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我要好好犒劳一下我自己——”筱妍说着。
“像那种小村子,鱼虾最是鲜美……”容均替她说出下半句。
然而,入目,是一个荒凉而又偏僻的小镇。
一眼望过去,基本上没有几个人,只有一些木屋稀稀拉拉的建在这片平地上。
筱妍下了马,用手掸了下那块立在泥土中年月已久的石碑,赫然在目三个大字——“节疆村”。
“这里怎么都没有人?”筱妍和容均牵着马往村里走,“就是再荒凉的地方,也不至于全都跑光了吧——潘瑜不是过来了么?”
筱妍环顾四周,水井旁尚有一妇人正在打水,忙喊住了。
“请问——”筱妍刚要开口询问,那妇人一见了她却是直接扔了打水的水桶就奔回了屋子,丢下一句话,“你们快离开!”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筱妍不可思议地看着容均,“我有那么恐怖吗?”
容均没有直接回答她,“这村子有些古怪——”
“我看呀,就她一个人古怪得很——潘瑜不也是这个村里出来的么,不也蛮正常的?”
村旁一湾浅浅溪流,倒像是一条玉带围绕,只是那溪里净是肚皮翻白的鱼虾。
“这都快成了一个死村了——”
“吱呀——”东南方向的一个木屋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瘦骨嶙峋的青年穿着蓝布袍倚在门框边看着他们。
“璟成?”容均眼力好,但还是有些不太肯定。
这人怎么几天的功夫瘦成这幅形貌?
那人缓缓走过来,脸上挂着有些牵强的微笑,对他们点点头,“衡之、筱妍,你们怎么来了?”
“你那天没参加‘榜首探花’可把我们急死了,你又说家里出事,我们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筱妍抢道。
“先进来坐着说吧。”潘瑜把他们引进了那座小屋。
那屋里也是一样的朴实无华,这当年鼎盛的潘家先祖与后代的落魄确实是一番鲜明对比。
没等筱妍和容均发问,潘瑜倒是主动说了起来,“那天‘榜首探花’之日,我骑马正赶向梅花山——途中就见着一个佝偻老者横拦在路中央。勒停马匹,走近细看,才知是村里的老人——原以为是村子里得了消息来参观。这村里难得有个能中了榜的,当然开心,老人来了金陵沾沾喜气看看帝都繁华也未尝不可,谁知竟是出了那样的事情——”
“伯母的病现在还好吗?”筱妍轻声问道。
潘瑜摇摇头,又继续道,“……等我回到村里,就发现原来病了的不只是我娘一个人,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们几乎都病了——蜡黄面色,肌肉抽搐无力……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用,请了邻村的大夫来看,都说是头一次见过这样的症状……又过了几天,连带着些青年小孩都出现了一样的症状——”
“……是瘟疫吗?”筱妍试探道。
“应该不是……如果是瘟疫的话我也早就被感染了,哪还能好好坐在这儿。”
“刚才我们刚到的时候,有个妇人在打水,不知何故一看到我们就跑了……”容均斟酌道。
“那是奚家的婶子——前些天说是也有些不舒服,只怕也得了病了,没想到还是强撑着干活。也是,大家都病了,跟等死也差不多了,她还算是好些的——应该是怕传染给你们。”
“现在还是没办法解决吗?或者还有没有其他大夫?”
“别的大夫一听说传染的这般厉害哪里还肯过来……”潘瑜叹息。
“噢——对了,给你看个东西,”容均岔开这个不太令人愉快的话题,“我们来的路上逮了一条蛇,帮我们看看能不能吃,要是能吃的话就炖了吧,也好补补。”说着就去翻带着的包裹,一手拎出那条通体血红的蛇来。
又自语道,“这是紫灰锦蛇对吧?没毒的。你见多识广,肯定知道。”
潘瑜看了一会儿那蛇,又拿在手里翻了两下——头背眼后是一块黄白人字形斑纹,背面是紫褐色,夹杂黑色横带。抬眸看向容均,“多谢夸奖——但是,这个不是紫灰锦蛇。”
“不是?我看蛮像的啊——”
“那也只是‘像’而已。这叫‘赤纹环蛇’。”
“有毒吗?”这个才是容均最关心的问题。
“剧毒。”筱妍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当时容均慢了那么一时半刻,只怕如今自己已是陈尸一具了。
潘瑜一顿,“但是——”
“但是把毒处理干净了还是可以吃,而且味道鲜美?”容均接口。
筱妍听了剜他一眼,“吃吃吃!你个吃货!”
“多谢夸奖,不客气!有了就别浪费嘛。”然后又一脸期待看着潘瑜,筱妍甚至能看出他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这蛇生长地方并不在这附近,你们怎么会逮到?”潘瑜一脸狐疑。
“不在附近?我们就昨天晚上在那个山头逮到的啊。”筱妍奇怪道。
“……这种蛇我在暋国看到过——你们两个还真是有闲情逸致,没事还逮蛇玩儿?”潘瑜表示对着两人实在无语。
“这蛇爬到筱妍身上还要咬她呢——”
这一次,潘瑜彻底不说话了。
“喂!怎么消声儿了?”容均见他不说话,用胳膊肘杠他。
“……这种蛇有个习性——只吃其他小蛇,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人。”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容均有些着急。
潘瑜从墙上取下一个挂着的匕首,剖开蛇腹,这么向下一拉——霎时那蛇黑紫色的血就黏黏嗒嗒的落了下来——死蛇在包裹里捂了一天,血液也有些凝固了。
筱妍看着恶心,才撇过头去,就听到容均说了一声“这是什么?”
又强忍着去看——容均刚从蛇腹里拿东西,手里尚沾着黑紫的蛇血,筱妍却看到了——那些血块中正静静躺着一个豌豆大小的枯黄色小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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