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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欢愉”的盛夏(1)

马赛娅突然有一天在QQ里说她要结婚了,这绝对是这个夏天最诡异的事了!

马赛娅一毕业就去澳洲继续深造了。之后我们的联系就少之又少了,虽然能看到彼此的头像亮着,但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了。我们俩的生活相差太多,我无法从她给我的信息中去认识她的世界,就像她没法理解我的生活,在她眼里我的生活应该是平凡、无趣、没有追求的吧。因为她活得太璀璨、太光辉了!

但这次马赛娅在QQ谈得是“天花乱坠”,讲她美丽的澳洲新郎,讲他俩美妙的相遇、相识、相知。我可以猜想因特网那端的马赛娅该是如何地兴奋。兴奋得我开始怀疑那个曾经跟我们一起四年的马赛娅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我从不曾知道马赛娅的人际关系那么好,尽管毕业后的每次同学聚会她都不曾出现过,但QQ群上的劈天盖地的祝福却又让我不得不相信,每个人发出的都是最真挚的祝福。

孙霏霏说马赛娅家可是大户人家,不能太邋遢,话还没完就拉着我去买礼服。然后用一片片价格不菲的布把我裹得紧紧的,最后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哇哇地大叫起来,张菁,你还真不赖!

我说,屁话!你看你,从不关心我。一天到晚就你那些小姐妹们,小帅哥们。你啥时关心过我的?

孙霏霏眉头紧锁,不可能!我记得你以前身材没这么好的,快说,啥时背着我减肥的?

我气急败坏,孙霏霏,你个白眼狼!还好意思说我背着你?咱俩一直都坦诚相见地可不可以?你就是不关心我!

孙霏霏显然还一脸的不可置信,直着两眼看着我,似乎在回忆那些坦诚相见的日子,慢慢地摸索到底从何时才发生变化的。

我们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我说,你好好想想是不是!

一旁的服务员受不了我们对她的冷淡,干咳了两声后说,这位小姐穿这个太好看了!真不失大雅!

我和孙霏霏突然回过神来,刚刚太投入了,都怪孙霏霏平常不关心我,害我现在说什么“坦诚相见”。唉!真是伤风败俗,有损颜面,跟谁坦诚相见,也不该跟孙霏霏的啊,就算以后不能嫁人了,那也不至于只跟孙霏霏那个飞机场啊,太不值了!

孙霏霏开车还是那么的横冲直闯,就好像街道是我们学校操场上那跑道。但也没办法,谁叫我自己忙得没时间考个驾照,也没得money自己买个车,只能委屈自己了。

孙霏霏突然骂了句,shit,大白天的闯什么红灯?

我扭过头,才发现竟是一头可爱至极的小猫,小猫咪吓得躲到了路边花坛里去了。

孙霏霏个没人性的家伙,竟然对小猫这么凶!

我说,你个千刀杀的,自己不能开慢点,还冲个猫凶。

不过话虽然说在嘴上,但我还是理解孙霏霏那急迫之情的,真的是整整一年没看到马赛娅了,那个冷漠得不敢让人靠近的却又想靠近的马赛娅,现在竟然直接在群里发婚讯,并且一个星期后就举行婚礼。

马赛娅是最后一个到宿舍的,在那之前我跟孙霏霏还有林小夕已经混得很熟了,三人聚在一起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们仨还在想马赛娅会不会是省外的,还在想怎样友好的对待同学,等马赛娅来了一定要热烈的欢迎。

但当马赛娅真正出现时,整个宿舍死一般的寂静。

马赛娅真的长得太漂亮了,虽然只穿了件普通的T恤,但就是大气脱俗。她爸妈就跟在她后面捧着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具,而马赛娅却一人径直的走到自己的床前自己收拾起来,她妈想要上前收拾一下下也被她给拦下了。

然后他爸妈就像傻瓜一样的站在那,孙霏霏有点看不下去就先打开话门。孙霏霏说,阿姨,你们是哪儿的人啊?

马赛娅她妈妈说,我们就ZJ的。

孙霏霏不知道听到ZJ怎么那么兴奋,她说,ZJ?ZJ哪的?到这要多长时间啊?你们有没有吃午饭?

马赛娅她妈妈说,我们离这很近的,就杭州的,一两个钟头!我们吃完饭过来的。你哪儿人啊,小姑娘?

孙霏霏说,我叫孙霏霏,苏州本地人。

阿姨说,哦?怪不得,这么会说话!

从头到尾都是马赛娅她妈妈在说话,偶尔她爸爸也会插上一句,但马赛娅一句话都没说。等他们收拾完东西就又都出去了。

哎!我们三人大为失望,孙霏霏更是叹息的说,拽什么拽啊?不就长得漂亮啊!漂亮怎么着,能当饭吃啊?

我倒是对孙霏霏刚刚那么兴奋很感兴趣。孙霏霏说,你不知道啊,ZJ人有钱的!

我说,有钱怎么了?那么拽,你还指望能给你一分吗?

孙霏霏巴眨巴眨眼说,是啊!有钱就拽啊?行了,行了,不谈了,太伤和气了!

说实话,第一次见马赛娅的时候我确实不喜欢她,但人的确是要相处才能了解的,寡断地评价一个人太不客观了。

马赛娅为人的确很冷漠,她是不关自己的事从不过问,这也不难怪,她似乎也从没有什么事会去麻烦他人,她总确保自己能独立的完成自己的事,这样的人完全能让人佩服,让人怀疑究竟是什么让她能这么潇洒。

还有一点就是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她整个人就是只为自己而活的。她可以很积极的参加各种社团,比如爱心学社、抗癌协会等等,也不用去参加学生会,尽管辅导员不止一次的打电话诚邀她,她就是很不客气的拒绝了。在她眼里那一切都太形式化了,一个个就像舞台上演出的小丑,还以为有多大的本领。

我们都认为她这一点太绝了,如果有辅导员这样打电话叫我担任学生会办公室主任,我一定做梦都会笑醒的。尽管不想当,也不会直接跟辅导员说,我觉得我不是这块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然后很帅气地就挂了电话。

孙霏霏说,换了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帅气的!她家那么有钱,她以后的人生道路可是一片光明,完全不用在乎这些小名小节,也不用在乎会得罪谁的。

林小夕说,你就在那哭穷吧!

马赛娅是个喜欢单枪匹马的人,也许那就已经是她的生活方式了,但我们还是会有四人一起的美妙时光。

我们会一起跑到影剧院去买星期二的半价电影票,那绝对只是为了体验一下影剧院的氛围;我们一起去体育馆游泳,因为孙霏霏说我们都是一群需要减肥的女人,当然除了马赛娅,她去完全是因为对游泳的爱好,她的生活方式太健康了!然后一起去K歌,一群人嚎到半夜;还有件最具贡献的事就是一起做苏州公共文明调查,我们从平江路走到临顿路,再转到干将路,就一路转悠着,希望能找个面目和善点的,可是现在人太精明了,就好像我们是群大骗子!看我们走过去就赶快避得远远的。

马赛娅家真是漂亮,三层的大洋房,婚礼就直接在她家门口的草坪上举行的,孙霏霏拉着我去她家里转悠,有钱人家就是有钱人家,客厅都可以够我开bar了!孙霏霏很是不服气,硬是拉着我躲在人家卫生间里跳了段“双人舞”,孙霏霏说,张菁!我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住上这样的大房子啊?

我说,光靠你,这辈子是不用想了!还是找个好男人,少奋斗个二十年吧!

孙霏霏的脑袋转的太快了,但总想的是些有的没的。她说,没关系!说不定人家有钱人就好我这一口,以后就要多跟有钱人接触接触。噢!今天这场和肯定有不少大款,富二代应该也不少的,今天这机会不错啊,张菁!好好把握!

我们从楼下窜到楼上,再从楼上窜到楼下。马赛娅婚礼上的来客是一个比一个穿得光鲜艳丽,我和孙霏霏就像两个疯女人一样挤来挤去,还自个忙得不亦乐乎。突然听见有人像是在说我们,并且还是个男的的声音。他说,两位大小姐,注意你们今天穿的这身衣服,不适合剧烈运动的。

孙霏霏还真以为是哪个富二代跟我们搭讪了,毕竟听声音还没超过三十岁。我们俩同时扭过头才看到是孙明宇,他就站在我们身后,一脸阳光地笑着,笑得那么灿烂,像盛开的向日葵,都快迷糊了我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我真以为是落入尘间的天使。我用手狠狠地敲了敲头,看来韩剧真的是看太多了,以后有时间还是多睡点觉得了。

孙霏霏高兴地说,哎?孙明宇,你也来了!小夕呢?

孙明宇说林小夕上卫生间了,孙霏霏可来劲了,她开始跟孙明宇讲马赛娅家的卫生间有多大,还告诉人家我们俩还在里面跳舞都跳不过来,她说得天花乱坠,就好像是她自己家一样,连旁边的小夕来了一大会她都没看见。等结束了才问,是不是小夕?林小夕点点头。然后孙霏霏突然尖叫起来,她大叫道,林小夕,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滑稽的表情惹得我们哈哈大笑,只有她一人满脸的疑惑,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看孙明宇,再看看我。

孙霏霏说今天是我们在散伙饭之后第一次四个人聚一起,一定要好好叙叙旧。其实我们仨不知道聚过多少次了,每次就只差马赛娅。

最后一次的那顿散伙饭应该换个名字的,因为我们并没有一起各奔东西,所以我们应该没多大的感觉,啥忧伤,啥痛苦都不应该适合那顿饭的,但我们却吃得万分悲壮。

林小夕后来硬是给那次的饭局找了个理由,她说,我们不能平白无故的就多愁善感,我们又不是林黛玉。后来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理由,并且还是两个,第一,我们毕业了,我们真的得走了,不是离开苏州,而是离开学校,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再是幼稚的背着双肩包的学生了,或者说我们再也不是大学生了。大学生涯就这样结束了,我们就这样结束了我们人生中充满幻想的也本应该充满幻想的、却及其平乏的一段旅程;第二,我们506终究是单了四年的身,尤其是我张菁,单了二十二年的身。好歹人家孙霏霏高中还谈过,好歹人家林小夕还有过奋斗目标,好歹人家马赛娅追的人数都不知道要数几天几夜,而我就这样过了那个充满幻想的阶段,过得稀里糊涂的。

我们四个人正在说笑的时候,马妈妈迎了过来,打扮还是那么的入时端庄,她笑着说,哟,三个小姐妹来了,都好久没看到你们了,你们能来参加我们赛娅的婚礼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我们忙着回应,哪里哪里,阿姨还记得我们就是看得起我们,况且赛娅也是我们的好朋友,都这么久没看到她人了,也怪想她的,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她结婚的时候。

阿姨指着孙明宇不忘微笑地说,那…这位是?

林小夕赶忙说,这是我男朋友孙明宇。然后转过身对孙明宇说,这位就是马妈妈,还不快叫阿姨。

孙明宇嘴真是甜的,连忙喊,阿姨好,阿姨真的好年轻,我还在想是赛娅小姐的姐姐么,听她们叫阿姨我才知道原来是妈妈。

阿姨眼睛都笑眯了,说,小伙子真是会说话,小夕以后可要小心点这家伙!这么会说话,好多女孩子喜欢的。

林小夕说,一定的,一定的,以后可要看紧他。

孙明宇却在一旁叫冤,哪里啊!阿姨,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不信你问张菁。

我说,嗯!阿姨真的是年轻的,孙明宇是老实人说老实话。

孙明宇高兴得像得了天书,说,看,看,张菁也说我说的是实在话!

就在这时主持人小姐走上台说,各位来宾,我们强尼张先生与马赛娅小姐的婚礼即将开始了,请大家入好座!

马妈妈说,那你们就快先找个位子坐下吧,我就不陪你们啦。然后就跑开去招呼其他来客了。

马赛娅就像童话中的公主般挽着他爸爸的手臂缓缓地走过中间那条长长的红地毯,孙霏霏感慨的说,哎,穿了婚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然后扭过头对林小夕说,小夕,下一个就是你了!快快穿上你那漂亮的嫁衣吧,等伙赛娅抛花的时候你可要逮着,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就让赛娅直接丢给你得了。

我真不知道是我那天桃花太运了,还是真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反正那天的鲜花就落到了我手中。我捧着花站在人群中,孙霏霏和林小夕都愣住了,然后孙霏霏特高兴地抱住我说,张菁,你的好运来了!你终于要谈恋爱了!

我说,那好,你赐个后备人选给我吧。

孙霏霏说,不急,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婚礼仪式一结束,孙明宇和孙霏霏两个人就像连体婴儿一样同时叫口干死了,然后不约而同地跑到早就准备了各种点心饮料的餐桌上喝起酒来。孙霏霏还一点都不害臊的大叫,喂,张菁,你快来尝尝,这酒真不错!

不知道是被孙霏霏影响了,还是被那氛围感染了,我也拿起酒杯猛灌,还拉着孙明宇,说,兄弟!咱俩干一杯!上次没满足你的兴致,真不好意思,今天你放马过来,老娘陪你!

林小夕说,听这口气倒向孙霏霏,不像你啊,张菁。不会是你都醉了吧,应该不会啊,你才喝一杯。

我说,小夕,别小瞧人,我只是兴奋,懂吗?今天总算长见识了,你说,以前哪有水平喝这种酒?

孙霏霏说,是啊,是啊,咱生活档次太低了,今天可是难能可贵的美好时光。

孙明宇说,那也不能光喝酒啊,哪有女孩子在这光喝酒的?这种场合更适合认识各种各样的人。

我拉过孙霏霏说,大忙人,别怪我说我没陪你啊,你要认识人那你去吧,我跟霏霏喝酒去啦!

话还没说完,我们两就屁颠屁颠地准备走,谁知道刚一转身就撞着了人,我连忙道歉,左一声右一声地对不起,对方法却笑得合不拢嘴,我再细看,妈妈呀!竟然是马赛娅。这也不能怪我,谁叫我是近视呢。

孙霏霏看到马赛娅特别高兴,她说,赛娅耶,你怎么有时间陪我们的?然后看到赛娅旁边漂亮的新郎很是夸张地挥手说,嗨!强尼!MynameisSunFeifei,Saiya’sroomateinuniversity!!说完还不忘来个死人花痴微笑。引得新郎也是咧嘴微笑,如果我懂得读心术的话,我相信他一定在想他那么端庄的老婆怎么会认识这么随意的丫头的。

马赛娅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霏霏还是这样?强尼会说中文啦!

跟着孙霏霏真是出够洋相了,喝酒喝得烂醉一点都没的女孩子的样子,大晚上的还拉着我说要回去。

我问她,你怎么回去?

她说,我的车呢?

我说,行了,行了!孙霏霏!你就放过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幸好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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