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李叔时,他在推车,推着他的夏利往小区里拐。当时已经是秋天,我和老妈都穿的挺多,跟她穿着一套一样的白色小毛衣,一样的白帽子白手套。一对萌猫小姐妹的装束。李叔穿着一套黑,估计他就那么一套西装,不过这时,他已经没了穿西装的派头。正在用劲吃奶的劲,努力推车。
走的很近了我和老妈就看见他了。当时我们正站在小区门口,天已经蒙蒙黑了,要不是我妈认识他的车,基本我们都把他给忽略了。我当时是挺期待的,因为我妈一直把李叔夸的神乎其神的。起码挺帅的。可我看到的,却跟我妈说的人好像压根就不是一个。根本没办法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丝联系。起码当时是这样。
当时的李叔蓬乱着头发,满脸胡茬子,看见我和我妈在小区门口朝他招手,做出了一副电影《甲方乙方》里的那个大老板被送到山沟里半年后,在村口见到葛优开车来接他时的表情。到没那么夸张,我这人向来比较能联想。那个表情只是一闪即逝,然后李叔又继续把一只手伸进车里扶着方向盘,继续朝前努力的推着车,而这时的车,其实几乎一动没动。好像李叔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一个破夏利有那么沉吗,这是我当时的疑问,当然,我的疑问不止这个,最大疑问是,他干嘛不开着走,非得推!锻炼身体吗?
我和老妈跑了过去,李叔这时也放弃了努力,一屁股坐到了驾驶座上在喘着粗气。老妈过去跟他打招呼,向我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李叔叔。”
“李叔叔好!”我乖巧的跟李叔打招呼,嘿,这是我跟李叔说的第一句话。李叔微笑的摆了摆手,算是回应。嘴却还在卖力的喘着粗气。我妈刚想问什么,李叔又站了起来,往车后面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帮他推车,我妈走过他身边时,李叔有气无力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跟我妈说了句:“回去我在跟你算账。”我耳朵很灵听见了李叔跟我妈说的话。
我妈视乎是没听懂她的意思,不过自己消失了两个多月到是真的,因为心里觉得对李叔有愧吧,也没追问什么。朝我做了个鬼脸,拉着我到了车屁股后面。哎,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推车,我可怜的第一次,既然给了台破夏利。我可怜的小白手套。
三个人费了好大劲,终于把车推进了小区门口。李叔先一屁股坐到了驾驶座上,继续喘粗气。我跟我妈也累够呛,刚往小区里进时,有个马路牙子,虽然不高,也真把我们累了够呛。
话说回来,我还真小瞧了这小破车,这车,真的很沉。至于为什么那么沉,李叔打开车门后,我找到了答案。
李叔猛喘了一会粗气便有钻了出来,过去把小车的后门打开了,车门里的东西就像被挤破的破包袱一样,“喷”了出来。我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可能是因为被压缩的太厉害,掉在地上后还在缓慢膨胀着的一个东西。因为有塑料包装,空气进去的慢的原因,李叔把他捡起来“痛打了一顿”我才看出来,那是一个巨大的抱熊,有一人多高,好像比我还大。
我正在纳闷李叔这么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弄这么大一个大抱熊时,李叔却拎着这个大熊走到我面前,一把塞到了我怀里,并且潇洒的说了一句:“送你了”然后也不问我喜欢不喜欢的,就转过身去收拾他掉在地上的一堆破烂去了。这个动作和他说的话,我也记得很清楚,他的这一做法,直接把我从刚见到他时,因为与我内心的形象不符,产生的落差感一下就给抹消了。
这个大熊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现在也很喜欢。以前就一直想买一个,也买过一个比这个小几圈的抱熊,可让老妈给抢走了,也不让我再买了。同学送我的,她也不让我拿着抱着睡觉。说是对女孩身体发育有影响,还什么不卫生之类的。
其实我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知道我妈一个秘密,我妈不让我抱着抱熊睡觉是因为,她跟我爸结婚以前就喜欢抱着一个大熊睡觉,而且到了没有抱熊熊睡不着的地步。她喜欢把一条腿扔在熊身上,骑着人家睡。因为我跟我妈一起睡的时候,一睡着了,我妈就会把我当成抱熊,骑着我睡。而且没我在的时候她就骑着被睡。睡姿挺难看的,估计以前骑我爸,我爸老不回家就改成了骑被睡了。嘿嘿,老爸是不是因为老妈的这个恶习才给她找个小三的呢。哈~。
我妈注意到李叔的举动,注意时我怀里面的大包熊了。因为抱熊太大,脚已经落在了地上,我正奋力的把它往上抱,可这熊实在是太大了,也太沉了,我的抱着很吃力。李叔把熊递给我之后就蹲在地上清理它车里掉出来的破烂。真是一堆破烂,锅碗瓢盆什么都有,还有大包大包的衣服。看这架势,应该是在搬家。我妈这时走了过来,因为有抱熊阻挡视线我没看见她。等我看见她时抱熊已经到了她手里了。
“这熊不错哎,送我吧。”手里拎着熊,眼睛也看着熊,也不知道她的话是跟李叔说呢,还是在跟这个抱熊的新主人我,说的。
我当时听了她的话,真看可以说是,“怒打心中起,饿从胆边生。”我当时那个气呀,现在想起这件事我还气呢。要知道当时的我已经被老妈压迫了十几年了。其实说心里话,同意老爸老妈离婚,除了老爸的原因,也不得不承认,也是想摆脱老妈这个女魔头对我的掌控。
我刚到手的大包熊,就这么被她抢走了。现在想起来,还想骑我妈身上狠揍她一顿呢。要知道我那个邪恶的老妈,别看外表光鲜亮丽的,其实要是到她自己住的家里看看就知道,她是个多么恶劣的女人。家里简直就是地狱,满地的换下来没洗的衣服,厨房里的碗筷还是我昨天去时候,被她胁迫着帮她洗的。就连她里面穿的内裤,都是偷的我的,她好像从跟我爸分开后就没洗过衣服。也没洗过碗。
我当时好像眼泪都要出来了。刚要放声大叫。我最最亲爱的李叔及时出现,及时化解了,也许将使我我仇视我妈一辈子的严重事件。李叔又一把从老妈手里把抱熊抢了回来,又还回了我的手上,而他的话却让我对他没什么太多感激。
“喜欢我回头在送你一个,干嘛抢小孩东西。”
哎,还是大人好啊,喜欢就在买一个,反正也不用担心家里人会不让买。反正自己兜里有钱,想买什么就买。这时从新得到抱熊的我,已经抱着大熊躲到里汽车的另一边。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在让她抢走了。李叔看到了我的举动,估计心里也挺开心的,虽然我没说什么,但是他应该能看出来,我很喜欢他送我的第一个礼物。而这时的老妈还没有放弃对我的大抱熊的窥探。还是李叔帮我及时解围,把一个装满衣服的大包袱交给了老妈,自己背上一个更大的,又拎起了个行李箱,用脚踢上车门,并且用严厉的语气跟老妈说道:
“赶紧帮我搬东西,别再这瞎晃悠。”
哈,老妈被李叔噎的够呛,真想不通,她那么暴躁的女人,怎么被李叔这么说,完一点脾气都没有。能看出来她本来想发作一下,可是李叔根本没搭理他,已经拿着东西上楼了。她也不能站着,也磨磨蹭蹭的拎着包跟着上去了。那包里就几件衣服,一看就一点都不沉,她却还装着拿的很吃力。就我妈那力气,其实她一只手用一半力气就能拎起俩来。平时欺负我时候力气可大了。
我跟在他们俩后面,当然我还是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而且大熊也真的挺沉,起码比我妈拎着的那个包沉。
李叔住在3楼,楼层不算高,一会就到了。李叔进门没有换鞋,只是把东西往门口一扔,便把我和我妈让了进去,然后自己又下楼继续搬东西去了。
屋里没开灯,窗外有灯光照进来,能看出房子挺大的,也很干净,起码比我爸那干净,跟我妈住的地方更是根本没法比了。可能是新装修的缘故,屋里还有点怪味。
我妈进门之后摸索了一会,找到了开关,可是按了半天屋里的灯也没亮,估计是电闸关了,李叔之前应该不住这。
我这时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手里紧紧的抱着我的大熊。表情警惕的盯着我妈。不过我妈这时的注意力已经不再熊上了,而是借着窗外的灯光在屋里的各个地方四处观察着。好像是在检查李叔的装修成果。
没多久李叔又折腾了一趟。也是把东西往门口一扔人就又下去了。就这么折腾了能有三四趟,我妈这时正在卫生间里,在里面摸索着什么,因为外面的灯光照不到卫生间里,里面挺黑的。
李叔这次进来换了鞋,开了几下开关发现灯没亮,才想起来他走的时候应该是关了电闸。便去开电闸去了。我妈这时在盯着马桶。好像在找什么。
很快眼前一亮,屋里的灯光亮了,灯光很亮,却很温和,感觉很舒服。这算是我第一清楚的看清李叔的脸,而李叔却根本没搭理我,去卫生间看我妈干嘛呢,其实他应该是想上厕所,只是刚好我妈在里面。
其实我妈在里面干嘛我知道,她一路上都在跟我嚷嚷说想上厕所,因为卫生间里太黑,怕自己坐不稳掉马桶里,被水冲走吧。灯亮了,她也不找了。不过一回头看见正站在她背后的李叔,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哎呀,吓死我了,你干嘛呀,一点声也没有。”
“你干嘛呀,找什么呢?”
“没,我就是看看,感觉卫生间挺大的,挺好的。”老妈的语气有点生硬,可能是正在想什么事,也可能是因为半个多月没见李叔了,觉得有些生分。当然更多的,是她其实想上厕所不好意思说。
估计李叔也是想上厕所,听了老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估计是明白了些老妈的意思。对着镜子整理了两下头发,就又跑出来了。老妈果然关上了门,开始解决她在路上就一直在跟我嘟囔的事~她要大便。
李叔走到我面前,看我还在抱着大熊正在四处巡视,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我这时正眼睛四处乱瞧,说真的,这房子的装修我挺喜欢的。感觉酷酷的。到处都是黑白色的线条。一些细小的点缀,感觉很细致。
李叔坐到我旁边,我也礼貌的收回了四处扫视的目光,乖乖的坐了回来。李叔先开口问的我道:“张雨晴?”我点点头腼腆的示意“我是”。我以前是姓张,后来我妈给我改的姓才跟她姓“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