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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狱里修炼 牢里安家

话说这周乐二人被差人绑押着到了衙门。待为首的差人和衙门的司刑老爷交接了脏物,旁边师爷再两笔写出个供词,就差人让周乐二人画了押,也不待二人辩解,就给周乐二人定好了今后的去处。二人被牢里收押的差人蒙了头,四拐三转的押到个地方。待差人摘下二人头上蒙着的口袋,二人方才见着了这牢里的模样。

只见这宽长的牢室里,一边设了墙,另一边则砌墙隔开来五间牢房。每间牢门用铁栏儿做了牢门,铁栏上又设个窗。整个牢室里昏昏暗暗,气味也是不大好闻。周乐二人被差人随意找了间牢房给扔了进去。

待二人进了牢房,拿眼把四周一看。只见这牢里靠墙设了个土砌的通铺,铺上铺了层破旧草席,通铺尽头的墙根又摆了几个尿桶便盆。这铺上坐了三个囚犯,脚上均套着镣子,镣子上再栓个铁物。三人中分了两汉一叟。两汉中一个串脸胡子,脸生横肉;另一个白脸笑面,吊儿郎当。这老叟则是白须白发,倒是看不出脾气。

三人均是拿眼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子,颇有些好奇。原来这间牢室里的犯人都是城中的重犯。那满脸胡子的壮汉原是京西城防卫营里的军爷,只因酒后的争执,一拳打伤了城里权贵家的公子,被定了个伤人致残的重罪。

另一个书生模样的汉子一看那浪笑的模样,便知他是个浪荡的。按他的话说,他只是经常迷路,而后误闯了某家某户又某太太的闺房。剩下个老叟则真真正正是个因仇杀了人的。这三人对周乐二人疑惑不已。要说他们被关了重刑房倒也是罪符其实。可这两个破烂乞子怎的也能犯下这般大的事儿?

猴子是生来就没见过牢房,也不懂得牢房里的隐秘。进了牢房再见没了官差,胆子也是大了,拿眼好奇的瞧着这铺上的三人。可周乐前世是听说过这监狱的残酷的,再看铺上三人脚上的镣子,猜到这三人定是犯过大事的人,便低着头心中一阵忐忑。

这满腮胡子的壮汉,操着浓厚的嗓音向周乐二人问道“喝,那边的两个乞子。你们二人是因何事儿进来的?说来让爷听听。”猴子得了壮汉的问,便回道“我们是冤枉的。被那官差胡乱抓了来。”

壮汉一旁那个白脸书生笑道“嘿!这乞子倒是说得理直气壮,像我像我!不错不错!哈哈。”这壮汉许是不喜和那白脸的说话,并未搭茬,但对这猴子的话也是一点儿也不信。只有那老叟却是招呼着二人过去,让他们上了通铺歇息,也不问二人的来历经过。二人被差人绑来捆去了半天也是有些乏了,遂安心躺下歇息,不一会儿便睡得昏昏沉沉。

第二日二人被牢头唤醒就到了用饭时间。只见牢头送进五个木碗。碗里乘着霉面馊饼,拌些萝卜黄齑;又送进五个竹筒,筒里装着滚烫清水,撒些萝卜叶儿。

周乐二人自昨日出来,到现在都还未吃过东西。见着了吃的就赶忙接过手,要往嘴里塞。就在二人张口要吃时,铺上的大汉就嚷了起来,嘴里骂道“没规矩的东西,先顾着自个儿吃喝,也不想着爷爷们!”那大汉嚷着让二人把饭端将过去。周乐二人端着木碗竹筒,先是给了大汉,再给了老头,最后才给了那白脸书生。那白脸书生倒也不恼,只看着壮汉一顿好笑。

三位爷拿碗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个要去吃周乐二人那份儿的样子。二人遂安心大吃大喝起来。二人尝着了这牢里的饭,才知道这牢里的伙食比二人平日里的伙食可要好得多,遂觉得在这里头关着也不是没有好处。

这牢房里大厚青砖铺地,昏暗潮湿。便盆里臭气熏熏,在这密闭的牢房里怎么也散不出去。不过对周乐二人来说,在这刮风下雪的大冬天里,这里却是比什么地方都安稳。二人吃喝毕,替铺上三位爷收了碗筷。便各自上了铺方才盘坐修炼了起来。

这三个真犯虽觉二人盘坐闭目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也是不怎么理会。论谁想破了脑袋能想到这两个乞子竟身怀了仙术的本事?往后的几天里,三位爷也是对二人颇为满意。周乐二人每日为三位爷端碗倒水,再每日送一回便盆,倒是省了几位爷许多的麻烦。铺上五人,许是机缘巧合里合对了八字,一同在这牢里相处竟也是相安无事。

都说修行无日月,这一晃一月便就过去了。周乐二人修行也是再进了一步。虽然无处施展,可自家的情况自家最是清楚。这一日到了午饭,牢头破天荒的端来一盘有酒有肉的热菜。送进牢房,又唤那白发老叟过去听话。二人说了几句,牢头便是走了,剩下个老叟则差着周乐将酒肉端将到通铺的草席上。

铺上那平日蛮横的壮汉和白脸浪荡的书生此时却是不做声了,只是摇了摇头,脸上写了个心烦意乱。老叟倒是像往常一样,看着没什么不妥,只是招呼了两个乞儿和那两个汉子过来吃菜。

猴子是个听话的孩子,第一个上铺就拿手捞出个肉丝,放嘴里直嚼。那两个汉子也是凑了上去,只是不吃菜,轮流把酒拿起来各自灌了一口。周乐这时才是看出了这里头的名堂,想通了此间的原委。他想到这里,一时便觉得是难过非常,也不过去吃菜。

周乐何以如此?原来自打二人进了牢房,这老叟就对他们多般照顾,未曾有过任何难为叱喝。多日来的相处,周乐仿佛见到了刚到此间世界时,那救养了他的父亲。自家父亲也是这般不多言语,却百般爱护。想到这老叟今日便要去了那断头台,周乐便是忽然悲由心生,泪从眼出,默不作声的别过脸去哽咽了。

那三犯看着周乐的样子也就晓得这小子是个明白人。那两汉忽而是笑了,均是拿眼看向老叟。老叟也是叹了口气,后才露出了个慰怀的笑容。笑罢,三人均是劝了周乐过来吃菜。经此一闹,这席间三犯却从愁眉苦脸变成了开怀畅饮,边说边笑的,把个断头酒竟也吃得那般痛快。

自打那一日老头走出这间牢房的牢门,便是再也没见着他回来过。个中究竟是谁也没有点破,谁也未曾再提起,这活人的日子去时还得继续过。这牢房的日子虽说是枯燥乏味,但对周乐二人来说却真是个修行的好去处。真是不知:是官家断了二人的自由,还是二人终于找到了家。这世上的事儿阴差阳错,谁能说出来个好与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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