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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

“举杯吧”内,听到俞琳替舒之山扮家长见老师的事,洛璎笑得几乎要疯掉了,完全没有一丝淑女形象。

不过其实她的本质跟淑女一点也不搭边。

“哈哈……逗死我了!有你们这样的老师和学生吗,过家家呢?今儿个我是你哥,明天轮到你当我妈……恭喜你啊俞总,得了这么一个好儿子!”她狂笑着道。

俞琳索然地道,“别提了!这‘儿子’别的不会,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可是一把好手!头一天我帮他圆满解决了问题,他还乖乖地叫我‘妈’呢;到第二天他就不认账了:我问他要了qq号,加他为好友,他竟然拒绝加我!”

舒之山一脸的黑线:“你加好友就加好友,可那验证信息那里写着‘干儿子,我是你俞妈妈’是怎么回事?”

洛璎又是一阵狂笑,“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故事倒是蛮好玩的,可以写成一部小说了!欸,说到小说,你不是号称‘书仙’吗?那应该有写过一些东西吧?”

俞琳对此嗤之以鼻:“他也就是号称‘书仙’而已,写小说?算了吧!你不了解……对了,你知道他大学的专业是学什么的吗?”

洛璎一愣,思索了一下,道,“我记得他的简历上专业一栏写的是叫……信息与……信息与什么来着?”

舒之山道:“信息与计算科学。”

洛璎忙道,“哦,对对对,是这个!噢,学计算机的啊,确实与文学不太搭边。”

舒之山摇头道,“不,不是学‘计算机’,是学‘计算’。我的专业虽然名字听起来像计算机系,但其实,是数学系。”

“咳咳……”洛璎咳嗽了起来,“这个……貌似更不搭边了。”

俞琳在一旁笑道,“岂止是不搭边,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嘛!而且,他跟我说过,他高中的时候选的就是理科,主攻数理化。你说,学理科的跑去搞文学,那不是犯冲吗?我还记得有一次,他来我家给我补习,休息的时候,他替人帮忙给一个女孩写一首情诗,我在旁边看了一下,可差点没把我给雷死!那雷得叫一个外焦里嫩。诗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得先介绍一下背景,找他帮忙的那个男生在追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女生,那个女生说不喜欢他的男朋友年龄比他小……哦我想起来了,诗是这样写的:

“你大我一岁,

我小你一年;

你比我早十多个月,

我比你晚三百来天;

你周岁,我未至人间,

我的岁数除以你,是个零蛋;

你二,我现,(人家看到这里肯定会说:你丫才二呢!)

我从零,变成了你的一半;(我感觉这句在占便宜,有很大的嫌疑!)

你四,我三,

我是你的四分之三;

我九十九,你百年,(这不是在咒人家死吗?)

百分之九十九,距离一已经只剩下了那么一点点;

呵,你看!

年龄的差距,随着时间,已经小的快要看不见,

但我对你的爱,却始终没有极限!”

洛璎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俞琳也是一边说一边笑,又接着道:

“当时我就被雷翻了,我就跟他说:‘天哪!老师,你这写的是什么啊?这写的……是诗吗?’

他倒像是对自己的文采受到质疑挺不满意似的:‘怎么了?这不是诗吗?你看多押韵啊!’

我当时就崩溃了,就跟他说:‘哥哥,不是押韵就可以称作是诗的啊!诗,要富有感情,要富有诗意!你这哪是诗啊,明明就是数学公式吧!哎我怀疑你是不是学数学的呀?’

他却点头:‘是呀!我就是数学系的啊!’

这下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后来,我跟他讲了老半天,对他说:诗歌的话属于文学范畴,是一种感性的表达感情的方式,而数学则是极为理性的学科,把这些东西搞到诗里面,是很别扭的事情。我建议他先读一些名家名作,看看人家写的诗,体会一下其中的思想感情,也许会从中了解到一些窍门。刚开始我让他朗诵一下那首脍炙人口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然后让他体会一下,解释一下这首诗所表达的思想感情,可他的解释……本来一首挺浪漫的诗,从他嘴里一解释,就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生命诚可贵——活着已经够贵的了,

爱情价更高——爱情的代价还要高。

若为自由故——如果你还想要自由?

二者皆可抛——别爱了,也别活了吧!

他这个解释让我实在……让我……实在有点无语。

但我当时并不认为他是无可救药的那种榆木疙瘩,所以便想改造他。

正好我家有很多藏书,于是我到书房里拿了一本泰戈尔的诗集给他看,帮他分析。

可笑的是,你知道吗?他连泰戈尔是谁都不知道!他连泰戈尔都不知道你敢信?

不过仔细一想我也就释然了:毕竟对于一个嘴里念叨着‘英国著名作家查尔斯王子’的人来说,不知道泰戈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泰戈尔一句比较有名的诗叫做‘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我就让他想,想一想泰戈尔为什么会写出这么一句诗,他想表达什么样的思想感情;或者说,在此之前,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让他触景生情,写下了这一名句。你猜他怎么说?

他想了老半天,给了我一个这么样的答案。

‘我想他有可能看到了大地上的鸟屎吧?’

我惊呆了你知道吗?我根本不知道他怎么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我就问,我连话都有点说不清了当时,就问他为什么这样想。

他说:‘鸟的痕迹自然不会留在天上——根据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很显然,飞在天空的鸟留下的鸟屎不可能停留在天空,而会掉落到大地上。因此,泰戈尔看到了地上的鸟粪,便得知天空上有鸟飞过。所以,才有了这句——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

我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瞧瞧,这就是学理科的男人——根本就是完全不懂得浪漫的男人。刚跟他说搞文学创作的时候把数学什么的理性的玩意抛开,他转头就给你弄了物理学过来。

我当时只感觉到跟他沟通实在是比和数学公式沟通还要困难,于是只好默默转身想要离开。

他看我不做声的要走,可能也感觉到自己又犯二了,连忙叫我别走,说他又想到了另外一种情况。

我想他应该还不至于太朽木不可雕吧,就转过身来,希望听到他说出一些正常点的东西。

‘还有一种情况可能是,这个叫泰戈尔的家伙在路上走,天空中一只鸟拉了一泡屎,正好落在了他的头上;他生气地抬头想要找那只鸟,但是鸟已经飞走了……’

我忍不住对他吼起来了,‘鸟屎鸟屎!你的脑子里都是鸟屎吗?!除了鸟屎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吗?!’

我想吐槽,但我真的已经无力吐槽了。

‘看来你真的不适合搞文学,放弃吧!’

这是我最后给他的忠告。”

俞琳说完,转头一看,洛璎竟然满脸的眼泪。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璎儿?怎么哭了?”

洛璎抽抽噎噎地说:“我……我肚子抽筋了……疼!”

舒之山窘地满脸通红。

过了好一会儿,洛璎才舒服了点,对俞琳说:“好吧,你继续说罢。对了,后来你放弃文学了吗,舒老师?”

俞琳接口道:“他要是放弃了倒还好了!死犟的脾气!从那以后,每到星期六我爸妈不在家的时候,补课间隙他都拉着我探讨文学,我都快烦死了!我一直劝他放弃,他一直都不肯。

他甚至还跟我说,‘你看着好了:总有一天,我会实现我的梦想——让我的作品陈列在我的母校XJD的图书馆里!’

瞧瞧这口气,真是大言不惭!唉,真后悔当时跟他说平时没事可以跟他探讨探讨文学。”

洛璎想着又哈哈大笑起来,“‘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这个解释实在是太过经典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他那首情诗更好玩一些,哈哈。不过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啊,说实话,我觉得,那首情诗,从女孩子的角度来讲,我是说……比如,如果我是那个女孩子的话,我是不太能够被这样的情诗打动的。舒老师,不是我打击你啊,我确实是这样的感觉。”她笑着道,“这首诗不太可能促成一段姻缘。”

舒之山大度一笑。

“但是,我还是想听一听这首情诗的故事,说来听听?”洛璎嬉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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