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座南方的小镇,充满着一种死灰般的寂静。
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林晓南出生了。一个乡镇的教师同一个农民的女儿,他们正儿八经地谈了两年的恋爱后结婚了,于是不由他选择,一个秋天的早晨,林晓南来到了这个人间。
林晓南不知道什么是命,他的顽皮和任性,几乎与生俱来。
教师常看些怪怪的文学书,经常摇头晃脑念些只有他或者连他也不懂的据说是诗的东西。小时候,林晓南就坐在他膝前,常常是他一念诗林晓南就拉尿在他的身上,他也倒是好脾气,一见林晓南拉尿,就赶急*******姑,秋儿又拉尿了!”
春姑是他的老婆,也就是农民的女儿,一个善良的勤劳的女人。这时候春姑就走过来,狠狠地拧林晓南的耳朵:“叫你拉!叫你拉!”接着就辟里叭啦一阵,林晓南的屁股常被打得晚上睡觉都喊疼。
林晓南害怕拉尿,但是林晓南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拉尿,就像人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吃饭一样。
时间久了,在教师的读书声中,林晓南也会念一两首诗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教师就惊喜地走过来说:“天才!真的是天才!三岁就会念诗了!将来肯定高中状员!”
林晓南不知道状员是什么东西,不过只要跟着教师那么胡乱地念上两句,林晓南的日子就肯定好过些!这时春姑就会被教师叫来,对她语重心长地说了一通大道理,说林晓南将来一定会怎样怎样,说以后要对林晓南好些,就是拉尿也不能再打屁股了。
春姑经常是不屑一顾地看了教师一眼,双眼同时狠狠地盯着林晓南。
因此,林晓南不喜欢春姑,尽管有时林晓南还要喊她一声妈。
那座小镇横竖也就两里路长,周围的村民大部份在这里赶集,每到三六九的日子,整个镇上倒也热闹,到处可见农民伯伯叔叔阿姨在这里大声喧哗或低声细语,林晓南坐在家门口,眼睛望着他们,弄不清楚他们这是怎么啦,脸上都是笑。林晓南常充满兴趣地观察他们,当然也就看到了许多有趣的事儿。
他们,是一群,为了两角钱可以同你拼命的人!他们讲道理,不过讲的都是些鸡毛蒜
皮的小道理!他们很纯朴,纯朴到花了两角钱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豆腐就唱山歌的地步。但他们也讲义气,只要是碰到那些小偷小摸什么的,不管熟悉或陌生,都会轰过去非揪出来不可!
这就是这个小镇,林晓南出生的地方!
林晓南没有一丝一毫的自豪感,相反,林晓南厌恶这里!自从大伯的女人去世之后,林晓南发现自己更加厌恶这里了!
记不起是哪一年,在林晓南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她住在小镇一幢老房子的后院,一间陈旧破败的茅草篷里。有关她的传说很多很多,但小镇的人们一提起她就像躲避瘟疫一样可怕!
年轻的时候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是从山村嫁过来的。她很会打扮,有点俗气又有点妖媚,据说她的皮肤是全村公认的美人胚子,没有人不说她好看,特别是她的笑声,咯咯咯,清脆悦耳,像一串风铃!常令一些年轻的男子夜里睡不好!
有关她的绯闻太多太多,只是大家公认一点的是:她嫁过来第二年,她的老公就去世了。终究什么病,无人考究,就有村民说,她老公终敌不过像她一样的妖精女人,被她吸干了精血没有了阳气。因此,别人在背后说她命中克夫,是狐狸精变的!
死鬼老公给她留下个女儿,她收敛了平时的笑声,一心想把女儿拉扯大。可是小镇上的人都远远地躲避她!当然这是表面的,背地里还是有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找她搭讪,尽管她克夫,尽管她是狐狸精,但她那风韵万千的身腰还是吸引了一部份人的非份之想。她开始的时候是拒绝,骂人的时候柳眉倒竖,时间久了便也厌倦了,便同他们一起说笑,再后来便开始抛媚眼了!
也许是因为寂寞,也许是因为孤独,年轻的她终是无法把持自己。就有人说,半夜
三更,说某某男人从她的窗户爬进去,还有人说夜里在她的窗户旁听到狐狸精在里面发情****,声音特别刺耳!
说尽管说,她因此也收到不少好处,衣服有人买了,柴米有人送了,她可以带着她的小女儿逛大街了,体体面面走出去了!只是她的背影,有点落漠的味道!
每一次在街上,她都要进一家叫旺记粥铺里喝一碗粥,常常是留一半给女儿喝。粥铺的老板是教师的大哥,也就是林晓南的大伯,四十多岁的一个人,没有结婚,在街头上开粥铺,闲时就打牌谈女人,神情颓废面容猥琐。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开始盼望,盼望她到他的粥铺来喝粥。
大伯的粥是远近闻名的,他因此生意很好!后来他慢慢改了自己的一些坏毛病,不赌了也不谈女人了,开始每天刮胡须了,穿着也光鲜了!常常暧昧地看着来喝粥的她。
他们的眼光总会在空中相遇,那时候她就会笑一下。这时大伯就走过去,给她的小女儿一颗糖,看她的女儿津津有味的样子,他也笑了,说:“好逗的一个女孩儿!好可爱的一个女孩儿!”
“是啊!非常可爱!你也喜欢她吗?”她的笑容不止,眉眼里有火花在闪!
大伯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默默地摸着女孩儿的头。
粥喝完,大伯是从不收她的钱的。
后来有许多人知道了,说林晓南的大伯爱上她了,立时遭来镇上人的议论,教师的父亲那时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他指着大伯的鼻子大骂,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大伯就从来不屑一顾!
再后来,大伯结婚了,这可是镇上有史以来的头条大新闻!也是族人所不齿的!女人的再嫁便是败坏门风,男人找一个再嫁婆便是奇耻大辱!于是,这便不是大伯和她两个人的事了,全镇人的反对加上宗族的坚决制止,逼使他们远走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