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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南郊森林的叹息

“克劳斯,你说,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肉体会怎样呢”

“这还用说,肯定是死了啊”

“是吗?”

“笨蛋,你这个问题问得真奇怪”

“我……”

“别瞎想了,快睡觉吧。”

自从克劳斯搬到亚瑟家以后,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也自然而然的变多了,对彼此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在亚瑟看来,克劳斯就像一个无话不说的哥哥。看着父亲对克劳斯无微不至的关心,亚瑟并没有因此而吃醋,反而特别开心,倒是克劳斯还没有真正融入到这个温馨的小家庭之中,性格独立的克劳斯一直觉得自己在白白享受着别人的恩惠,心里越来越不安的克劳斯决定为这个家做点什么,哪怕是添置一些食物或者某种特别的东西。

“我们出去冒险吧,到附近的森林里去,整天不是训练就是读书,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憋死了。”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和学习枯燥乏味,压抑了太久的克劳斯早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城外神秘而又新鲜的环境让他神往。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象征着自由和快乐,作为朋友,克劳斯想到了一个可以和他一起分享快乐的人,那就是亚瑟。

“洛兰法师和父亲不会同意的,何况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在那么危险的森林里…恐怕会…

”克劳斯的话让亚瑟吃了一惊,怯怯的说道。

“笨蛋,我们不会偷偷去吗,洛兰法师和你的父亲一早就外出了,我们早点回来就是了,有我在,不用担心。”亚瑟的话根本阻止不了已经下定决心的克劳斯,而克劳斯也没去理会亚瑟犹豫不定的样子,自顾自地在储物箱里找除了一个皮质的小行囊。

“好了,走,出发!”

“可是……”不由得亚瑟继续说下去,克劳斯背起行囊便要往外走,无奈之下,亚瑟只好尾随其后。出了门,两人并没有走城门,因为他们知道,城门处有卫兵把守,要想出城就必须另想办法,亚瑟在克劳斯的带领下悄悄地穿过大街沿着小巷来到了城墙边,克劳斯警觉地四处望了望,然后俯下身拨了拨城墙根的一处茂密的草丛,只见一个周围长满青苔的破洞出现在眼前,洞口不大不小,微风沾染着清爽的空气时不时地透过洞口向他们招手。

“看!这是我发现的,还好没有被封死,这么隐蔽的地方应该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克劳斯说着便往洞里钻,这时的亚瑟还是有些犹豫,但是他也很好奇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从小就生活在城镇里的亚瑟根本没有接触过野外的坏境,瓦伦也从不带亚瑟去野外游玩,即便是亚瑟提出这样的要求,瓦伦也有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久而久之,亚瑟再也没有提过外出的想法,他曾经也向往过更广阔的天地,也想象过外面更绚丽多样的颜色,现在,面对儿时一直幻想的世界只有一墙之隔,他犹豫了,但是他还是非常期待克劳斯口中常说的冒险,这个只属于勇敢者的游戏,是的,亚瑟认为自己该学会勇敢,学着独立,想着这些,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学着克劳斯的样子爬出了古城。

“我们去南郊森林!”站在城墙外的克劳斯思索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指指向南方。

古城外是一圈茂密而又古老的森林,在古城人心里,森林里也许隐藏着奇异宝物和丰富的材料,但同时却也危机重重,尤其是缺少有效侦查的南郊森林显得格外幽深而恐怖,可这一切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却是如此兴奋和充满期待,远离了人们鄙夷的目光,忘却了世人阴晴不定的表情,外面的世界突然显得格外美丽,让人不禁身心舒畅起来。克劳斯一路上轻车熟路地在树干上做着标记,渐渐的,古城绵延的城墙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森林也彻底将他们吞没。这里是位于古城南边的一片神秘的森林,古城人称其为南郊森林,南郊森林常年被茂密的植被覆盖,肥沃的土地孕育着种类繁多的生命,各种稀奇古怪的花草树木共聚一堂,叫声各异的飞鸟穿梭其中,清新的自然香气环绕在树梢流淌于草尖,微风调戏着嬉笑的叶子,斑驳的树影顽皮地跑来跑去。无拘无束的两个少年在这一望无尽的森林里尽情的玩耍,捉山兔,爬树藤,采果子,亚瑟早已经把之前的所有担心都抛之脑后,他在这里尽情享受着来自自然的馈赠,体会着自己不曾有过的快乐与轻松。快乐的时光总是流逝得飞快,两个少年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森林的深处,之前还在肆无忌惮的欢笑追逐的亚瑟突然停了下来,他转着身奇怪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恍惚地听到一阵阵微弱的叹息声回荡在这片森林之中,一声接着一声,节奏十分的缓慢,这叹息的声音像极了一位生命垂危的老爷爷。亚瑟拉了拉仍处在兴奋状态之中的克劳斯,示意他是否有听到奇怪的声音,而克劳斯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部队,甚至有些怀疑亚瑟是因为胆小又开始胡思乱想的缘故。

“我好像能觉察到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们……还是回去吧,洛兰法师说古城周围有很多未知的生物,而且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南郊森林,说不定这里真的有可怕的怪物什么的。”态度异常坚决的亚瑟又拉住克劳斯,表情有些紧张。

“笨蛋,你比怀里的山兔还胆小,哪有什么怪物,都是胆小鬼的谣传,既然没有人来过南郊森林,那我们就更应该来了,这才是冒险者的精神,现在,冒险队继续出发,亚瑟队员请跟好克劳斯队长”。

克劳斯拍了拍亚瑟的肩膀安慰着他,还不等亚瑟做出任何回应的时候,克劳斯已经大步的向前面走去,无奈之下,亚瑟也只要跟了上去,心里嘀咕着,自己好像真的太胆小了,也许这片森林根本什么都没有,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克劳斯和亚瑟继续向未知的前方走去,走了不知道多久,亚瑟东看看西瞅瞅,突然感到十分不安的他立刻叫住了克劳斯

“克劳斯,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没有啊,哪里不对了?”

“你看,这里的树。”闻言,克劳斯仔细的观察了下四周,也发现了问题,这里的树木生长得有些诡异,同样一片森林,这里的景象却截然不同,这些树不仅树干矮小干枯,就连叶子也泛起了黄色显得毫无生气,纤细的枝条无精打采的扭曲着,除此之外,这里仿佛也听不到任何鸟叫声,更不可思议的是,就连随性自由的风好像也止步于此。

“我们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说不定…”

“可是…”克劳斯觉得亚瑟的担心不无道理,这里的气氛确实很奇怪,这种景象绝非一种自然现象。

“兔子!”这时,原本安静乖巧的趴在亚瑟怀里的小山兔不知为何突然像发疯一样挣扎着,亚瑟一个不留神,小山兔猛地蹦起来跳到了地上,正当亚瑟想捉住它的时候,敏捷的小山兔一连几个夸张的跳跃一溜烟窜进了草丛不见了。

“算了,那我们还是回去吧。”克劳斯终究还是妥协了,当危险的感觉逼近的时候,他考虑到了亚瑟,万一出什么意外,这个结果是他无法想象的。

“等等!快看”亚瑟叫住了克劳斯,手指指着前方的某个位置。

“怎么了?”克劳斯顺着亚瑟手指的方向仔细望了望,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是?一个房子?”亚瑟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仿佛看到了什么,但是又不太确定。

“笨蛋,明明什么都没有”。

“可是…真的有,你看不见吗?”亚瑟非常肯定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某种类似房子的东西,就在他所指的远处。

“别婆婆妈妈的了,既然你说有吗,那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虽然亚瑟很确定自己所看到的,但是心里却充满了恐惧,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感知的力量告诉他,那一声声叹息的源头就在那里。

“是你说看到东西的,不去看看吗?难道你又害怕了吗?”

“走…走就走,我也是男的,还是有胆量的。”

他们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慢慢的,克劳斯发觉眼前不远处有一片模糊的灰色影子,并且随着他们前进的脚步,克劳斯所看到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最后,一座怪异的房子呈现在他们面前,只见房子周围密密麻麻围了一片整齐而又枯黄的短草,这片短草没有任何被踩压过的痕迹,因此不像是有人在此居住的样子,再看这房子,这是一个由多块拼接在一起的巨石板砌成的方形屋,再看巨石表面被侵蚀的程度,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可奇怪的是,石屋只有门没有窗,四四方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简易的仓库,一种直觉告诉克劳斯,这里绝非是一个仓库那么简单,谁会把仓库建在这样一个荒芜人烟的森林深处呢,而且还装了一扇如此破旧的木门。两个少年走到门前,他们上下左右稍微观察了一下,石屋的门外表粗糙简陋,可能由于时间过于久远,门板已经被腐蚀的破败不堪,扭曲变形了,坑坑洼洼的表面还渗着寒气,门口处也没有任何门开关后留下的痕迹,可以断定,这座奇怪的房子已经被遗弃很久了。

克劳斯兴奋的对亚瑟说:“看来,我们是第一批发现这里的人!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宝贝,比如说珠宝黄金,比如说神兵利器,比如说强大的魔法书,再或者是世间罕见的矿石,我听父亲说过,卡梅兰大陆蕴藏着某种具有神奇功能的特殊矿物。”

亚瑟只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如此不合乎常理的建筑出现在这里已经很奇怪了,不仅如此,亚瑟总觉得那阵阵叹息声就在门后,甚至可以确定,这叹息是某种生命体发出的,而且更接近于人类,再看看四周病怏怏的植物,还有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寂静。正当亚瑟认真琢磨的时候,克劳斯已经开始用力的拉着木门,吱吱作响的木门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木屑和灰尘不断的往下掉。

“快,快来,帮我”克劳斯吃力的对亚瑟喊道,亚瑟虽然很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目前已经无法阻止克劳斯的好奇心了,所以只好也使出全身力气配合着克劳斯向外拉,腐烂的木门承受不住如此的拉力而开始断裂,只听嘣的一声,木门被拉开了,只感觉一阵凉气冲出半开的门缝扑面而来,还伴随着一股发霉腐烂的臭味,两个孩子互相看了看对方,继续用力向外拉,之后,两个少年所面对的是一片漆黑而又恐怖的空间,黑得让人害怕,还不断飘出阵阵另人作呕的臭味,更像是尸体腐烂后的味道。

克劳斯决定要走进石屋一探究竟,并示意亚瑟跟紧他。胆子一向很大的克劳斯捂着鼻子小步走在前面,亚瑟只好硬着头皮不安的跟在他后面,可是石屋里实在太黑了,太阳又是在石屋的背面,阳光根本无法照进石屋帮他们驱散这恐惧的黑暗,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且石屋里的空气污浊不堪,就连眼睛都略微感觉有些刺痛。突然,一朵火焰之花自克劳斯的掌心绽放,慢慢蠕动,像一只精灵一样,虽然很微弱,但温柔的火光足以填满这狭小的石屋。

“哇!你还会魔法呀”亚瑟十分惊奇地看着克劳斯掌心的火花。

“我只会这一点魔法,父亲教我的,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唉,早知道当初应该多学点。”

克劳斯揉了揉刺痛的眼睛,借着火光开始环视四周,当目光转向石屋一角的时候,两个少年着实被坐在椅子上的一具骷髅吓了一跳,半天站在那没缓过神来,幸好这是一具骷髅而不是腐烂的尸体,幸好他们之前经历过比这更恐怖的场面,面对一具无法动弹的骷髅还是少了几分惧怕,只见这具骷髅四肢修长,双臂垂于地面,已经无法支撑金属盔甲重量的身体歪斜在椅子上,头颅倾在一边摇摇欲坠,骷髅前面是一张寻常的桌子,桌面上放着插有半根蜡烛的烛台,一块落满灰尘的圆盘,一把生满铁锈的长剑,几块发了霉已经面目全非的面包,克劳斯拾起了桌面上的圆盘,用袖子擦去了上面厚厚的灰尘,用手心的火焰照过去,只见金色的圆盘镜面顿时间反射出了刺眼的火光,

“这个人真爱美,居然还有镜子。”亚瑟用手挡在眼前,遮挡圆盘反射出的光芒。

“笨蛋,这肯定不只是镜子,摸起来像是某种特别的金属,又不是铁,你看旁边的铁剑都长满了锈,而这个圆盘就像新的一样,肯定是不寻常的东西,先收着。”

克劳斯说完便拿着圆盘继续搜寻其他地方,本来就不大的石屋里很简单,仅有的一些摆设尽收眼底,突然,石屋另一个角落的楼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是一个延伸到地下的楼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奇怪而又简单的石屋内居然还有一个地下室,已经有所收获的克劳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向了楼梯,亚瑟紧随其后,只见克劳斯稍微试探了一下石质的楼梯是否坚实,在确定安全之后便二话不说往地下室走去,继续他的探险寻宝。

克劳斯叮嘱亚瑟拉紧他,两个少年慢慢的借着火光向下走去,途中并未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也没受到任何阻碍,只是让亚瑟心里一直不安的叹息声也随之消失了。不久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楼梯的尽头,楼梯的下面连接的是一个窄小的石室,潮湿的墙壁长满了青苔,墙壁上深深刻着大大小小的符文咒语,与其相对应的是地面上也有一个巨大的复杂符文图样,不同的是,地面的符文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让他们吃惊的是,巨大的发光符文之上,一个焦黑皮肤双眼深陷的“人”跪在他们面前,破旧的布衣包裹着他骨瘦如材的身躯,干枯的手腕被沉重的锁链半吊在空中,那符文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侵蚀着他的身体,甚至与他的皮肉都粘连在一起。

“他死了吗?”亚瑟小声的问克劳斯。

“呃……”还没等克劳斯说话,一阵拉长的低吟声打破石屋的死寂,“终于来了”跪在地上的“人”开口说了一句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话,只见那人慢慢睁开深陷的双眼打量着亚瑟和克劳斯,这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求,慢慢的,这种渴求变成了疑惑和不解,甚至还有些许失望。克劳斯和亚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勉强能称其为人的生物有些慌张,尤其是那眼神,像是在吸食着他们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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