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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遇蹊跷闾长犯踟躇 详究理众邻解疑团

且说张小五正要说出端倪时,忽听一声锣响,话被打断了。

洪四家说道:“这是谁呀?深更半夜的敲锣?乍一听还怪吓人的!”洪振海说道:“是俺老街基屯的闾长——刘洪书。可能带着人巡夜呢。”

一听问话的是刘洪书,洪四家心头不禁一动,因问道:“可是刘家大院儿的刘洪书?”见问,洪振海诧异地看了洪四家一眼,反问道:“三爷,你是咋认识他的?”洪四家说道:“嗨,我哪认识他呀!是我去花大树时,走在河堤上往下看,见一个院落隐蔽在一片树荫下,很是幽静。我就问世良:‘那树荫围簇的人家想必也是一家财主了?你看他的家占尽了阴阳意境,正是藏龙卧虎之地,好一处院落!’世良告诉我,那是刘家大院儿,主人名叫刘洪书。因为那景致特别显眼,给我的印象极深,所以我就记住他的名字了。”

洪振海笑说道:“我说的呢。三爷刚来到这里咋会认识他?”说着,拿起帽子戴在头上,便迎出了纸坊。

来到院子,洪振海往大门口看了一眼,见大门外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手中提着马灯,另外一人站在旁边,便戏问道:“谁呀?半夜三更在俺家门口作妖,又敲又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院外一人说道:“我是刘洪书。巡夜走到你家门口,就听见你家里边儿狼哭鬼嚎的,咋回事儿呀?都啥时候了?咋还不睡觉呢?”

洪振海笑说道:“原来是闾长大人驾临!辛苦,辛苦。”接着问道:“咋还亲自出马了呢?”刘洪书说道:“谁说不是呢?唉,天下不太平呀!乡里发下公文说:‘适逢年节,谨防贼盗,谁的辖区出了事儿谁负责。’不得已,只好出来看看。”

洪振海说道:“为了屯子平安,闾长大人都废寝忘食了!你这样公而忘私,实实地令小民感动。快进屋里暖和暖和喝口开水吧。”说着,上前去解栅栏门,可一摸绳扣他笑了,因早已脱开了,便咕哝道:“这个该死的张小五……”

刘洪书问道:“你一个人叨叨咕咕的说啥张小五、张小六呢?”

洪振海拉开栅栏门,然后说道:“闾长大人,你进屋里看看就知道了。”

一听这话,刘洪书疑云顿起,马上对一旁提灯者说道:“王义,走,咱们进屋瞅瞅去。”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洪振海说道:“北屋里有客人,又都是女眷,也都睡下了,只好委屈闾长大人到纸坊里坐了。”刘洪书说道:“那是自然。”说着,尾随洪振海进了纸坊。

洪四家见刘洪书与王义二人进屋来,忙站起来打招呼。刘洪书上下打量了洪四家一眼,问道:“这位是……”洪振海笑了笑,说道:“是俺本家三爷。来串门儿的。”

刘洪书一听,借着灯光又仔细端详了洪四家刹那,然后说道:“这位就是大家伙儿说的那位打狼英雄吧?哎呀呀,失敬,失敬。”说着,上前扶洪四家坐下,又说道:“当时某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如雷贯耳!本想过来拜望,恰有事儿就给耽搁了。此时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幸会,幸会。”

洪四家一抱拳,说道:“承蒙刘闾长夸奖。惭愧,惭愧。因途中遇险,为保性命,不得已才拼命的。俺能平安无事,全赖老天爷保佑。可俺刚挣脱了狼口,这人祸却是接连不断呀!”

刘洪书闻听,疑惑地问道:“此话怎讲?”

洪四家叹了口气,刚要说时,忽听王义惊叫一声,说道:“这不是在边家大院儿扛大活的张小五吗?”因问道:“你咋在这儿呢?”刘洪书听说,忙低头一看,果见张小五蹲在地上,便问道:“可不是咋的?你在这儿干啥呢?”张小五没吱声。

洪振海叹了口气,说道:“奇怪吧?这都和打狼有关呀!”刘洪书问道:“你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张小五和打狼有啥关系呢?”洪振海说道:“这么说吧,这件事儿你就是不想听也得听了,脱不了干系了!”

一听此话,刘洪书疑惑地瞅着洪振海问道:“咋回事儿?和我有啥关系?”洪振海说道:“今天白天你知道俺家里发生啥事儿了吗?”刘洪书问道:“咋的了?你能不能一下子就把话说明白了?瞅你吞吞吐吐的,想把人给急死是咋的?”

洪振海说道:“昨天吃晌午饭的时候,边景春和郑保国来俺家,先说要一睹打狼英雄的风采。一见他阴阳怪气的,谁也不爱搭理他。他见没有人理他,就恼羞成怒,说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都归满洲国皇帝所有。然后又说,俺三爷打狼是私猎皇帝治下的生物,必须交纳罚金,不然就抓人。俺们不服,天傍黑的时候就到乡里把他们二人给告了。”

听到这里,刘洪书的心咯噔一下,忙问道:“啥?你们把边景春和郑保国给告了?”洪振海说道:“是呀,俺们不告咋办?边景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一个活太岁。没办法,反正被逼到那儿了,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了!”

这时,刘洪书哭丧着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只听他嘟哝道:“妈呀,这事儿……这事儿咋还整得这么复杂呢?他俩是咋敲诈来的?你们咋不去告诉我一声呢?”洪振海说道:“当时边景春见俺们不服气,就给俺们扣大帽子,说俺们是啥‘思想犯’、‘反满抗日份子’。你说这样的罪名谁能担当得起?你也知道,那可是杀头的罪名呀!他这么欺负俺们,俺们能咋办?就是去告诉你,你能管得了吗?”

刘洪书听罢,心中七上八下,深悔自己一时少算计,误入洪振海家门槛,不得已问道:“这张小五又是咋回事儿呀?”洪振海说道:“张小五是来偷狼皮的!”

刘洪书越听越糊涂,因问道:“那边景春是来榨油水的,这张小五是来偷狼皮的,两件事儿也扯不到一起去呀?”洪振海说道:“说了半天你咋听不明白呢?边景春来讹诈,俺们哪有钱给他?他就说有一样东西能抵,这不是明摆着在说那两张狼皮吗?边景春贪念不遂,以他的性格能甘心吗?如今张小五来偷,你想想看是不是都是边家大院儿的人?咋说扯不到一块儿去呢?”

听洪振海这么说,刘洪书心中直犯合计,暗自嘀咕道:“这……这可咋整?这不是沾到手上了吗?你说我这一圈儿绕的!唉,这……这……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倒血霉了!”因此越想越后悔,不禁又想:“我和边家大院儿整擦边球,那就是不自量力,没事儿摸老虎屁股,自己找死!边家财大势大,我惹得起吗?”但嘴上却说道:“边景春和郑保国这俩人的胆子也忒大了?竟敢歪曲法律,知法犯法,实在可恶!告的好,告的对,应该告,我举双手赞成。”

洪振海说道:“刘闾长,你能这么深明大义,体恤民情,着实让俺感动。俺先谢谢你了。如果状子准下来,乡里问到闾长大人时,只求以实情相告,替小民说句公道话足矣。”刘洪书说道:“当然,当然。有道是,‘事有不平,首当大义’嘛!”

洪振海说道:“有刘闾长这句话俺就放心了。当时那种情况你是没看见,唉,真是罄竹难书!俺没去告诉你,实在是那两个恶魔闹腾得忒大了!另外,俺也是怕给你添麻烦。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俺小瞧了你了,俺这里给闾长大人赔不是了。”说着,躬身一揖。

刘洪书赶忙还礼,口中说道:“你看你这是咋说的?路见不平,义正严词,乃君子之德。何必客气?”洪振海说道:“刘闾长,你能这么仗义,俺就是再给你作十个揖也不为过。只要乡里准下状来,平了俺们心中这口气,你也算是大恩人了。”

刘洪书说道:“凭良心说,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吗?再者说了,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如实上听,那是我的本分。”

刘洪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着实不平静,只在暗中嘀咕道:“妈呀,与边景春较劲,那不是在马王爷鼻子底下拔毛,——找死吗?”说句心里话,他从来不敢招惹边家。在他眼里,边家便是一座高山,他自感无法与边玉亭相比。在边玉亭面前,他自感小巫见大巫。他认为:边玉亭乃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自己只是一只孱弱的绵羊,你不招惹他,他还想一口把刘家大院给吞了呢。为此,刘洪书时刻加着小心。每每见到边玉亭时,总是毕恭毕敬,生怕一时殷勤不到,一个马失前蹄掉进陷坑里。说句实在话,他真不愿意看见哪一天或某一日,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的这点家当,在顷刻之间白白装进边玉亭的口袋。

刘洪书稳了稳神,抬起袖口擦掉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又问道:“你们去告状,乡里是咋说的?”

洪振海看出来了,刘洪书对他们告边景春与郑保国的状是心存疑惧的,便说道:“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听你这话,好像对俺们告了边景春的状,你心里挺害怕似的呢。这也难怪,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嘛!何况你又是一只小虎呢!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人活在世上,最要紧的是要有良心。古话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边家虽然是一只恶虎,但也终难犯众怒。你虽然是一只小虎,只要占有人和,也不失为立足之本。你说是不是?”

刘洪书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振海兄弟,你说的是。你放心吧,在做人这件事儿上,我知道孰轻孰重。”因又问道:“据你所说,乡里准状了?”洪振海说道:“准不准的,现在还不好说,反正小野已经接了俺的状纸,究竟是长是短,正等着他的公断呢!”

刘洪书说道:“咱们在一个屯子住了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胆子小。不过做人的道理我还懂!”洪振海说道:“既然闾长能这么说,那俺就先谢谢你了。另外,你看这……张小五该咋办好?”

刘洪书说道:“到底是咋回事儿呀?你能不能再详细说说?”洪振海说道:“俺和俺三爷喝完酒一起出来解手时,正碰见张小五背着狼皮从马棚里出来,俺三爷就把他给拿住了。这不刚把他叫进屋来,问他话他也不说,光知道哭,问急了,他就嚎。这……你在外头不是都听见了吗?”

刘洪书沉吟了片刻,说道:“都是为了狼皮……”洪振海说道:“就是。当时抓住张小五的时候俺就想,肯定是边景春白天讹诈不成,夜里又让张小五来偷。可一问张小五,他说不是。俺正犯疑惑呢,你们就敲起锣来。”

刘洪书说道:“那……这么说的话,这事儿可真有点儿复杂了。如今上边儿正布置防贼防盗呢。既然人脏俱获,那就说不得了,只好把张小五往上交了。”

张小五一直缩在一旁掉眼泪,正盘算着如何脱身呢,忽听刘洪书说要把他往上交,马上又跪在地上,头触着地哭道:“各位大叔,大哥,你们就饶了我吧,我是为了救两条人命呀……”

忽听张小五又扯出两条人命来,刘洪书惊叫一声道:“啥?两条人命?这可不得了,看来这事儿不经官是不行了!”张小五哭道:“大叔,大哥,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就放了我吧,这事儿……我真的不能说呀……”

刘洪书说道:“这就奇怪了,这牵扯人命的事儿你不说清楚,如果某不把你往上交,往后一旦事发,谁担得起这个责任?有道是:‘人命关天’嘛!”

洪振海与洪四家也说道:“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不说明白谁敢放你?”

刘洪书说道:“张小五,我再问你一遍,这狼皮究竟是谁让你来偷的?”

惶急之下,张小五脱口说道:“是某东家……”

正这时,屋外传来一声鸡鸣。洪振海往窗户上看了一眼,说道:“让张小五给搅和的,我都忘了给马添草料了。”说完,长叹一声,急忙出去了。

洪四家起身往暖墙地灶里填了把柴禾,一回头看见张小五还跪在地上,心中好生不忍,便说道:“快起来!唉,看边家那么大的财势,心地咋那么肮脏?见了两张狼皮都起心计,这世上的东西还有哪一件他看着不眼红?”

刘洪书没言语,恰洪振海从外面回来,便问道:“这事儿是你自己处理还是交给我?”洪振海反问道:“你说呢?”

刘洪书迟疑了一下,说道:“按理说,这事儿得由我把张小五给交上去。不过……你看他……”洪振海又问道:“那咋办?”

刘洪书低头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写张呈子给我,我往上递办。”洪振海笑说道:“刘闾长,不怕你笑话,俺肚子里的墨水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写个流水帐啥的还将就。这样吧,你好人做到底,就代劳了吧,然后我画押。”刘洪书说道:“也罢,只好这样了。”

一看天将破晓,洪振海赶紧到上屋去拿纸墨笔砚。张桂珍听见动静,赶紧点着油灯,然后问道:“天都快亮了,你咋还没问完呢?你打算咋打发张小五?”洪振海说道:“刘洪书来了,正好把人交给他。他让写个呈子,我来取笔砚。”

张桂珍一听,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他爹,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那张小五也没咋的,只不过是来偷两张狼皮。东西也没偷走,看他也怪可怜的,差不多……就把他给放了得了!”

洪振海说道:“要在往常呢,你说的都对。可现在不同了,那张小五说,狼皮是边玉亭让他来偷的。眼下咱们正和他儿子打着官司呢,理由是他敲诈狼皮不成,反诬咱不法。一想起边景春那蛇蝎心肠,我心里就堵得慌,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事儿正需要旁证呢。现在边玉亭差人来偷,这正好说明他边家父子是私下合谋,想要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狼皮,所以说,张小五不能放。再者说了,如今这事儿已经让刘洪书给碰上了,就是咱想放也放不成了。正好顺水推舟,这对咱们打官司有利。”

张桂珍长叹了口气,说道:“唉,造孽呀!这人心……咋就都让狗给吃了呢?”洪振海说了句:“妇人之仁!”拿上笔墨纸砚走了。

回到纸坊,洪振海研墨罢。刘洪书提起笔饱蘸墨汁很快写好了呈状,然后给洪振海念了一遍,洪振海认可画押之后,揣入怀中,顺便把张小五给带走了。

早饭过后,时钟刚敲了九下,刘洪书领着两名乡警押着张小五来洪振海家实地勘察被盗现场。两个警察临走,非要把两张狼皮带走不可,说道:“洪振海,狼皮是脏证,必须要拿走。你是受害人,要随时听候传唤,以备对证。你听明白了吗?”洪振海只好点头应承。

刘洪书与警察走了之后,从表面上看,大家都很平静,但心里却都在波浪翻滚,难以平静。昨天的事,今天的事,迷迷茫茫,萦绕心头,如同恶梦初醒,吃不准,放不下,平添了不少惆怅。

大家坐在炕上,谁也不说话。金栋也像懂事了一样,变得很安静,他偎在费氏怀里,一动也不动,因为刚才他又看见警察了,现在还余惊未散。自从年初二那天他在李家店门前被边景春打了之后,现在一看见穿制服的警察便浑身哆嗦。那是他有生以来所经历的最恐怖的一件事情。虽然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然而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已经烙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所以,勘察现场的两个警察一出现,他便像触了电一样,吓得直往费氏怀里钻,再也没有了精气神。

这时警察虽然走了,但他还在瑟瑟发抖。他想找一个避风港藏起来,可是去哪里呢?忽然他想起了杨家堡,想起了银环姐。他抬头觑了大家一眼,见大家都闷坐不响,因此更加紧张了,他悄悄拽了费氏的衣袖一下,小声说道:“娘,咱回家吧,俺想银环姐了。”

费氏心中很烦乱,听金栋说要回家,又说想银环姐了,她的心也是一动,因想:“谁说不是呢?一晃都出来四五天了……”想到此,心中一阵酸楚,随之眼睛也潮湿了。

这情景偏又让张洪氏看见了,便说道:“大嬷,快把心放宽些!反正现在也闹到这步田地了,管它是鱼死网破还是天塌地陷呢,是福擎着,是祸顶着,光伤心管啥用?”

佟洪氏说道:“是呀,他妗子。虽说这世道不济,但常言说:‘向情向不了理。’他边家财势再大,即便官家不向着咱说话,咱去告状也不至于坐班房吧?咱要争的是这个理。争来呢,咱也不多个啥,争不来呢,咱也不少个啥,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佟洪氏这番话就像一把钥匙,顿时把大家的心结给打开了。只见洪振海从炕上一下蹦到地上,口中说道:“俺大姑嬷嬷说的是呀!咱告边景春就是为了争个里表。他官家要说句公道话呢,咱过安稳日子,不说公道话呢,大不了咱继续忍着过日子。咱平民老百姓祖祖辈辈都是忍着过日子,所以也不差这一时!”张桂珍说道:“是呀,大奶。都把心放宽点儿,别想不开了!”费氏说道:“话是这么说,可俺要是不来,也惹不出这些麻烦……”

费氏话音刚落,只听金栋嚷道:“娘,俺要回家,俺想银环姐了!”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倒把张洪氏给逗乐了,忍不住说道:“咋?这么多兄弟子侄在跟前,你还嫌不够和你耍的?惟独要找你银环姐,莫非也懂事务了?”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费氏嗔道:“看你也是一把子年纪了,咋还这么没正形!唉,你看看他这熊德性,可有那福份?”说着,抬起指头点了金栋的额头一下。

金栋哎哟一声爬起来,又嚷道:“俺就要找银环姐,俺想她了!”费氏说道:“你快歇声吧!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别不知道丢人了!”金栋越发长脸道:“俺想银环姐丢啥人?”

一见他满头雾水,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笑音未了,只见铁匠刘保德推门进来了,见大家笑得开心,便问道:“你们碰上啥好事儿了?看把你们大家伙儿给乐的!”他刚说完,又见石忠、姜凯、方大成等也跟进屋来。

大家坐定之后,刘保德问道:“听说乡里来人了,都说啥了?”洪振海说道:“来了。但不是为咱告状的事儿,是为昨天夜里的事儿来的。”刘保德听了,疑惑地问道:“昨天夜里又出啥事儿了?”洪振海便把夜里张小五来偷狼皮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一听,都不禁把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只听刘保德又说道:“爷儿俩一个心思,都是为了狼皮,一个来讹诈,一个来暗偷,这说明啥?这说明他们早有预谋呀!”姜凯说道:“这倒好了,这就更证明咱们告边景春不虚了。”

石忠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这张小五……竟做了替罪羊!”刘保德说道:“可不是咋的?你说张小五这孩子咋还搀和进来了呢?我看八CD是边玉亭那老鳖犊子逼着他来干的!”稍停,又说道:“边玉亭这个缺德带冒烟儿的损兽,咋总改不了见财起意的秉性呢?大家还记得当年德山兄弟学艺刚回来的事儿不?”

姜凯说道:“那咋不记得呢?当年德山大哥一回来,听说妈被狼给祸害了,就一个人深入百里草原去打狼。回来的时候,拉回来大半马车死狼和狼皮。走到大榆树街里,恰被边玉亭给碰见了,他想捡便宜没捡成,一气之下,就跑回家撺掇管家带着长工到天天涌设下埋伏要明抢,结果被德山大哥打了个落花流水。事隔多年他又看见狼皮了,这回倒好,又换成让长工来偷了。大家说说,他边玉亭咋这么下三烂、不知道羞耻呢?”

方大成说道:“如今张小五被抓走了,我咋琢磨张小五咋冤枉。大家想想看,张小五来偷狼皮得手了,边玉亭坐收渔人之利,被抓住了,张小五顶罪。你们说边玉亭咋这么阴损呢?做事儿两头堵,反正都不吃亏,坏点子都让他给用绝了!”

石忠说道:“要说张小五这孩子,听说心眼儿挺好使的。大家都知道,边玉亭大老婆只养了一个闺女,名叫小凤。小凤五岁的时候妈就死了,可怜这孩子就没有了依靠。因为边景春是二老婆养的,还比小凤大几岁;边玉亭这老杂种就一味地亲近二老婆,对小凤丫头就不冷不热了。他二老婆就更不用说了,反正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居然把那丫头当使唤丫头用。可怜那丫头,夏天一身泥,冬天手上脱层皮,洗衣、烧火啥都干,没人问、没人疼呀!张小五去边家扛活之初,见小凤可怜,就经常抽空帮小凤挑挑水、抱抱柴,反正帮那丫头干了不少的活儿,一来二去,据说两个人挺好的。我想边玉亭让张小五来偷狼皮,准没安好心眼儿。你们想呀,那丫头今年也有十六七岁了吧,该嫁人了。你想边玉亭那老东西能把小凤丫头白便宜了张小五那穷小子吗?我看他是想‘借刀杀人’,——没安好心!”

听石忠这么一讲,大家顿有所悟。

洪振海沉吟道:“怪不得俺一问张小五,他只是哭,不说话。最后问急了,他就说啥……两条人命五六的,莫非两个人私定了终身?因被边玉亭知道了,这老吝啬鬼就使了个落井下石的毒招儿?”姜凯说道:“边玉亭这老狗啥坏事儿做不出来?你们想呀,他对小凤丫头再不好,那也是他亲闺女,他能把闺女白嫁给个扛大活的吗?石忠兄弟和振海分析的对,我看张小五来偷狼皮,准是被边玉亭那老狗逼着来干的。就像刚才方大哥说的,得手了他白赚,得不了手正好中了他借刀杀人的牢笼计,然后由别人替他把张小五送官打发了,自己既不费力气又不显山又不露水,岂不妙哉!”

大家一听,忍不住一阵唏嘘,似乎“大彻大悟”了一般……

刘保德恨恨说道:“边玉亭总这么作损,将来死了非下阿鼻地狱不可,不是下油锅就是被铁锯分身!”

这时,宝柱趴在窗台上往外看了一眼,口中惊诧道:“你们看,外头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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