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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经年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年少的宗纬站在经年的面前,模仿着张国荣对梅艳芳说的那句话,故作沉稳的说“十年之后,你若未嫁,我若未娶,那我们就在一起。”阳光照下来,少年的脸隐没在亮光中,经年看不到他坏坏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的心,没规律的加速跳着。墙边已经长满了厚厚的青苔,但蔷薇还是努力生长着,她闻到了淡淡的香味。世界似乎在此刻变成了粉红色。

十年么?现在的自己只有十五岁而已,宗纬也不过只比她早出生了两年。两家是邻居,但家境却有着天壤之别。破败的小楼房和洋气的小别墅之间的差别,宗纬的爸爸只不过是自己家小小的园丁而已。经年喜欢宗伯伯在满是花香的院子里看着活蹦乱跳的自己,然后极尽宠爱的声音叫自己“时丫头”。原因经年是知道的,宗伯伯喜欢女孩子,但是宗婶婶却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他经常能听到宗伯伯叹气。而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经年的父亲是个极帅的人,并且年轻有为,白手起家,至今为止已经有了家不错的上市公司,名曰“时盛”。妈妈则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从来没有时尚的穿着,一辈子只是在厨房转悠,最喜欢的就是和宗婶婶一起讨论饭菜的做法。虽然丈夫如此优秀,却从来不担心会出现什么不干净的第三者,她是淡然的,这个男人,你若想要,我给你便是。我的人生并不是只有他这一个可能,而他,以后也不会只爱你一个人,防来防去不免麻烦,徒增伤感而已。干嘛要为了一个背叛了自己的男人而把自己搞得不像女人?经年虽然喜欢这样的母亲,但是却不能理解她的想法,爱一个人,不就是要紧紧地抓住他么?母亲竟然用这种态度,好在父母这些年来感情还算和睦。不然如果他们离婚了,经年就要头痛着要跟着谁。一不小心可能还会离开这个家,她想到了自己小小的情人,自己才不要离开他。

自从宗纬给她说过那些话后,经年就把他当成了自己小小的情人。是十年后的未来情人,她满足于这种自我安慰,这种关系似乎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就像是道士降妖时的“急急如律令”,任何妖魔鬼怪都不能近她的身,更不用说是她的心。她用这句话把心围起来,上了锁。宗纬,就是那把唯一的钥匙。别的男人,就像是那些被制住的妖魔鬼怪,被远远的拦在了外面。他以为他是爱自己的,只是现在他们年纪还太小,暂时不能在一起而已。所以,现在的经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快快长大,时间对她而言,这十年,简直就是可恶至极。只是所有的事情,不是你想他是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的,那道阳光遮住的笑容,同样也挡住了经年的幸福。

太完美的东西总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丑陋与伤痛。没有任何东西是完美的,所有的拥有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回来的。那些看似华丽奢靡或者幸福甜蜜的东西,也许会生出许多的羡慕,可是,等真正了解了之后,当初的天真还有几分?知道了内幕的人永远都不会幸福,对这句话,我深信不疑着。

摘自时经年《处于经纬的爱》

经年十岁的时候父亲就经常外出出差,那一年宗纬的母亲正好有事回了乡下,说是宗纬的外婆很想念她。宗纬的母亲白少萍想想也很愧疚。养儿为防老,可是她却在少时就跟了宗纬的爸爸宗建华,不但没有享福不说,却还远离家乡,远离她的身边。年迈的外婆甚至几年都见不到女儿。如此,时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这样一来,时家在饮食方面就像是缺了主心骨一般。由于白少萍并不是离开很长时间,所以经年的妈妈冯雅香就决定在这段时间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最后决定向宗建华拜师学艺。

经年和宗纬就在一边偷偷的笑,冯雅香娇嗔的瞪了他们一眼,好像是在说,可不要小瞧你老娘,等着瞧。

由于经年母亲厨艺是在是惨不忍睹,所以她经常偷偷的和宗纬出去吃快餐,她最喜欢的是那种厚厚的汉堡,抱在手心里有种很厚实的安全感,就像宗纬一样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保护着她。那个宗纬在她的眼里,还是个邻居家的大哥哥,无限的包容着自己,保护着自己。

他们每一次的外出都是偷偷摸摸的,正在他们为他们的事迹窃喜时,过于自信的他们到底还是被冯雅香给抓住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当经年再一次和宗纬约好下午偷偷出去的时候,冯雅香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冯雅香又不是个傻子,经年每天在吃饭的时候都会说自己肚子痛,吃不下东西,只是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才勉强吃了那么一点点,起初她还不是很怀疑,可是日子久了,她本以为经年这孩子会因为长期的少吃饭而营养不良,不用病得卧床不起,但至少也要面黄肌瘦吧。可是,她的女儿不仅没有丝毫的面色问题,反而那张小脸越来越滋润,她越想越不合常理,于是就暗中跟踪她,没想到倒被她听到了这样的一番对话。她当时是气急了,这不是在明目张胆的鄙视她的厨艺吗?如果是别人还好,现在却是被自己的女儿嫌弃了,这真真是不能接受了。所以,她当时就灵机一动,先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出去,饿极了就会吃自己的东西的。所以,经年就这样被自己的妈妈揪着耳朵就揪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看来老妈是来真的,不就是没吃你的饭偷偷的出去吃了吗?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经年觉得这样无所谓,可是冯雅香觉得事情大发了。这不仅挑战了她的厨艺,还这么侮辱她的苦心。她转念又一想,‘擒贼先擒王’。于是她叫了宗纬过来。

十二岁的宗纬已经长得很高,她穿家居鞋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就一样高,冯雅香很自责,这么多年,她竟然没有在意,曾经还依然是孩子的他,现在已经悄无声息的变成了一个拔节而长的男人了。是她太在乎自己的事情,所以才忽略了他吧。

“冯阿姨,你找我啊?”

宗纬在冯雅香的面前本来就是毕恭毕敬的,虽然他脑海中还没有太多世俗的观念,可是在母亲和父亲的熏陶下,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给了自己家庭生活来源的人,在她的面前,不可以放肆,为了这个家,他也要这么做。更何况,这一次,毕竟是他错了,还被她抓了个现行。暂且不说这个注意是谁先提出来的,就算是经年,他也要担下来所有的错。或许他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要保护她一辈子。他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就算他身份卑微,就算他或许没有那个能力,他还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全她。十二岁的宗纬就是这么单纯的想着,经年是像个妹妹一样的存在,对于妹妹,当然得倾尽全力。

“宗纬来了啊,先坐下,阿姨去给你拿杯果汁。”

虽然宗纬爱死了经年家果汁的味道,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尽量克制自己,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

“不用了阿姨,我不渴。”

幸亏冯雅香只是笑笑,依然给他端了一杯果汁过来。

宗纬很清楚,那是一杯新榨的橘子汁,上面还飘着类似果肉一样的东西,新鲜的很,宗纬没忍住,舔了舔嘴唇,战战兢兢地端起来,却仅仅只是抿了一小口而已。他是那样的拘谨着,冯雅香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要怎么做,她没有想到,无论自己再怎么的和蔼可亲,在这个孩子的眼里,她依旧是他们的雇主,是他们生活的来源,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关系,冯雅香理解,却无法解决。

或许这个时候,她的沉默,会让这个孩子感觉好受一些。这个年龄的孩子,竟然就这样的低人一等,冯雅香不忍,却无计可施。

等到果汁已经被宗纬一点一点的喝掉一大半的时候,冯燕子就开始了她今天要说的主题。

“小纬啊,阿姨知道自己的厨艺不好,经年不喜欢吃,可是快餐虽然好吃,它对人的身体确实百害而无一利的。更何况你和年年现在都处于长身体的阶段,没有营养可不行。阿姨这次找你,是想让你帮阿姨一个忙。”

宗纬听到冯雅香让他帮她一个忙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忙放下手中微凉的果汁,正襟危坐着。

“阿姨,您说,无论是什么忙,我都会尽力的。”

冯雅香看他态度这么好,就放心的说了出来。

“你能不能在我家住几天,帮我看着点年年,阿姨答应你,一定好好学习厨艺,只是可能要委屈你,在我家先呆几天,你爸那边,我会说的,你就放心好了。”

宗纬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他以为会是什么艰难的任务,只是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简单地请求,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阿姨,你不怪我偷带经年出去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了么?”

“阿姨又不是黑白不分,你是个听话的孩子,绝对不是主动提出来要带她出去吃的那个人,再说,年年是什么孩子我也清楚,她说的话,你不会不服从的。如果我责怪你,不就是冤枉了好人了么?阿姨是不会让你蒙受这种不白之冤,白白替年年受了委屈去。”

“那阿姨,你也别责怪经年了好不好,如果不是我陪着她,她一个人也是不敢去的。”

“阿姨知道,自从年年回来,我还没舍得说她一句呢,你就站出来替她求情了。”

宗纬听了只是嘿嘿得傻笑着。他怎么可能会让经年受委屈呢?至少在他付出努力之后。

冯雅香只觉得宗纬实在太宠爱年年,她想着,如果以后安安静静的,她还想着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呢。一个女人,一生真的不需要太多别的东西,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足矣,她是中意了宗纬的,并且她时刻为了自己的这个中意而感到自豪,自己的女儿,以后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在做着一个自己自编自导的梦,梦里的她笑了,不知梦醒后会如何?

宗纬回到家里收拾自己的衣服,毕竟两家还是有稍远的距离的,总不能在那里住几天还要每天跑回家里换衣服吧。他一路上都是雀跃的,毕竟自己即将住进那个豪华的大房子了,尽管只是那么短短的几天,但在兄弟三个当中也是足够炫耀的了。除此之外,也可以和经年住在一起,这是他一直奢望的,他只是觉得,和经年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真正的快乐,那个时候的他才可以什么都不想,在经年的面前,他才可以做他自己。

经年是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孩,他最喜欢她的笑,就像是春天里的太阳,总是给他温暖。宗纬是喜欢她的,他也知道,经年其实也最喜欢他。

果然,他回家给两个哥哥说了要去时家住几天的事,他们两个刚一开始都以为他在骗人,他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资格住到时家去呢?况且父母都在时家工作,虽然收入还不错,可是毕竟在他们的骨子里是认为他们是下人的,作为下人就应该有下人的样子,有些关系,还是不能逾越的。现在突然听宗纬说竟然要搬去经年家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们都一致认为是宗纬使用了美男计才骗得经年说服她的妈妈让宗纬去住几天的。所以,惊讶之后仔细想了一下,都对宗纬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大哥宗里说:“小纬啊,你要认清事实啊,该是什么人就应该在哪个位置,人贵在自知,今天老师还说了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懂么?就是一个人只有认清自己才是个智者啊。你要多学学大哥我。”

二哥宗来说:“大哥说的不错,还有啊,你使用这个‘美男计’,本来是心术不正的表现,你对二哥说说,你是怎么骗得那个小丫头答应你的。是不是给她买了特大号的那种棒棒糖?你的钱哪来的?是不是老爸偷偷给你的?”

两个哥哥的轮番攻势,宗纬实在是怕了,为什么两个哥哥是男的话还这么多。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不然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家里混啊,依他对两个哥哥的了解,如果他不解释清楚,那两个大嘴巴一定会把这件事经常挂在嘴边,以后说不定吃什么好东西的时候还会拿这个威胁他达到少分一分多吃一点呢。

“是时阿姨邀请我去的,真的是她邀请我去的,今天她还给我喝了那种非常好喝的果汁呢。她还说会亲自对老爸说的。”

宗纬有点自豪的说着,看到两个哥哥骤变的表情,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一关上门,她就迫不及待的跳了起来,天知道搬进时家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一种恩赐,尽管只是那么短短的几天,都可以让他有着无比的幸福感。他现在看一切都觉得特别亲切,就算是平常最讨厌的数学书,现在看着它躺在干净的桌子上,书的一个角被他弄得稍微有点卷,可是尽管如此,他都觉得它是如此的可爱。

可是他的悲伤马上就来了,因为他的衣服,看起来是那么的旧,妈妈似乎好久都没有给他买过衣服了,他带了这些衣服过去,经年会不会嘲笑他,时阿姨会不会嫌弃他?这些他都不能确定,他的脸是红的,是那种卑微的屈辱感导致的。他原来是这么的贫穷,和经年相比,他是那么的卑微与丑陋,相形见绌,他自知自己是不能和经年相比的,甚至他们相差的距离是那样的大,贫富差距可以让这个世界分为两极,也同样可以使年少的心蒙尘。

“要不你就去死,你个赔钱货。”

钱卡被后母踢出门的时候,身上依旧穿着妈妈生前给自己买的衣服,妈妈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十多岁的身体本来就像雨后新竹一样节节拔高,衣服的袖子都已经短到了手腕,她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买一件新衣服。就在她想和后母好好商量的时候,那个视财如命的女人,竟然让他穿她儿子的旧衣服,她休想。于是结果就是她现在被踢出了家门,而且要命的是他那个懦弱而可怜的爸爸因为挣钱现在估计还在撅着屁股在工厂里出卖着血汗呢。虽然就算有他在也不会有什么用。他一定会这样对自己说,卡卡,爸爸好不容易遇到了你阿姨,为了爸爸,你也要忍。

得,您忍您的,她又不是我媳妇。钱卡总是这么想,可是每一次她都是忍气吞声,她常常想,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很清楚的那一年,母亲还很健康,他们一家三口,虽然也有小吵小闹,但是也很幸福;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很踏实。特别是,父亲使真的疼爱她。他总是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又放开她,牵着她的双手,无限宠溺的说,卡卡,你是爸爸的宝贝,爸爸永远都不会让你受伤。那一天,她因为和邻居的小男孩吵架,结果被人家推倒在地,没有人愿意帮她,因为那个男生是远近驰名的坏小子,她当时怕极了,那些虽然不是很大的拳头却像小鸡吃米似的不断地挥下来,她以为自己会死。不被打死,也会屈辱至死。

就在她觉得没有希望的那一刻,是父亲出现了,他就像是一个神一样把那个男生狠狠地领起来,他的力气是那样的大。他就那样吊着他,似乎在杀一儆百,他对所有人说:“以后谁再欺负我的女儿,下场就和现在一个样。”

他根本就没有问到底为何,他就是那样霸道而且温柔的保护着她。或许有些溺爱,但是每当钱卡走在大街上或者是小巷的时候,都会看到那些小朋友畏惧的目光,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向那些胆小鬼们要他们手上她看上的任何一样东西,但是除了钱。这种感觉让她很受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旧时代的那种千金大小姐,更像是民国时期的大姐大,再或者就是二十世纪香港时代的古惑仔,反正就是普通到死却又让人骄傲到死的几个字:帅呆了,酷毙了,yes。

而那些,再幸福,也只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父亲,是个就连继母把她的脸打肿了都不敢吭一声的懦夫,到底是时间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的行为改变了我们的时间呢?刚被继母打的时候,钱卡是屈辱的,当然是屈辱的,毕竟她长了这么大,除了那个小男孩,就再也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可是后来,她觉得,流泪的自己更让自己觉得屈辱,所以每次遭毒打的时候,她都会微笑,她在心里想,我就是笑,气死你这只老母鸡。

可是,看着在一旁默默发呆的父亲,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父亲,现在却像是一只败斗的公鸡,除了无止境的抽烟,他似乎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世界上的男人难道本性都是如此么?女人对他们的诱惑力竟是这样的大,那么自己的以后,会有个怎样的男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呢?自己所受的这些耻辱,这个世界该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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