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空间挪移
天和地的距离不过一线之隔，然而当星月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它们却能照耀大地。修道与此相同，每个境界之间，都有不可逾越的鸿沟。鲤鱼不跃过龙门始终是凡物，只有化龙腾飞之时，世人才会匍匐膜拜。
黑衣人面露苍白，身上的气息大不如前。此刻，梁谦不再受他的境界压制，体内的灵力倒是流转通畅。两人对视良久，皆面面相觑，并无动手的打算。
梁谦依旧盘膝坐于地面，离黑衣人约五十丈之遥。他将一部分魂识扩散到背后，发现重楼此刻竟然昏倒在地，他的手中还紧紧握着百淬弓。蒋晴在一旁守护，在两大魔将面前，她几乎起不到一点作用。尽管离黑衣人百丈之外，但境界上的压制丝毫不差。
“重楼境界太低，不足以拉动月魔弓。那一箭怕是抽干了体内灵力，这下麻烦了！”梁谦颇为感慨，要不是重楼那一箭，也许此生都无进阶魔将的可能。领悟天地法则，天资、气运、心性和顿悟缺一不可。梁谦在九阶魔修这道坎上停了太久太久，修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过他也同重吴一样，认为那把弓箭名为“月魔”，并不是什么“百淬弓”。如果重楼知道此事，大概又要无语了。
“蒋晴，速速带上重楼离开，等到了城镇就安全了！”梁谦小心地传音说道，他的境界低于黑衣人，不动用族中秘法，只有一成把握击败对方。如果重楼二人在场，对方声东击西，一个不好就要全军覆没。
“是，梁老，你进阶魔将了？”蒋晴勉强吐出几个字，她发现梁谦的气息大不如前，一股别样的“势”在慢慢凝聚成形，为魔将专属。
“以后再说，你们先离开！”
“哼，想走？我说了，你们不过是几只蚂蚱，就算进阶魔将，我屠天鸿也不会放在眼里。”黑衣人冷冷嘲弄道。
“屠天鸿？”梁谦暗暗品味把玩这个名字，却从未听说过，更猜不出隶属于那方势力。而就在这时，屠天鸿动了，出其不意。
“哼，就算完成不了任务也要把这小子抹杀。竟然迫使我使出空间挪移，又要闭关数月才能凝练破碎的法则。”屠天鸿真的怒了，他对重楼可谓是恨之入骨。体内的蓝色晶体碎裂，至少一段时间内不可动用空间之力，连飞行都做不到。他动作飞快，双手划出道道轨迹，在他头顶上空，一个五芒星渐渐成形。最后，一道灵力自天灵冲出，遁入了五芒星中。顿时，光芒万丈，耀眼至极。
“疾！”屠天鸿双指合并，当中一点。“飞星破魔！”璀璨的五芒星至高空落下，绕过梁谦，朝昏迷中的重楼而去。当真如同天外坠下的繁星，势不可挡。屠天鸿做完这一切，狞笑一声，身体微微一动，身影便出现在数十丈之外，与梁谦交起手来！
“好歹毒！”梁谦低吼，黑龙灵力缠绕，带着空间法则劈砍虚空。所过之处，附近的枯枝落叶都纷纷弹开，竟出奇的完好无损。屠天鸿出手的确十分歹毒，拳风之中带着腐败的气息，若不是使用空间之力将其挪开，只吸食一口便要中毒。
“蒋晴小心！”梁谦六腑受损，一口心血喷吐在黑龙刀身之上。顿时紫黑剑气弥漫，沾染着腐败的气息朝屠天鸿席卷而回。“铿锵！”一声巨响，刀拳相撞，那屠天被狠狠震退十数步。这是青牛一族透支潜力的秘法，只有一击之效。但梁谦已经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此刻的他，连握着黑龙的手都抖得厉害。舞动一下双臂，体内的伤势就隐隐作痛，光有灵力却没办法施展招数。转过头观望，那五芒星已经到了重楼上方，轰然落下！
“嘿嘿，那小子必死无疑，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屠天鸿被一股巨力震退十数步，体内气血翻滚，忙用所剩无几的灵力压制。他感觉得到，梁谦应该已经油尽灯枯了。
“冥冥九幽，四野八荒，凝气为实，空间之始！”就在五芒星落下的瞬间，梁谦默念了一段口诀。一块蓝色晶体冲出他的天灵，消失不见，而体内灵力却在疯狂流失。“空间挪移，飞天遁地！”梁谦掐诀，话音方落，那五芒星终于轰然落下，掀起遮天的灰尘。
“重楼！”蒋晴捂嘴尖叫，那五芒星光散发出的气息就把她震退了出去，更不用说抵挡了。这时看见重楼被五芒星击中，飞尘漫天，心中失落无比。“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哈，死的好！”屠天鸿哈哈大笑，魂识扩散出去，足可以覆盖万里方圆。“让我看看，这小子死在我的绝学之下，是怎样一副模样！”屠天鸿此时非常解气，有什么比杀死对手更让人感觉清静呢？无数细若游丝的魂识落在重楼昏迷之处，刺穿了尘雾。漫天尘埃因为屠天鸿的查探，出现了无数细不可闻的洞口，这是魔将魂识之力。修为越是高深，修士的魂识就越接近实质，有无上威能。就像奉元城主司徒连羽，他的魂识肉眼可见，比屠天鸿又要高明的多。
“什么！不可能。”当屠天鸿将魂识收回，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了。那尘埃之下，竟然空无一物，连一丝血迹都找寻不到。“飞星破魔”式虽然威力巨大，为当世绝学，不传之密法。然而，屠天鸿自问还不可能完全吞噬对手，做到杀人于无形，毁灭而无迹！“这这……
“你太小瞧我们了！”梁谦嘴角一撇，冷冷出声，嘲讽道，“别以为只有你能够使用空间法则碎片进行空间挪移，重楼已经被我送走了。”
“怎么可能，你一个刚进阶的魔将如何懂得空间挪移之法？”屠天鸿大手一挥，百丈之外的烟尘渐渐散去，他完全不相信梁谦说的话。然而肉眼可见之地，依旧是空荡荡的，哪来的人影！
“看到了？我有必要和你耍嘴皮子？”梁谦大大地鄙视了一番，这空间挪移之法在他进阶魔将之前就有了解，此刻使用出来，重楼算是得救了。
“就算如此，这空间挪移也只能用于自身，你与这小子相距数十丈，是如何做到的？”屠天鸿听完梁谦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此时转念一想，心中更加骇然。“飞星破魔”一式速度绝伦，梁谦竟然在五芒星落下之前将重楼挪移走了，对于空间法则的运用可谓惊世骇俗，他听都没听过。
“哼，孤陋寡闻！”
“你……”
西域有两条大河，南有祈水，北有茫河。皆发源于颜月森林，贯穿中西两域。祈水宽八千里，长不可量，无人知晓它的长度。秋风瑟瑟，水波徐徐，祈水之上，随波飘流的重楼不知躺了多久。当他睁开双眼，蓝天之上万里无云，是一个好天气。
“这是哪里？”重楼躺在柔软的沙地上，他想要起身，却发现毫无力气。体内灵力也所剩无几。“梁老和蒋晴呢？”他努力转过头，查看着四周。发现自己在一片沙滩上，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流，望不到边际。
双手结印，体内不多的灵力开始运转，重楼静下心来修炼、恢复。他记得很清楚，那日有一个魔将高手将他们拦截，并要带走自己和蒋晴。他射出流光箭，被抽干了灵力，而后便不醒人事了。“不知道梁老他们怎么样了！”想到这里，重楼眉头紧锁，轻轻叹息。双手也不知不觉便放了下来，没心思打坐练气了。
“呼！”突然，重楼张嘴吐出一口浊气。顿时，一片金光，一声龙吟，满地河沙飞掠。这口浊气之中竟然蕴含了天脉灵力的气息，重楼大吃一惊。通过魂识内视，重楼发现原本蛰伏在胸口的那条小金龙不知去了何处。运转灵力，体内所剩无几的星状流光慢慢移动，流过各条经脉。这时的重楼才发现，自己的灵力似乎变了颜色。星有五角，重楼的灵力原本五色十光，对应着天地灵气的五种颜色。这一点，普通的一阶魔卫一般无二，至于魔徒，也是这个颜色。蒋晴也是一阶魔卫，她的灵力却是碧绿色的。重楼倒是知道，某些血脉非常特殊，这些人的灵力始终是同一个颜色，不会随境界的提升而改变。
“这灵力，怎么变成淡黄色了？”重楼摇摇头，不知所以。“梁老说，魔卫开始领悟自然法则，体内灵力才会转变为淡黄色。我还没有修炼出灵力漩涡，更没有突破到二阶魔卫，难道是因为天灵气？”重楼想的不错，当日箭射屠霸天，百淬弓和流光箭吸干了重楼体内所有灵气。甚至连那条金色小龙都被吸食了一半。正因为流光箭内蕴天灵气的神妙，那一箭才有如此威能。屠天鸿当时的感觉就是：如果被这道流光射中，就只有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这并不夸张。天脉灵气虚无缥缈，是魔界修士最为珍贵的东西，哪怕只有一丝一缕。没有哪件兵器能够用天灵气来催动，这，太奢侈了！灵力散尽之后，重楼便陷入了昏迷中。梁谦使用空间挪移将他转移到祈水之上，整整漂浮了八天。这八天来，剩余的天灵气逐渐被重楼吸收融入灵力之中，一同淬炼着肉身。因为灵力沾染天脉气息，颜色才会变化为淡黄色。
“嗯？”随着淡黄色灵力流转全身，重楼看见自己的血液深处潜伏着一团精血。它散发着点点红光，竭力抗拒着其他血液的吞噬。“这是那名女子的血液？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门前辈所说的血继又是什么？”看到这团精血，一连串的问题油然而生。重楼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迷雾之中，不可自拔。
“唉！天地间的是非过错，为何总要强加于人，生生不息！”重楼仰天长叹，神情之中尽是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