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终于,一分钟之后,当我再也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我向着自己的山洞里冷冷地问出了那三个字。同时自己也开始了思考:
“会是阿德吗?”答案是否定的。第一,他说过不会再回来,而我相信他。第二,吸血鬼是不会在黄昏结束之后再出来活动的。
“会是僵尸吗?”这倒是有几分可能性存在的,也许是一直迷了路的小僵尸晚上不知道去哪儿,于是才误打误撞跑到了我的山洞里。可是,如果是僵尸,它为甚么要这样的哭泣呢?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到过僵尸会哭的。
“会是另外一个幸存者吗?”这是我最希望的一种可能性。但是鉴于幸存者的数量而言的话,这种可能性反而是最小的。甚至比阿德的那个更不可能了。
我问过了话之后,那山洞里的哭声不但没有回答,反而哭得更厉害,那刚开始时的微微的啜泣,一下子就变成了强烈的哽咽声音。中间还伴随着一阵阵的颤抖,很明显,山洞里的人被吓到了。只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自己给吓到的。
“你先从里面出来。”我此时真的想立刻就冲进去,把它(或他或她)给揪出来,但又想到了自己用来对付阿德的那套办法。要是这次,那山洞里的神秘者也用那块大石头来对付我,我没有阿德那样的吸血鬼特有的好体质,可是一下都顶不住的。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说,刚说完,自己就先在心里笑了起来。如果它是一只僵尸的话,当然是不会听懂我的话的。而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反而是最大的。不过,既然阿德都会说话,又有谁会知道,僵尸是不是真的就完全不懂幸存者的语言呢?所以,我还是在话语之中寄托了一分希望的,希望对方能够听得懂我。
“你听到了吗?我……我可是有手枪的,(我当然没有,去离僵尸群落那么近的地方偷袭僵尸,哪个傻子会带手枪那种东西在身上呢)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打死在里面。我发誓。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做考虑。”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我只是继续说着。
山洞里的哭声更大了。不一会儿,(我估计,连一分中都不到呢。)终于从山洞里面传来了身体与石头间的摩擦的声音,——山洞里的神秘者开始动了。此时,我自己也做好了准备,去迎接即将到来的那未知。
不一会儿,那摩擦的声音已经逐渐来到了洞口处。并且,还在继续哭泣着,哎,这哭声真是使我心里烦躁至极了。
我知道,此时,我看不到它(或他或她),对方当然也是看不到我的。因此,当那声音出现在洞口的时候,我就已经停止发出任何声音了,既不说话,也不移动,连呼吸也很小声很小声。我不能让对方听出我的确切位置,不能送给它(或他或她)一个偷袭我的机会。
“求求……你了”那声音继续啜泣着说道:“不要杀死我。”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那声音竟是来自于一个小女孩的。一个年龄似乎比我自己还要小的小女孩。这可怎么办才好呀。我的心里开始犯起了难。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弄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确定自己会不会受到她的威胁再说吧。
“我不想杀你。”我说,语气依旧像脚下的石头地面一样地冷:“但你要先告诉我,你是僵尸、吸血鬼、还是幸存者。”
那连绵不断的哭泣似乎减弱了一些:“我是幸存者。”
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字,简直使我高兴的快要发疯了。一个和我一样的幸存者吗,天哪,这……这怎么可能?可是,等等,如果,如果这是一个陷阱的话,如果她撒了谎,只为了让我接近她……
我不得不再次将我已经放下了一半的警惕重新提高了起来:“你,是怎么找到我这个山洞的?你究竟是谁?”为了确定她真正的身份,我先问了几个最基本的问题去试探。
“不是……不是我找到这里,”我听到,她似乎抽噎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是暂时,我还不会把我的同情免费的送给她。“是……是妈妈,她,她让我往这里跑,然后,她自己往河边跑了。”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的一声。为了保护自己女儿的安全,让所有的僵尸都去追赶自己,而自己则朝着与女儿相反的方向跑去。这……这就是我的父亲当年用过的方法啊。
除了幸存者,除了凭借着亲情所给予我们的不同于僵尸和吸血鬼的智慧,还有谁能够想到这个?
但是,她的妈妈,这小女孩口中的妈妈,莫非,莫非她已经……莫非我这背包中的头颅,竟然是……她的……
我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我顺着声音冲上去,将那小女孩一把揽入到了自己的怀中。
我的两行泪水再次流了出来,今天晚上的第二次。这次不是害怕,只是纯粹的被感动了。
我触摸到了那女孩身上的柔软的皮肤——她那幸存者们所特有的、柔软的、带着温热的皮肤。我和她终于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我们哭得都好伤心啊,两个孤儿,一个已经失去了父母三年的时间,而另一个,自己的妈妈才刚刚为了自己葬身在僵尸的口中……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们究竟一起哭了多长时间,只是到了最后,好像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光了一样,再也哭不出来了为止。那时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痛快的哭过了。
等我们都停止了哭泣之后,我再次拉着这个小女孩的手,进入了我的那小小的,温暖的,能为我们提供庇护的,家一样的山洞里。
不,瞧我笨的,我都忘了,现在,这山洞已经变成了“我们”的了。它已经不再属于我自己。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反而让我觉得很踏实,好像在父母离开了多年之后,到现在,自己才终于重新有了一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