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兴高采烈谈论郑家后辈中的新晋人才,长老们也是心思各异。
郑爽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拜在大长老郑黎门下,跟着郑柔一起修炼。郑黎倒也是个良师,倾囊相授。本来他一心一意地教,郑爽一心一意地学,倒也相安无事。可这人偏偏生就一副极好强的倔强脾气,最看不得别人比他强,就连手下弟子输于别人也不行。
“怎样?二哥,我说郑然这孩子不错吧?天赋极好,更加难得的是他刻苦努力,日复一日地修习斗气。这种坚毅的态度,可是别人学不来,也装不来的。”三长老郑生忍不住道。
“嗯,我看着也不错。”二长老郑锦不善言辞,亦不喜多说话,不错这样的字眼在他心里已经是很优秀的意思了。
他们两人只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却不想二人言语刺中了郑黎的痛处。郑黎坐在椅上,手指紧握椅把,指节发白。默不作声,只冷眼看两人说话。
测试过后,就是郑氏家族的庆功宴会。这宴会三年一次,是以非常隆重。为宴会专门修筑的大厅连接着郑家大院的侧门。一年之前,就从不远处的尼斯城运来最上等的砖石,并请了城中最好的建筑大师来设计图纸。竣工不久,这次宴会算是它的处女秀了。
“然哥哥,今晚你会去参加宴会吗?”紫灵深知郑然不喜这类虚伪的场合,如果他不想去,那她肯定也不会参加了。
“去吧。刚刚三长老特意跟我说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扫了他老人家的兴。”郑然知道紫灵虽已是一个六级斗者,内心深处仍旧很孩子气,喜欢热闹。就算三长老没有跟他说,看在紫灵喜欢的份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是吗?那等下你换好衣服就来接我,我们一起去。”紫灵很兴奋地说道。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紫灵的房间门口。
“然哥哥,你要快点哦。”她调皮地眨眨眼,转身推门进去。
郑然回到自己的住处,倒了点水,略微擦擦脸。
出去了一整天,他有些记挂母亲,稍稍整理好自己,就去了母亲的屋子。
进门时,他母亲正坐在暖榻上,听下人们说今天的事情。微微笑,嘴角因为激动,有些微颤。当初她成为郑易的二夫人时,曾因大夫人的敌视而备受下人的歧视,现下她儿子在测试中一举夺魁,众人一改常态,纷纷前来道贺。
“妈,你觉着今天好些了么?”郑然很细心的问。
“妈觉得很好。今天听了大家说的话,知道你很争气,妈的病就好了一大半了。”二夫人满脸微笑,眼波流转,轻启朱唇。
郑然从丫鬟小环手中接过披风,小心的替母亲披上,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暖手袋放在母亲手里。这才满意地坐在塌旁。母子两说了好一阵话,看天色已晚,郑然才告辞母亲,向紫灵屋子走去。
“这小丫头在进门前的顽皮神情,怕是有什么秘密。”他边想边走,步子却丝毫没有停顿。
这时远远看见紫灵站在门口张望,知道她在等自己,遂三步并作一步走。
近到眼前,才发现她已换好一件白色纱裙,与自己身上的白色长袍相互辉映。
“然哥哥,我等你好久了。”紫灵飞快的跑到他身边,黑夜中的白色纱裙随风起舞,像极一只白色的蝴蝶。
郑然还从未看她如此精心打扮过。一怔之下,竟呆呆站着。
紫灵轻轻一笑,拉起他的手往前走去。
当这两人在大厅门口出现时,立刻就吸引了一群不安分的灵魂。好几个男子惊艳之下,张大了口,任由口水畅快地流出。少女们的眼光随着郑然的脚步移动,甚至有几个,大着胆子想走过去搭讪,却终因少女的矜持而羞得满脸通红。
大厅中的一切都看在郑爽眼中,嫉妒的双眼通红,手上的酒杯也差点淌出酒来。
不过他却很快就收敛住自己的心情,从酒侍手中端过一杯酒,趁众人不注意,将藏在指甲中的一小坨白色粉末剔落在酒中。粉末入水即化,没留下一丝痕迹。
见无人发觉,轻呼一口气。转身满脸堆笑的向两人走去。
“来,弟弟。大哥从来没跟你在一起喝过酒,就趁今天这个时候,敬你一杯。祝贺你。咱兄弟俩喝了这杯酒之后,就把以前的恩怨都忘了吧。”郑爽把手中的酒杯递给郑然,真诚地说道。
郑然本不欲接过那杯酒,却在不远处看见父亲正看着这边,知他担心两人又有冲突,顿了顿,接了那杯子,一饮而尽。
郑爽看着他喝下那杯酒,心脏都快要跳出胸口。转身离开的那刻,内心却又狂喜。
“他喝下了吗?”大厅中人人喝酒作乐,并未留意其中两人从门边一闪而出。刚寻到一处黑暗的地方,大长老郑黎就迫不及待问道。声音因压的太低而扭曲难听。
“肯定了。”郑爽想起弟弟不设防的喝下那杯酒,就得意不已。他想起那白色粉末的功效,又有些害怕,问道:“那东西真的那么厉害?不会被查出来吧?”
郑黎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认为我会做没把握的事吗?这种化魂散无色无味,毒性强烈无比,恐怕帝国中最厉害的丹尼大师也抵挡不住。而且它在身体中会潜伏三十六小时。等三十六小时过后,才会显露功效。到时谁也疑心不到你头上。”
郑爽窃喜,又问:“长老,这种化魂散,怎么以前我没听说过?”
“你能有多大年纪。这东西在奥玛帝国已绝迹几百年了。没听说过是很正常的。我手头上的这么一点,还是我多年前一段偶遇才得。没人会知道。”郑黎狠狠地说。
说完,两人走回大厅,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人群中。
郑然带着紫灵跟长辈们含蓄片刻,就向父亲告辞出来。将紫灵送回屋子后,他就一人来到郑家大院后山的一块空地上。平地正好处于半山腰上,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庄园,却很难从底下看清上面的状况。郁郁葱葱的长着很多参天大树,让人置身其中时,心中一片清明。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平时没有人来。安静,没人打扰,正是个练功的好地方。
找到平时练功的大石,盘腿坐定,手上结出一个手印,待心绪凝定后,慢慢释放出体内的斗气。
从丹田中缓缓流出的斗气,注满丹田周围的各个穴位。斗气在穴位中经过一个大周天循环,再向全身各处大大小小的脉络流去,进而排除出体内的杂质。斗气的修炼讲究的是练气化神,将每个修习者身体的潜能发挥到最大,再从周围的空气,水流,或者是任何介质中吸收有用的能量作为自用。
郑然看中这块平地就是因为这许多的参天古树。这些树有的已有几百年树龄,长在半山腰上,日间吸收天地精气,到夜晚就会释放出部分能量。作为初学者,这些能量已够他任意发挥。经过古树吞吐出来的能量,纯净柔和不含杂质,就省去了吸入体内后,再加以澄清的过程。
这一天来的疲惫都随着能量的注入消失得无影无踪。把最后一丝斗气收入丹田,郑然慢慢地睁开眼。猛回头,父亲却站在自己身后。
“父亲,你怎么来了?”郑然奇怪的问道。
郑易用慈爱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道:“我看你那么早离开宴会,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合,却会偷偷来这里练功。”
郑然摸摸自己的脑袋,笑了笑。
在大石上挑了块平整的地方,郑易挨着郑然坐下,然后顾盼四周,道:“难为你小小年纪,竟能想到利用古树吞吐的能量来修炼体内的斗气。就是当年我年轻时期,也不曾有如此成绩。古树的能量淳厚,不过……”
顿了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继续说道:“不过这种能量却不易驾驭。要是在练功过程中有任何不适,就必须停止,否则就会被能量反噬,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然儿,你可要万分小心。”郑然见父亲说的慎重,忙点头答应。
郑易转头看儿子脸色郑重,知他不会欺骗自己,放下心来,轻吸一口气,道:“你母亲最近身体还好吗?族中事情太多,我也很久没去看她了。”
“她还是老样子。我知道她有时会对窗发呆,还会背着我偷流眼泪。只是不让我看见。”郑然见父亲提到母亲时的内疚,知道身为族长也有他的无奈,虽有满腔埋怨,也只得生生压下。
“唉。”郑易叹口气,道:“我知道我太对不起她了。你回去后跟她说,我有空就会去看看她。”
郑然点点头。两人在大石上坐着,仰望天空,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