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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不悯人三口遭厄 杨氏父女侠义救人

且说一家三口草草吃完“早饭”,便又踏上了漫漫寻亲路。

今天天气很晴朗。此时太阳还没有跳出地平线,遥望东方天际,火一样红。

旷野上,白毛风嗖嗖地刮,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疼。与往日一样,洪四家挑着行李担子在前面引路,费氏牵着儿子的手跟在后面。

没膝深的积雪,并不因为天气晴朗而好走,每走一步还是那么艰辛!

没多久,太阳终于跳出了东方地平线,开始笑容可掬地俯瞰大地。慢慢的,它不再那么慈眉善目了,随着逐渐升高,开始变得光芒刺眼,再也不敢与它对视了。

白毛风不停地呼啸,雪路十分难行。将近中午时,洪四家抬头往前看去,仍不见村落的影子,只有皑皑白雪无边无际。他饥肠辘辘,近乎筋疲力尽,已经十分难耐。再看费氏与金栋,她二人更是举步艰难,那哪里是在走路呀,简直是在挣扎!

金栋终于支持不住了,开始挪一步哭三声,鼻涕眼泪一齐往下流。洪四家与费氏看着他,整个身心就像在滚沸的锅里蒸煮一样,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他们哭丧着脸,辛酸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只得含悲忍痛,违心地劝,耐心地哄,一步三停,慢慢往前蠕动。

空旷的宇宙,天蓝地白,鸟无影,兔无踪;山河静,人不见,敢问苍茫大地,此时谁主沉浮?那普渡众生的观世音大士,何也藏匿身影不来救受苦受难的人?

北风伴着雪粒呼啸。白茫茫的旷野上,只有他们孤影三人,真是悲也,苦也,喊天不应,叫地不灵。那些露出雪面的枯枝野蒿与之摇首相戏,甚是势利不仁,它们只顾奉承老天爷开心,在那里摇首摆尾,极尽谄媚,根本不相看顾。

眼看日影偏西,残阳欲坠。绝望中,一家三口终于看到了希望,正前方不远处,影绰绰露出一个村落的影子。

洪四家喜出望外,饥饿与疲劳一时间悄然遁去。那感觉:似几经周折之后,终达神往之地,见到了世外桃园;马上换了个人似的,平添了不少精神。

洪四家回头看着不住啼哭的金栋说道:“听话,快别哭了,让你娘领着紧走几步,前面有庄子了。到了庄上咱要口吃的,然后找个歇脚的地方歇上一宿,明日咱再走。”

听说前面有人家了,费氏忙手搭凉棚往前瞭望了一眼,果见前面银装素裹中树影招摇,间或炊烟袅袅,顿时喜上眉稍,如同见到了久别的家乡一样,只觉得心花怒放,愁苦的脸,马上露出了笑容。

费氏抬起袖口给儿子擦了把鼻涕与眼泪,然后说道:“听见你叔说了吗?前面就快要到庄子了,快紧走几步。到了那里咱讨口吃的,然后找个歇脚处歇了,等明日再走。”说完,抖擞精神,拉起金栋的手,高抬腿紧落步,一双小脚在洪四家踏出的脚印窝里不停地抬起落下。

她一步三摇,紧紧跟在洪四家身后,使出全身力气往前赶路,但见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口中不断喷出一团团白色的气体。可金栋就像一个沉重的包袱,死沉死沉的,每走一步她都要连拉带拽。本来她空身一个人往前走就已经很费劲了,此时受金栋拖累,没多久便感力不从心了。

费氏渐感体力不支,又开始艰难地挣扎了,渐渐与洪四家之间拉开了十几步远的距离。越是这样,金栋越哭得厉害。因此,把刚看到希望所产生的激情,在瞬息间一泄殆尽,绝望又占据了心头,索性坐在雪地上嚎啕起来。

忽听费氏大放悲声,洪四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放下担子返回来,一看娘儿两个你哭我嚎的样子,不禁焦躁道:“你们这是咋的了?眼看着天就快要黑了,要是再耽误工夫,咱今日就别想吃东西了!”费氏哽噎着说道:“他叔,你就别管俺们娘儿俩了,看眼下俺娘儿俩就是累赘呀!你看这个讨命的,走一步哭一步。俺也是没有了力气,你就让俺娘儿俩死在这里算了,何必再搭上你……”

一听这话,洪四家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两眼通红地瞅着娘儿两个长长地打了个“嗐”声,忍不住说道:“真是要命呀!要死咱何必来这里死?在咱老家死,也省得做孤魂野鬼不是?孩子不懂事,你也跟着糊涂,再怎么着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常言说:‘天无绝人之路。’”说完,弯下腰便去扶费氏与金栋。当他往起直腰时,眼前一阵金花乱舞。

经过这么一折腾,因喜悦而生的精气神在瞬间一扫而光,这段“希望”之路便显得异常难走了!

他们连日这样跋涉,又因饥不应食,即便是一块钢铁也该磨得所剩无几了,更何况是人呢。洪四家挑着担子,有时还得拉着金栋,你想这没膝深的积雪得耗掉他多少气力?因此,他只感心焦力乏,体能逐渐不支,脑门与身上直冒冷汗。抬头往前看时,眼瞅着屯子近在咫尺,但只是走不到跟前,犹似望山而跑的马,光凭着意识一步一步往前捱。

费氏更是心念不济,她下意识地跟在洪四家身后,几乎是机械地往前爬行。她已经筋疲力尽,又因腹内空空,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精气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们几乎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恍惚中,终于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洪四家刚想上前去叫门,就在这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便往地上栽去。

费氏看见,急忙去扶时,却因体力不支,一把没扯住,与金栋也摔倒在地上,一家三口再没爬起来。

暂不说洪氏一家三口如何。且看这户农家小院:只见上房是三间座北朝南的起脊草房,两厢各有平顶耳房两间。其中东耳房与正房夹角处是一间马厩;西耳房南端是猪圈;篱笆墙与猪圈之间堆着山一样的柴垛。

天井约有两丈宽、四丈长,显得很宽敞。从大门口往里看,院子整洁有序,正有四五只小鸡在悠闲地觅食。

院门是用粗枝条绑钉而成的栅栏。两边各埋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桩,权当门框。栅栏门高约齐腰以上,并无闩锁,只用一根细皮绳拴挂。有人进出时,只要把皮绳摘开,然后手提栅栏往旁边一推即可。

此时,圈里的猪大概是饿了,正在不停地用嘴拱那圈门,一边拱一边吱吱地叫。看北屋时,只见风门缝里正往外冒着白气,想是主人在煮猪食,因随风飘来阵阵熬煮野菜与泔水的混合气味。

没一会儿,屋门“吱呀”一声响,开门处,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手中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瓢儿从屋里走出来。随着她来到猪圈旁,空气中的混合气味更浓了。猪闻到气味,马上饿鬼般用头去撞那圈门,哼叫声也更欢了。

且看那小姑娘如何装束打扮?只见她身穿一件紫红色家织布旧棉袄,肩头与袖口处都打着补丁,手腕长长地露在袖口外面;黑色棉裤的双膝盖处也各打着补丁;一双绣花棉鞋面,早被污垢涂抹得不辩赤橙黄绿青蓝紫了。

她那张稚嫩的脸显得清瘦微黄,但两只杏核大眼却目光如水,神哀犹重。她那高高的鼻梁挺直端正,樱桃小口紧扣下颏,一头黑发朝后梳一根独辫,整个人甚是神采夺目,颇显灵光隽秀。

她左腋下夹一根烧火棍,很快来到猪圈栅栏门前。那头猪一见到她,立刻瞪起两只眼睛,急不可耐地将两只前蹄攀在栅栏门上,一边用嘴拱那栅栏门,一边贪婪地盯着姑娘手中的瓢儿叫个不停,恨不能马上把食物吞到肚子里去才如愿。

姑娘抽出烧火棍,一扬手把猪赶开,这才解开栅栏门走进猪圈。她翻手将瓢儿往猪食槽内一倾,那猪赶紧跳下栅栏门,迅速将嘴伸进槽内,张开大嘴香甜地吸喰咀嚼起来。

姑娘喜滋滋地看着猪,见它吸一口食便得意地抬起头张大嘴巴“哐哐”有声地咀嚼几下,接着又快慰地哼叫一声。吞咽完毕,它又低头去吸吮,如此这般,非常滑稽。看着看着,姑娘禁不住开心地笑了。

那猪几口吞下槽内猪食后,又赶紧舔净槽底,然后抬起头去拱姑娘手中的瓢儿。

姑娘仰起烧火棍轻轻敲了猪头一下,笑说道:“贪吃鬼,你等着!”说完,又转身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姑娘从屋里又端出一瓢热气腾腾的猪食来。将猪食倒进猪食槽内之后,她很快走出猪圈,然后挂好栅栏门,便朝大门口走去。

来到大门口,姑娘手搭凉棚遮住刺眼的夕阳光照,往西翘首张望。谁知一低头时,只听她“妈呀”一声,差点儿跌倒。她赶紧站稳双脚定了一下神,然后又往地上看了一眼,便急忙往屋里跑。

回到屋里,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一阵难过,禁不住放声大哭。现在家中只有她一个人,她感到恐惧、孤独、无奈。两年前,一场蔓延辽北大地的“霍乱”,生生把她所依赖的母亲给夺走了。从那时起,她失去了天性的活泼,开始变成小大人,每每替爹分担起家务,——做饭、养鸡、喂猪、缝衣、做鞋,这些本不该由她这个年龄段孩子所承担的事,却在自觉不自觉中悄然接过了母亲的“衣钵”。

姑娘趴在炕沿上哀哀哭泣,她怨恨老天爷不公平,让她无端遭受孤独与折磨。她始终不能理解,老天爷为什么偏要无情地夺走她的母亲,让她过早地失去童年最美好的依恋与世上绝无仅有的母爱。每当她看见别人家的女孩儿在妈跟前撒娇时,她便强忍着心中的委屈,难禁泪水夺眶而出。

刚才在大门口,她突然惊慌失措,是因为她看见地上躺着三个人,他们有的侧身而卧,有的仰面朝天;他们脸庞扭曲,紧闭双眼,不知是死是活。你想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突然看见这种情况能不害怕吗?如果妈还活着,她肯定不会这么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了,因为妈会告诉她怎么办。可眼下爹出门了,家中只有她一个人,她该如何?自然没有了主张,她只能用哭来倾吐心中的委屈与悲伤。

在无助的悲伤中,她疲惫了,仿佛看见妈妈正在慈祥地看着她,耳边也响起了妈妈那和蔼可亲的声音:“银环,妈的宝贝,你别怕,妈在你身边呢。”她感觉妈在抚摸她的头,自己似乎又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整个身心就像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

可她睁开眼睛时,一切都是老样子,看到的仍然是空空荡荡的屋子。她恐惧极了,如同跌进了万丈深渊,心中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两年多来,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守着这座空房子,忍受着无助的孤独与凄凉,煎熬着苦涩的时光。这时她实在忍不住了,不禁哭道:“妈呀,你咋那么狠心呀,咋就扔下我走了……”所以爹在大门口叫她,她都没听见。

当爹走进屋来时,她也没有发觉。直到爹问她:“环儿,你咋的了?是谁欺负你了?”她这才一轱轳爬起来,满心委屈地扑向爹的怀里。

当她感觉爹怀中有人时,急忙睁眼一看,她看清楚了,原来爹怀里抱着一个低头耷拉脑的男孩子。因为心里没有准备,顿时吓得她往后倒退了几步,口中说道:“他……他……”话没说完,又捂住脸趴在炕沿上呜呜地哭起来。

见女儿悲伤,爹的眼睛也赤红潮湿了,他忙把怀中抱着的男孩子放在炕上,然后焦急地问道:“环儿,你到底咋的了?快告诉爹。”

银环抬起头,先用衣襟擦了擦眼睛,接着又看了一眼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的男孩子,浑身情不自禁地颤栗了一下,然后哽噎着说道:“我刚才去大门口看你回来没回来,一低头……”说到这里,又哇地一声哭起来。

弄明白女儿悲伤的原因,爹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把女儿揽在怀里,帮她揩干眼泪,说道:“环儿,不怕。有爹在你身边,你啥都别怕。好孩子,快别哭了。你赶紧去西院儿把你苗大爷和你苗大娘叫过来,让他们帮我把大门口那两个大人也抬进屋来。他们都还活着,如果耽误了,恐怕就难说了。”

银环点点头,赶紧与爹出了屋门。

且说银环她爹,他便是昨天夜里洪四家在三马架场院窝棚里遇见的杨德山。他送走王忠义之后,又进窝棚与洪四家唠了一会儿家常。当了解了他们一家人的情况之后,便指引他们务必去投奔李寿春求助,这才骑马往家走。因夜黑星稀,再加上有些疲倦,心中又放不下客人的安危,又因遇见洪四家一家三口,所以心里乱糟糟的,便信马由缰,顺路走下去了。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狗吠,杨德山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借着雪光一看,暗自埋怨道:“唉,这是咋说的!我咋绕到大榆树来了呢?”

抬头看时,只见迎面一对红灯笼正一闪一闪地放着红光,灯笼上分别写着醒目的“李”与“店”两个字。他叹了口气,自语道:“唉,不知不觉就岔到李家店李寿春大哥府上来了!”有心掉转马头往回走,但转念一想:“罢罢罢,索性讨杯热酒喝,暖暖身子也好。”心中想着,马也到了门前,遂翻身下马,上前去打门。

这其间杨德山回头往南看了一眼,忍不住咕哝道:“不成想一走神儿就偏离了方向,竟然绕过了杨家堡。唉,就是现在往回返,十多里的路程呢,到家天光也大亮了!”

店伙计李四听见有人敲门,忙挑着灯笼出来开了边门,见是杨德山,忙一抱拳,说道:“哎呀,是杨大爷到了。您快请屋里坐。”说完,又问道:“您这是从哪儿来呀?”话音未落,赶紧上前接过马缰绳,然后在前面引路。

来到门房门口,李四说道:“杨大爷,您先进屋暖和暖和,我把马牵到厩里栓上,就去禀告某东家。”杨德山忙说道:“老四,不用了,你看这都啥时候了?就别去惊动你们东家了。我是贪赶夜路,仓促之间走过了站。只是进来歇歇脚,没啥事儿。”

听杨德山这么说,李四嘻嘻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委屈您老人家暂在门房歇息吧。”杨德山瞅了他一眼,说道:“这样最好。兄弟,那就打扰了。”

杨德山推开房门,一股热浪立即迎面扑来。进屋之后,他摘下狗皮帽子顺手扔在火炕上,然后盘腿坐上去,接着掏出烟合包装满烟袋锅在油灯上点着,便惬意地抽起来。一时间,团团烟雾从杨德山口中吐出,随着烟雾散去,一夜的劳乏也随之而去了。

没一会儿,李四拴好马回来,他往火炕灶内填了把柴禾之后,问道:“杨大爷,您老人家还吃点儿啥不?”杨德山说道:“整壶热酒喝最好了。跑了大半宿的路,身上还真有点儿乏呢。”然后又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四,我可告诉你,往后不许再叫我杨大爷了,听见了吗?我和你一样,咱都是穷庄户人,我算是哪门子的爷?”李四笑说道:“您和某东家是好朋友,又称兄弟。那您说,我该叫您啥吧?如果我不这么叫,某东家看见了也不依我的。”说完,转身出去了。

杨德山看着李四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且说李四去不多时,托着一个食盘回来,盘中有一碗花生米,一碗咸菜,还有一壶烧酒,一见杨德山,便说道:“杨大爷,实在不好意思,某现在也整不出啥好嚼果来,您老人家将就着喝一口吧,主要是暖暖身子。”杨德山起身接过来,笑说道:“这就挺好。不然还想咋的?”

杨德山喝了一壶烧酒之后,又喝了一壶茶水,甚感惬意。抽了一锅烟之后,便倒头睡去。这一觉呀,直睡到第二天近晌午。

翌日清晨,李寿春听说杨德山夜里来了,忙过来相请。进门一看,见他睡得正香,便告诉家人别叫醒他。又分咐厨房,晌午开一份小灶,说要与杨德山喝几盅。家人答应下去,便个人忙个人的去了。他自己也回上房不提。

且说冬季里天短,早饭过后没一会儿便晌午了。傍晌时分,杨德山醒来,急忙穿好衣裳;下炕一看,脸盆里李四已经打了水,正煨在火盆上。

杨德山过去把脸抹弄了几把,刚要去上房拜见李寿春时,恰李寿春走进门来。一见到他,李寿春笑说道:“兄弟,你真是好睡呀!我都来了好几趟了,每每见你睡得正香,所以没忍心叫醒你。你可倒好,这一觉就睡到了正晌午。”杨德山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迷走夜路,不禁贪杯,嗨……”说到这里,先自笑起来。

二人寒喧了几句,然后执手来到待客厅坐下。不一时,家人摆上炕桌,李寿春把杨德山让至上首,自己下首相陪,二人推杯换盏,其间叙些家常贴己之话。

李寿春约四十五六岁年纪的样子,他性情豪爽,心有定数,并非为富不仁之辈。他祖籍乃山东省寿光县人。自祖上闯关东以来,传到他这一辈已经是第四辈人了。数十年间几辈人挣下百亩家业,虽富而不恶。为方便过往行人,又开了这个车马大店,俗称:“李家车马大店。”因善交豪侠之士,所以与杨德山交情甚笃。

席间,杨德山谈及昨夜路遇一家三口逃难的情景。

李寿春听罢,叹了口气,然后端起酒盅喝了一口酒,说道:“如今这年月兵荒马乱,民怨沸腾,流离失所者已成泛堤之水。唉,这种日子啥时候能是个头呢!”杨德山说道:“话说到这儿,还请大哥恕小弟不请自裁之罪,因为我已经向他们提起你。如果一家三口真的求告到府上的话,还望李大哥接济一二为盼。”李寿春说道:“兄弟,你今天是咋的了?连我都信不过了?”

杨德山叹了口气,说道:“大哥的为人,我当然信得过。我是看他们一家人实在太可怜了,你看这冰天雪地的!”李寿春说道:“兄弟,你尽管放心吧,只要他们肯到我的门上来,我决不负兄弟所托。”

杨德山一听,十分高兴,便连饮了三盅酒。

过了一会儿,李寿春好像想起了什么,因说道:“王忠义兄弟这一去,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回来!”

杨德山感叹道:“是呀,好人呀!但愿他平平安安地求取真经回来,好拯救这片危亡的土地。眼瞅着祖宗留给我们的家业已经支离破碎,所以小鬼子才敢肆无忌惮地掠夺咱们的资源,把煤炭、矿石、木材都给抢走了,看着心疼呀!就得有像王忠义兄弟这样的仁人志士站出来伸张正义,国家才能有救。不然……”

李寿春喝了一口酒,说道:“是呀!亡国奴的滋味儿让人心酸!听说被抓去的劳工比犯人还遭罪,不当人呀!”

杨德山愤愤说道:“如果不是银环年纪还小,没有人照管的话,我非跟随王忠义兄弟一起去不可!”

因二人话儿投机,又不断感慨,这酒便喝到了日偏西。杨德山偶然往窗户上看了一眼,见天光已经暗淡,知道时辰不早了,忙放下筷子,告辞道:“大哥,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自打昨天出门到现在都快一天一宿了,扔下环儿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得赶快回去。”李寿春说道:“可也是。自从弟妹过世之后,撇下这孩子孤苦伶仃的确实可怜。有空你领她来家里住些日子,让孩子出来散散心。唉,这苦命的孩子!”杨德山说道:“多谢大哥美意。告辞了。”说完,便出了屋门。

李寿春把杨德山送到大门外,看着他骑马走远了才转身回来。

十几里的路程,因雪深难行,尽管杨德山催马急进,但还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到自家门口。待要下马时,一低头看见三个人躺卧在自家大门口,他的心不由得颤栗了一下。

杨德山急忙下马,顺手把马缰绳拴在门前树上,赶紧蹲下身察看,见都还有活气,立刻招呼银环。

仔细看时,马上认出这三个人乃是昨天夜里在三马架窝棚里遇见的那一家三口,不禁连叹了几口气。杨德山不敢迟疑,抱起小金栋往屋里便走。

且说杨德山与银环出得门来,银环赶紧到隔壁去叫苗大爷与苗大娘。杨德山忙蹲下身去拉洪四家,刚要往身上背时,恰苗凤夫妇跟随银环过来了。

一见这种情景,苗大哥不住地叹气。苗大嫂忙俯下身去探摸费氏,只觉得费氏浑身僵硬、手脚冰凉,不禁叹道:“这是咋说的?老天爷造孽呀!”

杨德山忙说道:“大哥,大嫂,你俩赶紧帮我把他们抬进屋里去吧,不然晚了,恐怕要耽误事儿。”

苗凤一听,忙过来与杨德山抬起洪四家,二人一溜小跑,很快把洪四家抬进了屋里。

苗大嫂也不怠慢,弯腰拉起费氏的手,然后叫银环道:“环儿,快,快帮我把这位大婶儿托到我后背上去。”

银环听见,赶紧去扶费氏,帮着把她托到苗大娘背上,然后跟在后面扶着。二人一溜小跑,以最快的速度把费氏也背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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