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
第十章
在山中冥想
听，紧闭双眼，你没有失去视野，自然的声音是你的视觉。
嘛，人类其实早就忘了吧，金属的丛林里，活下去，瞪大被电子产品和劳累带走视觉的眼睛，用早就麻木的听觉，努力适应车笛子，过度繁殖的人类的吵杂。
我们又翻过了不少山，虽然也经过不少平原，我脚底的水泡慢慢的被我踩成有点硬的皮，也不再需要诺先生给我擦药了，方便不少。
我不像老爹，脚有味道，虽然被我逼迫下时常清洗，但是只要隔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地有淡淡的臭味，放任不管就会越来越浓烈，老爹一直说这是男人味，才不要这样的男人味。
我学会了看地图，虽然不是特别会看，但是能稍微判断方位，是多吉叔教我的，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多吉叔会看地图。
其实第二封信的接收人位置不是很远，只是因为山，需要爬过一座座山，因为，这个被叫做森茂的地方，完全不想名字那样，这是一个完全是山，十分陡峭的山构成的村庄。
现在才早上七点多，在山脚的旅店住了一晚，大清早就起来了。
我们第一次看到吊车的时候，就觉得兔子爷爷的指南上没说错，走到死路就找找有没有一个个吊车，还真有。
我们刚站上去，就能听见旁边的铜色的管道传来人声，“都坐好了吗？”
老爹扯着嗓子，“好了！”
“喂！别那么大声！我的耳朵！”那人在另一端尖叫着，老爹这才发现原来有一个专门用来通话的管道，老爹叫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金属的管道在震动，吱卡作响。
我还发现一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动物喜欢亲近我，只要是个旅行鸟车站的，都会有陆行鸟主动靠近我，弄得我都不敢随便靠近车子和饲养棚。
路上也总有鸟和蜥蜴什么的主动爬向我，蝴蝶也喜欢停在我身上，搞不懂为什么，不过稍微吓唬下还是会离开的。
我其实有点怕高，看着这个被金属支架和木板粗糙堆叠而成的所谓吊车，绳索吱丫吱呀的叫着，越往上越冷，我的胆子也越小，丰富的想象力，我脑海中不断浮现掉下去的惨状，两条腿也开始哆嗦。
什么时候到是我最大的问题，也是我最大的希望，我抬头看老爹，但是老爹很淡定，只是在眺望被雾气笼罩的远方，诺先生清理着有些湿润的白色毛发，而多吉叔只是扶着旁边粗壮的绳索打折哈切。
当吊车终于到达山顶时，我迫不及待地踩上坚硬的地面，“啊！爱死地面啦！”
“请问，是熊穆先生，诺禅师和多吉先生吗？对了，还有个叫秋的。”
我回头看着，晨雾还没有散去，一个拎着黄色油灯的鹿哥哥慢慢的走来，深色的风衣裹得严严实实，漂亮的大角绑着红色的丝卷，他微笑着看着我，“啊呀，人类啊，真是少见啊，哦，失礼了。”
我习惯了，不过看样子是来接我们的，却是那么大的雾完全不好走。
“雾气九点才会散去，所以我的老板让我来接你们。”鹿哥哥在雾气中露着若隐若现的笑脸，黄色的灯火照着周围苍白的雾气，将他们染成了金色。
我牵着老爹有些粗糙的手，跟着那团金色的雾走动着，看样子这段时间没什么人出入，因为吊车会发车吱啦吱啦的明显的声音，但是现在安静得只有我们的脚踩在石子上的卡啦声和带着湿气的风的声音。
也没走多久，我们到了一个类似于驿站的地方，明明在山顶，竟然会有鸟车，我时常能看到边缘的围栏，很不清楚，但是我清楚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老爹抱着我上了车，路上大家也没说什么话，害怕不小心走散，大家都紧跟着对方，老爹和我跟着金色的雾，诺先生和多吉先生跟在我身后，多吉先生时常会把湿润的毛手放进我脖子，然后老爹熟练地一拳打在多吉叔的头上。
从小到大，多吉叔总喜欢对我动手动脚，怎么不舒服他怎么弄，虽然不过分，还是个大猴子。
鸟车上，很朴素的车厢，挤着我们五个人，外面已经有些许阳光了，但是还是看不清大概，但是就在另一侧，我能看到大量的绿色，是树，斜着长在峭壁上，就像一颗花椰菜一样，而车道是开凿出来的，同时垫了一些看上去像是木板的做地面，很稳当。
“好大的雾，这里到底有多高。”诺先生拍了拍保持着微笑但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鹿先生，“对了，怎么称呼？”
“流川圣树，诺先生，我是半藏老师的学生。”
兔子爷爷的学生？兔子爷爷很照顾我们我是知道的，但是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以及他是长老外，我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别说兔子爷爷，我和多吉叔，诺先生还有老爹生活了那么久，还是有很多不知道的事，他们也不告诉我。
只是平时聊天的片段，我根本什么都了解不了啊。
“嘿，秋？你在想什么啊？”圣树年纪应该不比我大多少，他突然用他带着栀子花香味的手捏住我的耳朵。
“那个，你是兔子，不，半藏爷爷的学生？我为什么没见过你。”
“因为那些事发生在你来这里前。”圣树微笑着，仔细算算的话我是十年前去海拥拜师学习插花的。“
“插花？”我知道这是什么，美树阿姨为我做过一次花篮，让我在祭奠上带着祈福的，用的是梅花，牡丹和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很香，也很漂亮，给我的感觉就是女孩子做的，精致的艺术品，和粗糙的男孩子一点都打不上边的感觉。
“我的奶奶喜欢花，她经常去山里坐着，看一朵野花整整一天，作为这个地区的长老，她还真是不负责啊，弄得我要提前学习管理。”
圣树哥微笑着说出这个让我有些震惊的话，至少我能确定他年纪亲亲就做起了类似长老的工作，而且完全没有我认识的男孩子的那种莽撞，反而，比老爹更像大人，言辞都十分温和得体，差距真大。
“那个，我有个疑问，你今年几岁了，看上去并不是大人啊。”
我知道这个问题没礼貌而且傻，一直不说话的老爹也瞪了我一眼。
“哦，我今年17岁，我记得你今年12岁吧，我和半藏师傅还是有联系的，他时常会提起你，说你很可爱，成长也很快。”
可爱，什么意思，我很可爱？我不服气的摆出大人的样子，绷着脸鼓着气，双手叉腰，我抬头看了一眼老爹，姿势很像，嗯嗯。
“啪！”
疼，老爹一锤子打我头上，我摸着略微鼓起的包，疼。
“臭小子，学什么不好学我。”
老爹知道自己不是个值得学习的对象，他的要求是让我学诺的，做事行云流水，有条理，学多吉，乐观，至于老爹，他就撂下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但是我不满意就揍你。”
确实，我偷喝酒，被呛到然后被发现，然后跪在搓衣板上跪了好久，切，那么难喝的东西为什么老爹那么喜欢。
“你们关系真好。”
那里好了啊！头上就这么几天肿了好几次，真担心自己以后真的被老爹敲傻了。
随着阳光不断明亮起来，迷雾慢慢散去，在我眼前的是一大片尖锐的山顶，上面顽强的长着一棵棵翠绿的树，可能还沾着雾气留下的水分，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彩色光芒。
“好看吗？”圣树哥眼睛里也是那绚丽的彩色，我倒是有些入迷，炫丽的颜色不断的变化着，冲击着我的对颜色的印象。
多吉叔不断地四处观望，嘴巴里说着我有些不明白的赞叹，诺先生少有的把眼睛睁大，我清楚地看见彩色的光芒同样在他金色的眼睛里闪动。
不知不觉，我们周围开始有其他人，其他鸟车不断经过，看样子接近城镇了。
我的预感是对的，路上我还注意到很多居民的房子其实在山里面，他们凿开山体，在里面制造居所，各种金属管道在阳光下散发暗暗的光芒，大概有传声筒一类的东西吧。
第一站果然是旅馆，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市场，我再次踩到让我舒心的土地上，地上铺着白色的石砖，很平，这是个木质的大号旅馆，里面的客厅坐满了喝着小酒的人，圣树哥刚下车就有一个卡上去很漂亮，衣服也很好看的鹿姐姐向我们行礼。
火红色的和服在现在刚刚明亮起来的阳光下有些刺眼，把我从雾气的寒冷中彻底解放出来。
“诶？竟然是人类诶！真是，原来还真有人类会出现啊！”
我还在赞叹她的文静与可爱的时候，鹿姐姐突然从温柔的食草动物转化为如同她火红和服和火红瞳孔一样火辣危险的生物，竟然能把我从老爹的胳膊下把我抽出来，带着和圣树哥一样的，但是更为浓烈的栀子花香瞬间淹没了我的嗅觉，她不停地用手揉捏着我的脸。
氧气！这是我现在最需要的，氧气！
浓烈的气味，致命的拥抱，氧气！
圣树哥很温柔的把我，饿，突然粗暴的把我从这个拥抱狂的怀里抽出来，我的胳膊瞬间感受到巨大的力量，疼！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右手臂快要分离。
为什么都是看上去温柔啊。
老爹兴冲冲地跑进酒馆，把自己早就空掉的酒葫芦灌满，然后要了一大杯酒一口干掉，确实，老爹好久没喝酒了。
里面我感觉很吵闹，虽然太阳升起来了，但是里面总觉得还是有点暗，人们都很大声的说着话，讨论着杂七杂八的问题，不停地用木杯子扣在同样是木头的桌子上，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每个人都散发着浓烈的火药气味，不喜欢这里。
“你和我奶奶一样，讨厌这种带着攻击性的地方。”圣树哥想那个大黑牛老板招了招手，一眼就是老板的大叔晃了晃自己的大角，然后熟练地从背后拿出一瓶果汁，倒进一个木制的杯子里，接着递给我，“这是肯自己种的果树鲜榨的，很不错。”
“谢谢。”我双手接过这个看上去被磨得很光滑的杯子，混着空气中的酒味，汗味，我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清新的橙子的味道，很新鲜。
带着酸酸味道的甜味果汁很冰凉，顺着我的舌头不断喷发橙子的香味，富有弹性的果肉仿佛拥有生命，不断地在我的舌头和牙齿间跳动，咬开，果汁再次炸裂开来。
“好喝吗？”圣树哥期待着看着我，手里还拿着本子，“甜还是酸？”
我放下杯子，舔了舔嘴唇，“有些酸，但是很甜，很清新的那种感觉。”
“诶？和我的感觉一样啊。”圣树哥在本子上写下了：人类，味觉嗅觉视觉都很一般，没有传闻中那么迟钝。
“能别那我做样本吗？”这家伙一定是个好奇性十足，不，窥私欲十足的！我内心的小天平默默地倾倒。
“要不要先去看看你们的房间，按照你们的习惯，安排了三个房间。”那个叫肯的黑牛大叔把我放下的杯子拿走，放进一个碟子，然后从柜台里抽出了三把钥匙，分别写着41，42，43。
然后肯把写着32的钥匙塞给我，“就在楼上，找到相应的数字就行。”
我看着这个完全是开凿出来的空间，很大，地面和周围都围着一层暗色的木板，但是还有一些地方保留着岩石层，根据我的经验是花岗岩，也许是挖不开，也许是挺美观就留下了，我也想不出真实的原因。
楼梯同样是凿出来的，上面只是简单地铺了一层木质的地板，我才上去发出咔哒的很闷的声音。
我感觉自己在一个巨大的洞穴中，这里没有做过多的装饰，甚至没有木板遮盖粗糙的岩石，带着白色花纹的岩石一层一层重叠着，粗糙的电线连接着头顶明亮的白色灯泡，照亮着这个看着很冰冷的地方，我默默祈祷，房间千万别这样啊，就算现在快要到夏天，我也很被这环境冷死啊。
我们四个人虽然也在野外扎营，我睡在老爹旁边，很温暖，如果没有老爹所谓的男人味的话。
门是木头的，这点我倒是可以放心，怎么回事石头门呢，那么小的钥匙。
随着咔哒一声，我推开门，放心了，地板是很光滑，也很干净的木板，两张单人床铺着干净整洁的带花的杯子，我占领了靠窗的一个，扑上去，很轻很柔的被子，床垫也很软，虽然头顶只是一层刷了粉的石头，以及用来加固的木条，还有一个缠在木条上的灯泡。
窗外也没什么景色，只是一个种着橙树的院子，以及几个盖在平坦地面的木屋，院子里很干净，种着一些很常见的植物，至于更远的地方就是不见底的深渊。
不同于肯粗糙的外表，他对于装饰还是很有心得，在阳光正好的位置摆放着一副画，画的是一个鹿小姐端着一支梅花，红色的和服让我想起了那个差点把我勒死的拥抱狂。
等等，超级像！
“漂亮吗？她是我的奶奶，也是这个靠矿物发展的城镇的领袖。”圣树敏锐的发现我的目光多次停留在这幅漂亮的肖像画上，然后挺直了身子，看样子他很自豪有这么一个奶奶。
奶奶啊，父亲的母亲，老爹的母亲已经过世我是知道的，也没机会见这个奶奶，更没机会看见自己生父的母亲，因为我连父母都不记得啊。
这个问题时常在我脑海响起，明明想忘掉。
“对了，我记得你们是来送信的，老板交代过很多次，信件必须有你们亲自送到奶奶手里。”圣树突然摸了摸自己还很稚嫩的青色犄角，已经开始向周围分叉了。
“对了，你不是这里的代理吗？为什么还有老板。”我对于这个不断重复出现的代称有些好奇。
不过圣树哥扭头想了想，琥珀色的眼睛不断地眨着，我总感觉他在策划什么，但是突然叹了口气，“其实就是我的父亲，他是这里矿物交易的老总啊，虽然下一任长老的位置他没什么心思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是选出来的，也就是我。”
每个地方的长老选择都不一样，当到达一定条件，长老们会去完成转生仪式，成为一个新的神明。
海拥得规矩是选择一个拥有弟子的剑术大师完成对决后，也就是说别小看兔子爷爷，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双刀流剑士，虽然现在的他从不佩戴佩剑。
而且以前的长老一直都是参家的，至于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参孙阿伯只是说这是个有些好玩但是确实不得不服的故事。
“为什么选你，感觉你超级年轻。”我看着这个比我高一个头的鹿哥哥，而且没有算那对角。
“别看我这样，我在大家之间很有声望的。”
反正我一脸怀疑，一定有内幕。
我跟着圣树哥下楼，老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似乎完全不是外来的人，而是失散多年的朋友，不停地把杯子里的酒灌进胃里，完全忘了他是来送信的。
我们还不知道鹿奶奶的位置。
“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的奶奶？名字什么的。”
“你还真直接啊，和我一样的姓氏，不对，我和她姓氏一样，流川，奶奶有个可爱的名字，翠，意思嘛，山中翡翠，静谧之美什么的。”
我的名字很简单，就是秋天的秋，虽然狐狸爷爷说什么蓄势待发的生命什么的，不过翠这个名字让我想到一个很温柔的样子，就像画像那样甜甜的捧着含苞待放的梅花笑着。
“让你老爹呆在这吧，看样子他很适合呆在这。”圣树哥拉着我的手，“我带你去山里走走。”
虽说我和老爹以前没少往山里跑，我以前总以为自己眼花看到的一些奇怪的东西其实是妖怪，但是自从从狐狸爷爷那里出来，我发现自己能看那些妖怪看得更清楚了。
也许有某种协定，村落城镇的妖怪很少，我们一路上最多树林里有少许妖怪路过什么的，我没多看他们，他们也没有感觉到我能看到他们。
一边是山的身体，一边是悬崖，带着湿气的风吹动着路边的锁链，滴啦滴啦响着，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多高的地方，往下看只有一层云，远处也是一层一层的云，覆盖在山腰。
不过我想我能看到目的地，再往前有一座山山顶很平很广，就像是被人切断了曾今锐利的角，然后在上面戴了顶绿色的帽子作遮掩。
看上去文弱的圣树哥哥，越跑越有力，我虽然被老爹追赶练出了不错的脚力，但是果然，我还是太弱了，也不是不能坚持，只是心脏就像要炸开来一样渴望氧气。
一定是氧气稀薄。
哈哈~啊啊~
我觉得这时候的自己超级废柴，圣树哥哥松开手的一瞬间我竟然直接趴在草地上，贪婪地呼吸着带着青草香味的空气，疲惫地伸着四肢，完全不想起来，任由刺眼的阳光顺着树叶间的空隙刺向我的眼睛，耀眼。汗水被我的体温烘烤，被寒冷的风吹拂，很不舒服，但是我还是不想起来，让我暂时和自然融为一体吧。
不过我躺了一会儿，没有圣树哥哥的声音，不会是掉下悬崖了吧，好歹尖叫一声吧？
不安的感觉突然笼罩我，或者把我扔在荒山野岭让我自生自灭？目的是啥！
我想多了，来的路几乎是一本道，我回头看看也没个分叉，我想回去顺着绳索闭着眼都能回去。
然后我又趴下了，感受着微凉的风拂过我的身子。
“不是吧，人类？”
细微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睛，向发出声音的左耳望去，眼睛不断聚焦，从模糊的几团小东西，变成几个穿着粉色和服的小人，很像人类，也就是我，不过超级小，细微的看似乎还是有不同，比如有一个长着一个白色的小角，另一个耳朵尖尖的。
我屏住呼吸数了数，一共有8个，他们清一色的粉色和服，我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把它们吹走。
我慢慢起身，就算我认为自己动作很细微，他们立刻惊呼地跑开，发出可爱的小走鹃一样的叫声。
我挠了挠头，看着这些极力跑开，但是就像是蚂蚁在逃跑一样的的小东西，只有我拇指大小吧，我倒是不敢真的用拇指去量，一不小心就哈哈了。
但是有一个引起了我的注意，他高举着一根枯草，面目狰狞，大概，一边慢慢后退，一边小心翼翼看着我。
“嗨？”我完全站起来的时候，他裤子好像湿了，我倒不是看的很清楚，我看着明显是人走出来的小路，往森林深处走着，既然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了，我作为一个外来者总不能继续打扰吧，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其实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我回过头好几次，什么都没有，我倒是想相信这是错觉，不会是刚才的小人吧？他们有那么快的速度？不会是。
沿着小路，我慢悠悠的走着，但是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鸟居，神社，肯定有神社。
大概圣树哥就在那里吧，大概吧。
我加快脚步，疲劳早就在刚才的休息中消除，很快就到了这个神社前，我掏出一枚硬币，扔进赛钱箱双手合十许了一个愿望，不会告诉你们什么愿望的！
赛钱箱发出叮铃的清脆响声，我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很干净，地面也被人扫过，不过周围没什么活物呢，妖怪我记得是接近不了神社的，所以我想肯定有人每天都来这里，走过那一个个让我看得都觉得危险的吊桥和旁边深不见底的寨道。
我发现神社旁边还有个石头堆成的一个墙壁，一株株小草在石缝间顽强的生长，我记得兔子爷爷的指南上说过，这个山之里的居民都是靠开采这些山的矿物养活自己和家人的，而这里的山很奇怪，山顶拥有最为丰厚的矿藏和最肥沃的土地，于是他们定居于山顶。
住在森林里，住在山顶，难不成以后还会去住在海里的人们？
我用手轻轻摸着石头上的青苔，凉凉的，我顺着石墙不断走着，但是走了没多久，竟然是个上坡，我踩在松散的泥土上，不停向前，希望能看到脚印，泥土带着淡淡的腥味，黏在我的脚上，形成了一层新的鞋底，我穿的是一双布鞋，总感觉回去肯定会被老爹骂死。
还好我卷起了裤管，继续走着，不知不觉又是下坡，石墙在这样起伏明显的地方竟然没有塌，我试着推了几下，纹丝不动。
下坡走得很快，很快就看到一汪清泉，清澈的水，正是我需要的，我捧起一把水大口喝起来，很清冽，很甘甜，干净的泉水不断从旁边的泉眼中涌出，泉底的鹅卵石闪动着玉般的光芒，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个泉闪动着彩色的光芒。
“秋？哪都能遇到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回声在我耳边响着，我快速回头，是那个巨大的白色的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我的身后，巨大的眼睛盯着我，他突然走向泉水，跪下喝水，我刚想伸手摸他的白色毛发，他马上抬头，“别想摸我。”
哼，不让摸就不摸。
我找了石头墙尽头的一个位置慢悠悠坐下，想好好休息下，又担心脚上的淤泥会把泉水弄脏。
周围的树荫刚好能遮到这里，很阴凉，我从地上拿了几片干燥的枯叶不断地刮着脚底的泥土，然后看看那个大白鹿安静的坐在泉水边闭目养神。
我右手想扶着墙，但是摸到了一个有些温度有点软的东西，我回头看了一眼，我靠！
一个穿着灰蓝色的长袍的鹿奶奶一直都在我身后，和这堆石头仿佛融为一体，完全没注意到！我看着摸着她肩膀的手，立刻抽回来，看样子她似乎在睡觉，但是她突然睁开眼睛，完了，是不是把她吵醒了！
“这个气息，杜鹿大人了来了？”
很温柔的口音，但是除了嘴巴，鹿奶奶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就连眨眼都显得稳重缓慢，她有些暗淡的毛发上沾满了灰尘，衣服上也铺了些许树叶和碎石，我看了一眼那只大鹿，然后手指指了指，“奶奶，你是在说那只大鹿吗？”
杜鹿完全没有抬头看我，只是耳朵动了动仿佛在驱赶完全不存在的蚊虫。
“哦呀，人类的孩子能看见？”鹿奶奶的眼睛慢慢转向我，然后闭起来，继续一言不发。
我有个她是石头的错觉，就像是这里的石头墙中的一部分，不动。
我有个疑惑，明明才第二次见面，但总感觉杜鹿很重要，我似乎和他认识。
“什么都别问，我什么都不会说。”他清脆的声音再次在我开口前发出，看了我一眼，自顾自的走开。
倒是另一头，我看着从树林里钻出来，抱着一大堆野果的圣树哥，慢悠悠的走来，“我就知道你会自己找到这里，认识我的奶奶了吗？”
他虽然爽朗看似天真的笑着，但是他明显是因为发现大量成熟的野果而完全把我忘了，怎么断言？就凭他满嘴的果汁，以及看到我突然停下脚步的诧异，心机。
我回头看了一眼在石墙边一动不动，宛如一块天然的石头的翠奶奶，想起一句话，翠玉静卧于石中，只有慧眼熟匠方能知其奥秘。
刚才在我眼里不可理喻的翠奶奶让我莫名觉得强大。
“翠奶奶已经在这里多久了。”我拿过圣树捧着的一个橘色的浆果，要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漫进口腔，让我突然觉得很舒服，很清凉。
“奶奶他，已经在这里坐了6年了，以前她只是在工作结束后一个人在这里坐坐，六年前突然说不再担任长老，然后一直坐在这里，一动不动，除了说话时的嘴巴，从没看到过奶奶动过。”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圣树哥哥会学插花了，因为我注意到泉水周围有别人刻意摆放过的花朵，虽然已经开始干枯，看不清原本的样子，但是能看出制作的人的细心，以及真心，就算干枯了也很美。
我和圣树将水果放在翠奶奶的身边，虽然圣树哥哥说过，奶奶很少会吃东西，有时候水果放在原地快烂掉才被他或者父亲拿走。
我和圣树哥只是坐在泉水边静静地闭眼，我听着泉水的流动声，有些入迷，风带来的花香不断抚平我的烦恼，有贵的声音让我不断想要进入梦乡，虽然我确实这么做了。
看样子每天确实有大人来神社打扫清理，我醒来的时候正睡在铺着稻草的鸟车上，由于鸟车开得很慢，很平稳，我才能睡得那么安稳，而圣树哥坐在车边看着外面，我爬起来拍拍稻草，也看了一眼外面，现在雾已经散了，只有山与山之间的那层云朵，还在随着微风流动，我突然想起来，老爹就算喝了很多酒也不会忘记我，又要吼了。
果然，刚到旅馆，老爹红着眼睛，一嘴酒气，抓着我的肩膀晃着，“臭小子！下次出门记得和我说一声！啊？！你知道你会让人担心吗？！”
周围的视线不断凝聚，看着我和我老爹，我推开老爹，跺着脚，“老爹！你喝醉了啊！能不能冷静点！”
“冷静？你突然失踪了还让我冷静？”
“那你还在这喝酒！”
老爹突然一阵脸红，沉默，然后突然捏住我的脸不停地搓着，酒气不断漫向我的鼻子，好臭，“怎么了？关心你你还有意见？”
我一发肘击打在老爹的肚子上，老爹被我击中抖了一下松开手，我刚想跑，现在喝醉的老爹是不可能沟通的了的。
“臭小子！”老爹立刻扑过来，我顺手拿起什么扔向老爹，满满一杯啤酒，金黄色的液体带着气泡扑向老爹的脸，我能看见老爹愤怒的脸正在快速升温把酒汁烘干，肉眼可见的热气不断升起，完了。
老爹棕色的毛发开始鼓起来，炸毛，可以这么解释吗？
我想跑出门，老爹拔出剑鞘敲在我头上，疼。
搞不懂，为什么随身带着剑，房间里放着不好么，我摸着头上微微鼓起的包，看着老爹大步向我走来，我一脸坦然，反正逃不掉了。
老爹捏着我的脸，一嘴酒气，但是意外平静的语气，“下次要出门先和我说一声，又不是不同意你出去乱跑，注意安全。”
嗯？诶？
“你喝的脑子烧了？你的拳头呢？今天怎么那么不对劲？”我摸了摸老爹的还有些潮湿的额头，温度有点高。
老爹捏住我脸的手开始用力，“哈？你是什么意思？一段时间不揍你皮痒了？”
作死啊我，我马上摆手，“不是！不是！”
老爹满足了我的作死，一拳打在我的头顶，疼，老爹拍拍手，把我拎起来，放在椅子上，推过来一杯果汁，“堀蒙请客。”
堀蒙大概就是坐在老爹对面的那个穿着蓝色背心的大猩猩，他对我露出獠牙微笑，我也举起杯子，对他微笑，一口干掉。
不过现在应该是中午的12点，肯端着两份饭放到我和老爹面前，看样子诺先生和多吉叔又不知道去哪了，我也不能确认放在空盘子哪里的还没洗过的碗筷是不是他们吃剩下的。
蘑菇，豆腐，炸鸡肉丸和味增汤，意外的丰盛，我以为住那么高的地方会吃些野菜一类的，没想到有豆腐，还有味增汤！
不过看样子这个旅店是肯一个人在经营，没有看到其他人在这个有些挤的地方充当服务员，我们的午餐也是肯自己端上来的，不过除了兔子爷爷给的报酬，我们也没多少现金，虽说我们的衣食住行都是当地的长老出钱招待的。
我可是挺感恩的，每顿饭我都没有留下任何一粒饭粒，因为没吃完就是不尊重。
老爹说他想去附近的一个剑道场去看看，我提出一起去，不过圣树哥说要带我去他家，希望我看一样东西。
挺神秘的，比起看老爹打架，我还是喜欢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好吧，我是被利诱诱惑了，他说他那里有很多蛋糕再不吃要坏了，打算拿出来招待我。
其实我能猜到圣树哥的家在哪，因为有一个山头的红色很显眼，光滑的红色琉璃瓦在正午的阳光下很闪耀，稍微往四周望一圈都会发现的。
和参弥，狐狸爷爷家一样，房子都很气派，还有专车接送，那只翠绿色的陆行鸟一看到我就呱呱叫，我能猜到圣树哥会说什么，“他很喜欢你。”
高山上空地很少，很多地方都是木板做出支架，在上面盖出一个个小屋，用一个吊桥连接到主要的通道，，山间还有很多螺旋状的小路，用来连接比较接近的人们，当然，天然的平地都是商店，旅馆或者地方有权势的人，比如我面前这个未来的长老。
“欢迎光临我们的家！”圣树哥用力推开门，一个小型的森林出现我面前，虽然我在门外就看见了绿油油的一层，没想到，种满了树！有果树，也有松树什么的，迎面的是一阵清凉的带着微微香味的风，还有一些蝴蝶在林间的阳光下闪着光。
“为什么要在院子里弄出一片森林？”我不光要惊叹，踩在青石街上，不断地环顾四周，试图去辨别哪些树的种类，但是没有到结果的季节，花期有些也过了，我完全无法随便看出这些树的种类，当然除了松树。
“因为太久没人打理，小树苗长成大树了。”
诶？太淡定了吧！圣树哥头都没回的告诉我这个森林的由来，完全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啊！
“骗你的，这是我奶奶的母亲留下的，当年过度开采山林，留下的罪孽，现在靠植树希望能稍微弥补。”
圣树哥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琥珀般的眼睛里我好像感觉到一丝感伤，在那一瞬间我似乎觉得周围的风突然很冷。
错觉就是错觉。
除了常规的东西，我还看到很多上次在森林遇到的小人，他们像蚂蚁一样在搬运着一些像大米一样的东西，但是这些大米似乎会发光，小人没有注意到我看得到他们吧，上次只是单纯看到我起身怕我伤到他们吧。
“你在看什么？”圣树哥在台阶边脱着鞋子，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欢乐的感觉，我也注意到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常备的拖鞋只有三双，虽然很干净，但是却缺少了人的体温和气味带来的温暖感觉。
我脱下鞋子，换上了白色的软拖鞋，看着很新，不过是摆在这很久了的，因为边缘有些变色，发黄。
不得不说，这个房子比起我看见的山腰上，山顶上那些小房子，真的是大过头了，很厚实的木板，咚咚发出闷响，榻榻米很干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家里的装饰也很漂亮，彩绘瓷器，木雕什么的摆放整齐，样式靓丽，大户人家啊。
我坐在客厅里，被两边的树木包围，还有一个小池塘开放着一朵朵可爱的白色和桃色的睡莲。
虽然没看见，但是木槿花的味道不停地划过我的鼻子，一株株小小的紫薇花就像是放烟花般开放着紫色的碎碎的小花瓣。
可是，这里是山顶，温度低很多，而且才初夏，还在春天的尾巴那里，怎么会那么多花开放着。
“你注意到了？”
端着茶和点心的圣树哥微笑着，阳光下的他充满了可靠的感觉，他换了一身比较宽松的白色和服，上面纹着青色的柳叶。
说起来种在台阶下的那些沿着房子边缘生长的牵牛花，合适给我开早了的感觉。
圣树哥坐在我的对面，“喝茶？”琥珀色的眼睛比起刚才有些调皮的眼神，现在更多的是平静，这样的氛围，确实让人慢慢的静下心来。
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树叶被风吹动着，也发出沙沙的声音，沙啦沙啦，感觉很有节奏，我看着白色没有其他装饰的陶瓷杯子，茶叶浮在被子上，随着我的呼吸不停地飘动，翠绿的茶汁倒映着我黑色的眼睛，我能听见混在树叶飘动声中细细的圣树哥的呼吸，平稳，平静。
我没有想去提问，为什么这里的植物那么的茂盛繁荣，因为不知不觉我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能量在周围不断盘旋，温暖，就像冬日的阳光，毫无保留的照射在我的身上。
“等我真的成为了长老，以后可能就很少有时间回到这里了，我亲爱的家，奶奶留在了清泉，父亲现在完全不回家，妹妹在家却不会去感受这里的美丽。”
我像，看似毫不保留的用尽自己精力让自己快乐的圣树哥，其实很孤独吧，城镇里的人们没有不认识他们未来长老的，但是大多数人忙忙碌碌，男人们靠着酒精来麻痹劳累寻求平静，女孩们都在山下学习纺织，培育花朵。
在深山之中，磨砺出的是比岩石要强硬的性格，圣树哥独自忍受着这种没有知心之人的孤独感。
也许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是他的眼睛，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的那种冰冷，和热情的明显的分界线，让我觉得自己没有猜错。
“对了，你不是要吃点心吗？说真的，再放下去就要坏了，我自己吃不了那么多。”
圣树哥把装着一块块切好的卷芯蛋糕推到我面前，自己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着。
上面撒着看起来很漂亮的糖霜，里面的夹心应该是橙子，淡淡的黄色很晶莹剔透，有些流出来，主要还是靠那股甜甜的橙子的味道判断的。
我捏着在我手里软软的，似乎很快就会断开的蛋糕，很甜，微苦的茶汁很好的中和了那股甜味，我感觉到蛋糕慢慢滑进我的胃里，虽然我午餐吃的很饱。
“全部吃掉吧，我柜子里还有很多。”圣树哥又拿起一个，递给我，我马上接住，“谢谢。”
很好吃是没错，可是我还是很饱，在那之前我还喝了很多茶，就靠跑两步怎么可能那么快消耗掉。
我慢慢嚼着入口即化的蛋糕，突然想起来花子姐姐给我的妖怪的糖果，我用放零钱的小包，其实我并没有零钱，所以里面放满了糖，彩色的，味道和颜色也有关系，其实很容易猜到的吧。
我拿出即可颜色不一样的放在手心，递过去，“对了，要不要试试糖果？”
但是圣树哥哥看着我的手心什么反应都没有，“什么？糖果？”
我继续凑近，用手左手指着手上在阳光下有些发光的糖果，“对啊，别人给的，你也许会喜欢。”
但是圣树哥看着我的手心好像很迷惑，“你在表演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什么表演奇怪的东西？等等，很多人看不见妖怪，难道说妖怪的东西也看不见？
不过我还是有办法，看不见，总能接触到的吧，我突然起身把糖扔进圣树哥的嘴里，圣树哥先是一吃惊，然后咳了几下，然后突然明白我干了什么。
“嗯？你给我的是看不见的糖？”
“我看得见，是妖怪给我的。”我微笑着，能吃到味道就好，我还在想会不会就像之前森林里一样大多数妖怪能穿透别人一样。
但是我不一样，妖怪如果没注意到的话会直直地撞在我身上，都会慢慢停下说一声对不起一类的。
“你能看见妖怪？”圣树哥突然来了兴趣，“如果没记错的话，能看见的人类很少，虽有听过，你是熊穆收养的，不过对于人类来说你的能力很稀有，虽然我们来说也是，我知道的能看见的也就只有我奶奶，还有山祝神社的那几个管事的。”
“你奶奶看得见，为什么你看不见。”我又塞了几颗圣树哥看不见的糖，圣树哥直接一巴掌把糖拍进自己的嘴里，“三颗？”
“我只给了你两颗啊。”
沉默。
“骗你的。”我看着刚才突然一脸惊恐的圣树哥笑了出来，哈哈，这样也不过分吧，他也没少吓我。
“哦，我来给你解释下，人分三等，天人，本人，和常人，天人天生拥有强大的灵力，拥有某方面异能，但是记载说人类，也就是你的种族已经没了，你没见过你原本的世界吧。”
“嗯。”确实，我只听说过，我原本的世界是水泥森林，人们在一个个拥挤的街道上来来往往，充满冷漠。
在我的幻想里充满可怕的气息，而且每次试图想起我的原本的生活，明明什么都想不到，却有一股厌恶从我内心涌起。
“然后是你这类本人，能看见藏于世界之物，也就是我们说的妖怪，但是没有什么继承遗传一说，虽然也有世家的确能一直保持后代拥有本人的能力，人类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居人（隐世界的居民的自称），却有一定的比重可以看见。”
我曾今想过，我会不会就是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才被人排挤，最后流失到这里，认识了我的老爹，熊穆，但是我被海拥的人们接纳，其实我早就被接纳了，只是我不肯接受，一味逃避。
也许过去真的没那么重要，我现在有真实的生活，真实的朋友，也许是上天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重来。
“常人嘛，就是我们这类咯，平平常常毫无特色，完全靠所谓的天赋和自己的后期努力来生长下去。”
突然好严肃。
第二天，已经是下午了，听说老爹和当地的剑道场一言不合，把馆主暴揍了一顿，猜也能猜到啊，我竟然还抱着老爹能稍微学别人稳重一些，我还是太年轻啊，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多少人能阻止他任性下去了。
昨天多吉叔和诺先生去了山脚一趟，没和我们说只是因为没时间说而已，我倒是很熟悉长老翠奶奶的位置，圣树哥说自己先去，在早上就离开了，诺先生看了一眼怀表，点点头，我们四个人慢慢走向我熟悉的那个平平的山头。
果然，很干净，每天都有人去神社打扫，多吉叔双手抱着头，一路哼着几首歌，诺先生和我讲了山脚的一些有趣的经历，他告诉我山脚的一个编织的村子养着巨大的蚕，吐出来的丝线编织成的衣物都很舒服，诺先生拿了一件短袖衫，确实，再过一段时间就会使哥炎热的时候，我身上的长袖衣服不适合那时候穿，而我的短袖衣服很少，平时在家也是穿着修行用的白色练功服和运动服。
尽管我才学了一年，谁让老爹不肯教我，还有隐瞒我的东西就是不肯谈。
等我来到熟悉的泉眼时，只有坐在泉水边的圣树哥，他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翠奶奶，圣树哥，我们来了。”我在老爹招牌吼叫式打招呼前抢先打招呼，尽量用不是很大的声音问好，但是圣树哥没有理我，只是耳朵动了一下，他今天青色的和服，看上去很漂亮，让我有种是女孩的错觉，虽然他的角并不是女孩子的样。
我转头看着翠奶奶在的位置，但是，我只看到了一座雕像，很像翠奶奶，但是，只是石头。
“翠已经是守灵神了。”
是杜鹿，他就在我身后，我坐在翠奶奶的石头的面前，从我旁边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老爹手里抽过那封写给翠奶奶的信，翠奶奶不同于深山中磐石般的人们，她是一块脆弱的玉，包裹于岩石中，只是碎裂时，才会露出漂亮的翠。
我在她身上问到了森林的味道，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那股生命力来源于翠奶奶，没课新长的小树也有翠奶奶的那种感觉。
说不清，但是我喜欢这种感觉，树爱着翠奶奶。
“以前这里遭到过剧烈的开发，发起人就是翠，但是她用尽自己最后的生命守护了她曾伤害的地方，真是个矛盾的女人。”
杜鹿跪在翠奶奶的石头前，我刚伸手，“别想摸！”
“难道她用自己的生命来滋养她曾今伤害的森林？”诺先生对着石头拜了一个礼，然后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诺先生一眼，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敬畏。
多吉叔坐在旁边吃着圣树哥采的水果，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天空，我突然看到年轻很多的翠奶奶继续坐在原地，她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和杜鹿，然后闭上眼，消失了。
“秋，记住你的选择，有可能你的错误会让你一生都后悔。”杜鹿踏了踏他的蹄子，泛出一阵光晕，慢慢消失，我睁开眼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脚底有一块裂开的石头，里面在阳光下露出一块翠绿色的玉。
老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感情，抱在怀里，天已经有些热了，老爹的硬硬的毛发包裹着我，我有些不舒服，但是不想挣脱，我想要拥抱。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不舒服，明明为我驱走炎热的微风一直带着阵阵花香，清凉的泉水泛着耀眼的波光，这一切都是美好的。
“奶奶，终于走了啊。”圣树哥眼睛里划过一丝眼泪，但是没有流出来，他知道，这时候悲伤，是对自己奶奶最后的忏悔的侮辱。
随后，翠奶奶的亲人，朋友纷纷来到这里，但是没有人流泪，他们对这石头讲着很多故事和回忆。
“秋，我们走吧，看来这封信不用送了，石头可没法读信。”迟钝的老爹终于知道，石头就是他要送信的目标，老爹是听过这里的故事的，我像他也明白翠奶奶的决定，离开自己的工作，将自己作为养分，不断地弥补森林的伤口，对于老爹来说，恐怕也是一种精神吧。
我们参加了一场名为神祝的庆典，大家都欢笑着，没有人悲伤，我能感觉到，这里的人都在喝酒，喝大量的酒，压抑心里的悲伤。
老爹喝那么多单纯只是因为那么多好酒都是免费的。
多吉叔果然是那种笑星，只是简单地把戏吸引了很多观众，灵活的他果然擅长这一手。
诺先生一个人坐在泉水那，没有回来。
我和圣树哥聊了很多，倒是不同于刚见面火热的梅，她很安静的坐在我身边，温热柔顺的毛发拂过我的脸，然后暗暗使劲，我倒是没有抱怨也没有反抗，他很伤心吧，要强的女孩，让我看到了迷你版的老爹。
“下次回来我们一起喝茶吧。”
“嗯。”
我离开时，圣树哥胸口别着一只银色的树枝，送我们下山的肯告诉我们，这是长老的象征，现在的圣树哥已经继承了长老之位，我只希望，圣树哥还能回到房子里，泡上一杯热茶，拿出点心和朋友坐在那，感受奶奶种的花的香味，和茶的微苦的香味。
我还是个孩子？我真的觉得自己真应该快点长大。
给翠，或者圣树
虽然圣树你拿到这封信的几率会更大，因为我能感觉到你的奶奶正在慢慢离开这个世界，加入先祖庇护你们，不要辜负翠给你的期望，她会选择你成为下一任长老的原因，就是你能听见自然的声，山之里森茂，因为矿洞的开采工作造就了人们磐石般的意志，但是，也有生长在洞之上的森林的宁静之心，正因为有了这样宁静的心，你才能避免自己犯错，拥有更真实的自己，毕竟你能看见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