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今日见到德妃的情形，顾皇后也似乎被往事拉扯，回忆起了当年往事：“这些年，德妃心里也苦。只是宿豫那孩子，误会太深。”
“晋王谋反，其中多半是为了德妃娘娘。”虽然不明白其中缘故，顾宛却是不否认，此事多半是为德妃抱屈的缘故。
顾皇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没想到当初的一片良苦用心，竟换来如此结局。如今宿豫那孩子没了，德妃恐怕也难独活。”
“这……可德妃娘娘活下去，是晋王最后的心愿。”即便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可如今听顾皇后说出来，顾宛仍然觉得惋惜。
顾皇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唏嘘一声：“傻孩子，有些事，你不知道。”
“娘娘，德妃娘娘殿外求见！”外殿传来宫女的通禀声，顾皇后去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请她进来！”
片刻后，德妃在宫女的搀扶下入了内殿。
“见过德妃娘娘！”顾宛在一边款款行礼，随即近前十分自然的从宫女手里接过德妃的左手，扶着她挨着皇后坐了下来。
德妃感激的拍了拍顾宛的手，随即对顾皇后开口：“冒昧来打扰皇后娘娘，还请娘娘莫怪。”
“哪里话，咱们之间，用不着那些虚礼。”看着德妃纸片人一样，摇摇欲坠的憔悴模样，顾皇后也是心生不忍。
德妃缓缓撑起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娘娘还是跟当年一个模样，就是比从前清减了些。”
“老了，怎的还能跟从前一样呢。”听她提起当年，顾皇后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怜悯之色，却怕她看见伤心，忙低头掩饰。
看着她这般为自己着想，德妃眼里的感激更深了一些，随即缓缓开口：“我此番来，是有一事想求娘娘。”
“快别这样，曲姐姐有话，只管说。”顾皇后忙起身将她扶住，说话的时候语气格外轻柔温和。
德妃眼神恍惚了一瞬，苦涩一笑：“这一声曲姐姐当真是久违了，叫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秦王府头一回见你了。”
听她自己提起了秦王府，顾皇后有些不忍：“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娘娘不必避讳着我，这些年，该忘的早就忘了个干净。这些年，我唯一的心思都在宿豫那孩子身上，谁知道……”德妃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说起晋王来，到底是没能忍住落下泪来。
看着她捏着帕子拭泪的模样，顾皇后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谁能想到会是如今这般光景，当初姐姐是受了多少冤枉，才保住了这个孩子。”
“说到底，都是怨我。这些年，让那孩子跟着我受累了。早知道他这些年早已在心里生了这些怨怼，也不该让他养在我身边。”当年往事勾起德妃一片伤心。
听她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顾皇后忍不住劝道：“当年姐姐为了留下这个孩子，受的是什么苦。陛下与我，都是知晓的。可您也该知道，陛下毕竟是陛下，他可以容忍宿豫的身份，却不能容忍他过分的野心。”
“娘娘放心，那孩子落得如今这般田地，怨不得旁人。即便生死关头，陛下都为他留了一份体面。就凭这，我也是感激不尽的。”顾皇后话里的歉意让德妃十分感激，忙解释一句。
“姐姐如今，有什么打算？”顾皇后点了点头，表示她的意思自己明白。
德妃听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娘娘宽心，我答应了那孩子。也是为了陛下，为了曲家，我也是要好好活着的。”
“姐姐如此想，便是极好的。这宫里上下，凭谁都不敢多嘴半个字，姐姐只管放心。”顾皇后这才觉得心安些，怕她多想，又添了一句。
德妃缓缓点头：“娘娘不必如此，人言不听便是。这些年，难为陛下与娘娘替我隐瞒，这份心意，我都放在心里。”
“姐姐言重了，这后宫平安无事，是我平生最大的欢喜。”顾皇后笑着点点头，挽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德妃点点头，想起此番来意，才是重又为难开口：“我此番来，是为了姝儿。”
“对了，姐姐不说我倒是忘了给姐姐道喜。前日出云国主传来喜讯，说是姝儿生了对龙凤胎呢。”听她提起这个，顾皇后懊恼的拍了拍额角。
看着她真心欢喜的模样，德妃眼里也是忍不住露出些笑意：“是呢，我也是听素云说起来才知道。说起来，我这个为娘的，也真是不称职。”
“姐姐这是什么话！”顾皇后看她一脸内疚自责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姝儿是个好孩子，自然知道体谅你的难处。”
德妃听了这话，稍显宽慰：“娘娘这些年对姝儿的好，我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是我无能，如今却连一份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手。”
“姐姐放心，我一早就备好了，连同姐姐的一份一并交给了使节。”顾皇后笑着宽慰她，随即差宫女去取礼单。
德妃忙阻止道：“不必给我看了，娘娘行事自然妥帖周到。我这里还有一封书信，还请娘娘一并交给使节，请他转交给姝儿。”
“好，我这就叫人去送。”顾皇后将书信接过来，叫来贴身的宫女，吩咐一声。
看着宫女利落的动作，德妃才一脸安心的起身谢道：“谢娘娘成全！”
“什么话，快坐！”顾皇后忙起身将她扶住，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德妃才起身告辞。
将德妃送到大殿外头，望着她在宫女的搀扶下渐行渐远的身影，顾皇后才忍不住叹息一声：“再找不到当年那个名动京城的曲家大小姐了！”
等二人重又回到内殿，顾皇后才开口问了顾宛一句：“宛儿方才，可是听糊涂了？”
“不瞒姨母，方才您与德妃娘娘叙话，宛儿的确是云山雾罩，不明就里的。”顾宛闻声略一点头，方才那些话，多半她都是没听进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