

    逆天武神系统

    主角是很逆天的,穿越异界身带系统,手持轩辕剑,杀个十万八千!一头扎进昆仑镜,追你个十万八千!打我?东皇钟一套,打呀???一吹,开神农鼎,十万八千丹药倒出来压死你!死人了?来,复活之阵,失却之阵,永生之阵一起上,把他给我复活了!“跟我比,回去再修炼个十万八千年!”楚天如是说道。
  • 商战风云之尔虞我诈

    商战风云之尔虞我诈

    这是一部诠释职场尔虞我诈与情场如鱼得水的小说!这是一部从心理学角度解读人的心路历程的小说!这是一部让人如何活得轻松、愉悦、坦荡的小说!这是一部让人如何感知幸福、维护自尊、增强自信的小说……
  • 秩序之争

    秩序之争

    创世者遗失的世界,背叛和守护,被卷入阴谋之中的他该怎样去看清迷雾……==========================新人作品,前期可能有些乱,但表介意,接着往下看就知道了,毕竟,作者是慢热型的...
  • 抗战之川军精锐

    抗战之川军精锐

    八年抗战中,350万川军出川抗战,其中64万多人阵亡。川军参战之数量\装备之简陋\牺牲之惨烈,均居全国之首。这是一支武器落后\训练很差\战力不强的军队,但它却也是一支作战勇猛\坚韧不屈\以死报国的军队。也许,在当时的条件下,他们的装备难以得到根本改善。但如果可以从其他方面进行改进,进而提高川军的战斗力,那么是否可以大幅减少川军那令人心酸的伤亡呢。本书所要讲述的,就是一支川军部队在某穿越者的带领之下,从一支“弱旅”逐渐打成抗战时期最强悍之“战场救火队”的故事。
  • 霸道少爷把我宠上天

    霸道少爷把我宠上天

    他爱她,可是却将她推向绝望的深渊!两年后,她回来报仇,却发现自己已经下不去手,这个时候,她又遇见自己的另一位王子!两位王子,该如何选择?爱,是一个让人痛苦的东西,但也是可以让人甜蜜的东西,他和她,两个人又该何去何从?
  • 哈佛思想课:亲和力自测

    哈佛思想课:亲和力自测

    从性格、品质、情绪、仪表、异性、家庭、社交等方面全方位、多角度解析亲和力,每个方面都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实用性。 具体的生活行为测试告诉你如何才能更好地提升亲和力、轻松赢得好人缘。成功机会更多,成就层次更高。
  • 圣光十一世

    圣光十一世

    贪婪的欲望,罪恶的掠夺,第十一代圣光守护神转世背负拯救天下的命运。在命运的驱使下,在家破人亡都悲痛中。他,踏上了成为强者的道路
  • 福妻驾到

    福妻驾到

    现代饭店彪悍老板娘魂穿古代。不分是非的极品婆婆?三年未归生死不明的丈夫?心狠手辣的阴毒亲戚?贪婪而好色的地主老财?吃上顿没下顿的贫困宭境?不怕不怕,神仙相助,一技在手,天下我有!且看现代张悦娘,如何身带福气玩转古代,开面馆、收小弟、左纳财富,右傍美男,共绘幸福生活大好蓝图!!!!快本新书《天媒地聘》已经上架开始销售,只要3.99元即可将整本书抱回家,你还等什么哪,赶紧点击下面的直通车,享受乐乐精心为您准备的美食盛宴吧!)
  • 流光灿影之初出茅庐

    流光灿影之初出茅庐

    苏许在江湖的闯荡,他渐渐地成为了一位真真的大侠。
  • 聚灵之界

    聚灵之界

    聚灵大陆,古有一树,名曰聚灵,甚异之。生有枝条,无叶。枝十之又二,各附十果,聚天地之灵。后现四兽,以其果为食,化灵。千万年后,四兽隐,人类生,衍生两职。一曰战师,主战。一曰法师,主炼药与炼器。三年孕育,惊才降世。为不负亲人所望,少年步步成长,虽旅途艰险,但强者之路,岂有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