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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兽族

时隔九年,楚衡才慢慢的将记忆碎片拼接起来,知道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他的前世是一个小道士,跟着师父在一个叫做“青岩山”的地方修炼,本来道行已臻至圆满,只差一步便可羽化飞仙。结果他在渡劫的时候,因生前色心太重,召来五雷正法,导致肉身灰飞烟灭。

他师父只有他一个徒弟,心有不忍,于是违逆天道,将楚衡的魂魄收集起来,送到了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与他前生所平行的位面。

楚衡投生在兽族之中,成为了一个兽人,好在运气还不算很差,他的父亲是兽族之王。

兽族的规矩向来是弱肉强食,一切的尊卑贵贱无关身份,全靠自己的实力。楚衡生来瘦弱,有着与前世相差无几的体型,可是这样的体型,在兽族中却显得太过娇小,导致了他的斗技根本无从练起,比起同样年龄的兽人,他脆弱得就像一只可以随时被捏死的小鸡。

所以楚衡很荣幸的获得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号——卡蒙家族的耻辱。

”我们的祖先,那个能与诸神争衡的战神,怎么会有像你这样弱小的子孙。“

这句话楚衡经常在他父亲口中听到。

由于体格弱得像个人类,他的父亲愤怒之余,连名字也没有给他起,除了父亲母亲、二哥、四弟之外,其他兽人都称他为”三王子“——一个带着轻蔑的称呼。

楚衡的记忆并没有因为转生而被时空之力绞得粉碎,他能够想起来的事情却不是很多。值得庆幸的是,他前世修炼的功法《无上洞冥经》被师父印刻在了灵魂深处,关于《无上洞冥经》的一切,他都没有忘记。

进入无上洞冥经第三层,可以画一些简单的符篆。

进入第五层,可以随心召唤五灵法术。

进入第七层,可以御剑飞行,上天遁地,无所不能。

进入第九层,功法臻至圆满,便可破开虚空,回到他原来的世界。

因为道行尽失,体质又十分羸弱,无法修炼斗气,是以楚衡只能凭借这个唯一清楚的记忆,开始修炼无上洞冥经。

可是楚衡降生所在的兽族,地处荒芜,不仅魔法稀缺,而且修炼需要的五灵真气,也微乎其微。修炼起来举步维艰,辛辛苦苦九年,也才勉强初窥《无上洞冥经》门径,进入了第二层。

第二层与第一层没有多大区别,仅仅只是入门而已。

死亡山脉。

那个傍着兽族王城的一座巨大山脉,延绵千里。据兽族传闻,死亡山脉便是西方的尽头,太阳每日清晨从东方升起,傍晚落入死亡山脉,宣告一天的结束。

楚衡每天都坐在山脉的对面,那座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上打坐修炼,从未有过中断。

此时夕阳正垂在天边,将落未落。金黄色的光芒照着整个峰峦起伏的山脉,将山脉顶峰,连接成了一条金色的长线。

辛苦的修炼了一天,无上洞冥经的功法一如既往的毫无进展。

楚衡看着夕阳,叹了口气,停止了修炼,稍作休息,等着黑夜的来临。

死亡山脉中有一种奇异的景观,每日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之际,便会从死亡山脉中发出一道明亮刺眼的白光,那道白光如海浪一般席卷整个天空,然后天地将会瞬间进入黑夜。

这种现象在兽族中称之为“冥王的绝望”,据兽族中的长者说,他们的祖先“卡蒙”曾经在与诸神决战的时候,遭到盟友冥王的背叛,愤怒之下的卡蒙将矛头转向了冥王,与冥王在死亡山脉里进行最后的决斗。结局是卡蒙战死,神剑“荒城”遗落,冥王因此重伤被封印,永世无法出来。

冥王每日在死亡山脉中呐喊,所以便有了这种奇异的景观。

兽族的历史,对于楚衡这个异世界的人来说,他没有一点兴趣了解。他在意的只有一处,每当“冥王的绝望”来临的时候,那股强劲得席卷天空的力量中,楚衡能够捕捉到一丝他修炼无上洞冥经所需要的五灵真气。

那丝灵气,虽然微薄,可却是他修炼无上洞冥经所必须的。

九年的时间,才进入第二层境界,慢是慢了点,好歹聊胜于无。

看着夕阳的慢慢下坠,楚衡盘腿坐好,开始运起全身内息,准备捕捉“冥王的绝望”带来的灵气。

夕阳沉入死亡山脉的那一刻,一道强烈的白光从夕阳落下的地方喷薄而出,仿佛将天空翻转,转眼天地尽黑。楚衡乘着这个时候,屏息静气,运用道法,捕捉其中夹杂着的一点点灵气。

夜幕之上,几颗疏星悬挂,若隐若现。

吸纳了这一点灵气,楚衡一天的修炼也算结束,他站起身来,走下山峰。

楚衡在兽族,没有因为他是兽王第三子而有所优待,反倒因为他的弱小,不会斗技,处处受人欺负。

他去找父亲母亲哭诉,得到的只是他们眼中更为严重的鄙夷。

“他欺负你,那是你实力弱小,如果你像你四弟卡诺一样强大的话,他们还会欺负你吗?”

所以从此以后,楚衡不敢住在兽王城里,在兽王城的郊外,修建了一个石屋,以供他日常居住,既可以避开兽人,免遭欺辱,还可以落得清静,以便修炼。

楚衡的二哥卡奇不像其他兽人那般凶狠,他为人心善,在得知楚衡在兽王城外修建了一个石屋的时候,还亲自前来,在楚衡的石屋上刻下了一个兽王印记,以防止四级以下的野兽前来骚扰。

他的二哥卡奇,是兽族中唯一对楚衡比较好的兽人,楚衡遭受欺负,卡奇时常出来帮他。这份恩情,楚衡一直都记在心里。

楚衡如往常一般,返回他的石屋,可是,他看到的却不再是一个完整供他休息的石屋。所有的石块都已破碎,如同齑粉一样堆在一起。在它旁边,楚衡的四弟卡诺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等着楚衡归来。

“三哥你好,真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很巧啊。”

楚衡强笑着附和着,没有再看这个灾星一眼,扭过头拔腿便跑。

毫无斗技,道行薄弱的楚衡哪里跑得过卡诺,片刻间卡诺已经挡在了楚衡身前,抓着楚衡肩膀,笑道:“三哥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哪里?我还有话想说呢。”

“拉屎。”

既然躲不过,楚衡也就只能认栽,毫不客气的回答了卡诺一句,又没好气道:“你要干嘛?”

卡诺道:“我最近学会了‘杀神拳法’,三哥陪我练练怎么样?”

楚衡道:“你怎么不去找二哥?”卡诺道:“二哥忙得很,没时间。”楚衡道:“我也没时间,我要去拉屎。”楚衡扭动身子,想挣脱卡诺按着他肩膀的那只大手,奈何卡诺力气太大,楚衡怎么也挣不开,

卡诺目光锐利的看着楚衡,任由楚衡挣扎,忽地抬起拳头,一拳向楚衡砸下。

“哎呦……妈呀……呀……疼啊……”

“轻点……别打脸……”

楚衡在卡诺手下,毫无还手之力,被卡诺按在地上,拳落如雨,一顿胖揍。

在这九年里,这样的情景,楚衡遭受过很多次,好在他已经磨练得皮糙肉厚,卡诺打他,他还能够承受住,不至于造成多大伤害。

卡诺打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拉起趴在地上的楚衡,嘲笑道:“三哥,你怎么没有一点进步呢?”

“关你屁事。”

楚衡咬着牙,忍受着全身的疼痛,对着卡诺啐了一口。

卡诺瞧着鼻青脸肿的楚衡,得意的笑着。“三哥,我真为你担心,你可以活过十六岁吗?”

兽族王室有一个十分血腥暴力的规定,每一个兽族王子,在十六岁成人礼的时候,都必须与兽族中挑选出来的精英战士决斗,以生死判定胜负。如果王子胜利,则成功的渡过成人礼,将会拥有自己的领地,而如果挑战者胜利,王子死亡,那么挑战者将会继承王子拥有的和即将拥有的一切,包括名誉、财富、女人、地位,甚至将来还可以竞争兽王之位。

卡诺口中所担心的,就是楚衡目前的实力进展,多半活不过十六岁成人礼。

楚衡漫不经心道:“不是还早着吗?还有七年呢?”

卡诺手一用劲,将楚衡远远扔了出去,冷冷道:“好,我相信你,但是如果你到十六岁还是这么弱小的话,我一定会在成人礼之前杀了你的,我可不想多一个陌生的哥哥。”

楚衡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灰尘,斜眼瞪了卡诺一眼,不言不语的坐在了地上,等着卡诺的离去。

“卡诺!”

卡诺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走近楚衡,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黑夜中原来一声浑厚的怒喝,一个高大的兽人缓缓向着他们走来。

这个兽人身高足足比楚衡高了一倍,手臂就有楚衡腰肢粗细,张开的嘴里,两颗如同楚衡手指大小的獠牙从嘴里突出,看起来分外狰狞。

那是楚衡的二哥卡奇。

卡诺一脸肃穆的瞧着卡诺。“卡诺!你在这里干什么?”

卡诺显然对他的二哥十分惧怕,刚才对待楚衡不可一世的神态,现在已经转变成了一副谄笑。“二哥,我很久没有看到三哥了,来找他聊聊。”

“是吗?”卡奇一直阴沉着脸,当他看到楚衡居住的石屋粉碎如齑粉之时,冲着卡诺,已然怒目而视。“这是你干的?”

“对……可是……”

卡诺低声承认,但他还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却见卡诺风一般的冲到他跟前,一拳击在卡诺小腹上。卡诺飞出五米多远,跪在地上,闷声不语。

卡奇沉声道:“你没有看见上面的兽王印记吗?这个石屋是我建立的,我的物品,岂能让你随意损坏!”

卡诺紧紧捏着双拳,咬牙切齿的瞪着卡奇,依旧不说话。

在一旁看好戏的楚衡看见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唉……兽人就是兽人,不懂温柔,有辱斯文。”

虽然楚衡二哥卡奇这么做,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为了保护楚衡,可楚衡觉得,卡奇因楚衡而欺负卡诺,卡诺一定会在卡奇不在的时候,加倍的还回来的,卡奇做得还不够妥当。

卡诺恨恨的看了一眼楚衡,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等卡诺走后,楚衡身边剩下的那个高大的兽人转过肃然的目光,落在了楚衡身上。

楚衡道:“二哥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找你有事。”

“什么事?”楚衡不由问。

卡奇道:“先知爷爷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这阵子楚衡一直在兽王城外居住,除了卡奇和卡诺,几乎没有碰到过其他兽人,这些消息,楚衡自然不会知道,况且,他连先知是什么也从来没听说过。于是,他不解的看着卡奇,摇头。

卡奇道:“先知爷爷要见你。”

“见我?为什么?”楚衡吃了一惊。

卡奇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先知爷爷从雪原回来的第一刻,指名要见你——兽王的第三子。”

先知这个名词,楚衡第一次听说,而且肯定他也没有见过先知,楚衡不明白,为什么还有兽人想要指名见他。

卡奇又道:“明日一早,你去兽王城北边的那个城堡吧,先知爷爷在那里等你。”

“那个废弃的城堡么?”

看到卡奇点头,楚衡想了起来,兽王城附近除了一座废弃已久的城堡,再也没有其他建筑,是以楚衡记得格外清楚。那座城堡平时一直有卫兵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至于为什么,楚衡也不知道,问其他人,其他人也不告诉楚衡。

“先知爷爷是什么人?我从来没听说过。”

楚衡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楚衡的无知,并没有引起卡奇的鄙视,卡奇耐心给楚衡讲解道:“先知爷爷是兽族里人人敬重的智者,虽然先知爷爷不会斗技,但却给兽族带来了无尽的好处,比如创新了许多兽族魔法,更新了许多战斗装备等等。族里包括父亲,没有任何一个兽人不尊敬先知爷爷。”

兽人一向尚武好战,以斗气为主,很少有会魔法的,而且兽族没有文明,人人野蛮无比,创造力极差,而卡奇口中的先知,没有斗气,既能创造魔法,又更新战斗装备,与其他兽人大不相同,楚衡来了兴致,想立即看一看这个与众不同的兽人。

卡奇又道:“先知爷爷在你出生的前一天,离开了兽族,前往雪原,说是要寻找一个能够让天下太平的东西。”

“什么东西?”楚衡问。

卡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先知爷爷没有说具体。先知爷爷今天回来,说是已经找到了那个东西,但是没有给我们看。”

“二哥。”楚衡想了想,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先知爷爷为什么会指名见我呢?”从卡奇口中的信息看来,这个先知在兽族地位不亚于兽王,指名要见一个兽族中最为弱小的兽人,楚衡当真很奇怪。

“唔……这个嘛……”卡奇垂下眼皮,似在想着什么,半晌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据我猜测,先知爷爷可能是想收你当学生。”

卡奇这番话,倒让楚衡沉静了下来。卡奇接下来的话,也在楚衡的意料之中。

“先知爷爷年纪大啦,没有收过学生,如果那么多的知识没有人传承,很可惜的。三弟你身子瘦小,不适合习练斗气,但未必没有学习天赋啊,明天见到先知好好表现,运起好的话,先知爷爷收你当学生,族里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当不当“先知”的学生,楚衡不是很在乎,他唯一在乎的只有一个问题。以楚衡目前的修炼进度,到十六岁,《无上洞冥经》最多也只能到第三层,虽然会画一些简单的法符,但第三层的实力还是太弱,根本无法与同龄的兽人抗衡。

“当先知爷爷的学生,可以不参加成人礼上的决斗吗?”

因为先知在兽族里人人敬重,而先知也不会斗气,作为一个兽人,显得很独特,也许楚衡跟着先知学习知识后,可以以“我是一个学者”的身份,来避开那个血腥暴力的成人礼。

在楚衡万分期盼下,卡奇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兽族王室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虽然回答在预料中,楚衡依旧沮丧不已,对于去见先知这件事,也没有多大兴趣。

卡奇盯着楚衡看了许久,又道:“三弟,你也别气馁,如果你成为了先知爷爷的学生,或许以先知爷爷在族里的威望,可以让你破例呢。”

“真的可以么?”楚衡问。

“可以试试。”

楚衡想了想,觉得卡奇说得很对,反正他修炼无上洞冥经之余,有很多空闲之间,那些时间他常常找不到事情打发,卡奇所说的这些,对于楚衡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情。

卡奇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楚衡肩膀,缓缓道:“加油吧,三弟。你的弱小,我们都不想看到,努力成为先知爷爷的学生,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楚衡点头,卡奇的关心,让一直对这个世界没有好感的他,竟然有了些微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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