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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推荐一个人

今天又是月圆夜。

每到这一夜,式仪都会在外面,看月亮。

他也出来了。

现在天冷了,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在外露宿。

他抱着被子出来了。两个人裹在被子里,说起了以前的趣事。

“你还记得你喂鱼喝水的事情么?看你也不记得了。那时候我和你从田里回家拿锄头,看到河边浅水里有一条鱼,差不多这么大吧,你非要自己动手来抓,结果还没有鱼的力气大。哈哈,后来我把它抓住了。你说鱼要喝水,跪到河边喝了一口水,一路上,走几步就喂它一口水。”

“河水哦。用嘴巴?”

“你说呢。你那手掌,也捧不住水啊。”公任抓着妹妹的小手,“我听人说,把手握成拳头,拳头有多大,你的心就有多大。”

“你的心那么大,我的才这么小。我的心都被你抢走了。这说法是真的吗,你听谁说的?”

他却转了一个话题。“你觉得这个老头怎么样?”

“老爷爷啊,他是个好人。就是不肯教我们武功。”

穆公任又问,“这样跟着他,好么?”

“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哪里都一样。”

申有赖就在洞里,他也没有睡着。想要出来走走,就听到了这番对话又转身回去了。

“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带你出去玩,结果看到有一只梅花鹿,我就去追。你跟不上,在溪水中间不敢动了,结果还哭了。爹娘还因此骂了我。”

“你活该。谁让你一个人跑掉了。”

公任面露愧色,“如果我把那只鹿给抓回来,你还会怪我么?”

“活的抓回来才行。”她觉得,马太高了。“你是碰到鹿了吗?可别弄死了,抓不回来就算了。”

“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我哪里有空到外面去走动呢。”他戳了戳妹妹的额头,这是她娘以前常常做的动作。轻轻地触碰,像是注入什么,或是读取什么。“再说了,一只狐狸都能把你吓哭了,我真要是弄一只鹿来,你说不定还不敢碰它呢。”

“我连马都敢牵,还会怕鹿么?你老是说我,你就没怕过,没哭过么?”

穆公任捉琢磨了一下,“我就怕你哭。”

“好啊,你还敢说。”

穆公任赶忙防守,不然又会被妹妹偷袭了。不过他是真的怕妹妹哭,小时候,只要妹妹一哭,他就抱不住了,只能交给娘。

但现在呢?交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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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穆公任带了把刀,就离开了。中午也没有回来吃饭。

申有赖问式仪,式仪说,他找个安静的地方,练功去了。

那是他昨天和妹妹说起的。式仪还以为他是要偷练那本《伪玄经》,但是那本书,他根本就没有翻过。可被申有赖束之高阁的阴阳道的书,他也没有翻过。

等到晚上,他才回来。已经是秋天了,可他一身湿漉漉的,全是汗水。那把刀也缺了个口子。

“这次不劈木头劈石头了么?”刀,他明明放好了的,竟然被老头给看见了。

第二天,在河边,穆公任脱了衣服,在里面洗了个澡。当他起身时候,又把刀洗了一遍,刀上还有一点鲜血。他没敢用手去洗。

申有赖总有些不安。第三天,他受伤了。好在是扭伤的。

式仪不让哥哥练功了,至少要等到腿好了。

她在千窟洞内,发现了一条缝隙,虽然狭窄,但是一直连通,足有数百米长。但是那条洞,只有式仪才能钻过去。她带哥哥去看。

洞口的尽头,是那条河。那条清水碧波的河。是隔开樊南山和周围的河。式仪说,当地流传河里面还有蛟蛇。所以没人敢把水牛放在这条河里。便是山里的野兽,也不敢趟过河。

穆公任举起了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到了河中央,然后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在河水里。他试着在水里睁开眼睛,水很清,但是远处都是一片绿蒙蒙,就像长满了水草。朦朦胧胧的,那是眼睛,看不清。

突然河水振荡起来,就像掀起了巨浪,但是从水底涌来的波浪。他看不清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是被老头用掌力隔空打中了脑子一样。

“哥,快起来,快起来。”式仪在背后有些着急。“河里有怪物。”

她用石子朝河里砸去。石头嗡嗡地沉入水里,穆公任竟然看清了。两颗石头的中间,再远一点,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摇摆着身子,河水开始震荡。

已经是极限了,再也没办法闭气了。他把头伸出来。河水就像海浪一样,在河岸涨落,跪在地上的裤子和鞋子都湿了。

那把断刀不在身边,他拾了一颗扁平锋利的石头,但是妹妹已经猜出了他要做什么,拦着他不要他下水。

终于,那个黑影在河中央慢慢消失了。穆公任有些失望。

“这是一条鱼。”穆公任看得清楚。

“你抓不住的,你没它力气大。”

式仪这样说,可能也没有错。因为从来没有村民敢下水去捕鱼,所以这条河的鱼,长得那么大,也并不奇怪。

两人又在河边打水漂。他可以把石头打到那头去。

躺在石头上,树上一颗野果掉落水里,把他给吓了。

妹妹发现了,让他上树摘果子。“我脚都这样了,你还让我上去么?”

是啊,我怎么忘了。她决定这一次,自己上树。

“还是我来吧,脚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哪里会爬树呢。笨手笨脚的。”

那棵树很高,式仪想找一棵竹竿来打,不过哥哥已经摘了一个。

“接住哟。我扔了。”每一个,他都扔得很准,她也都能够接住。

“哥,差不多够了,不用再摘了。”因为再上去,越来越高,树枝也越来越细。向外延伸的树枝,总让人有些不放心。

“好。”穆公任抬起身子,看到河对岸,那座樊南山。

“哥,快下来。”

“好。”穆公任收回视线,才发现,前方树枝半米处,有一只蜈蚣,正朝自己爬过来。

那只蜈蚣不算很大,但是颜色深灰色,他一眼便知道这种蜈蚣毒性很强。

他要往后退,可是没有那只蜈蚣快。

“哥,别动。”

穆公任以为背后有什么东西,但是回头,并没有。再回首,蜈蚣已经迫近。

他从来没有空手对付过蜈蚣。

“哥,别动,让它爬过去就好了。”

爬过去,怎么可能让这种东西从身上爬过呢。想起让这种爬虫在自己身上爬过,而自己却不敢动,一想起躲避懦弱,他就自觉不可饶恕。他爹总是让他小心小心,他不想小心了。

“用衣衫抚下来。”这时候起身折树枝已经太迟了。

穆公任身子在打颤,虫子已经爬到手边了。他抬起了手,甚至连上身也支起来。

难道哥哥要让蜈蚣从身下爬过么?

式仪能够听见哥哥喘着粗气,但她不知道哥哥会那样做。

但是非这样做不可。他要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在深吸口气,举起的手,迅速地拍打在了树干之上,一击而退。接着那只蜈蚣便掉落下来。好在式仪在已经躲开。

但是那一击太过用力,身子不稳,整个掉下来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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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们再出去疯。”申有赖采了些草药,让式仪磨碎了,给他敷上。两人自然不敢据实以告,编了个谎言,说是在河边晒太阳,被爬过的蜈蚣给咬了。

他倒没有摔下来。用两只脚倒挂住了,只是那只蜈蚣,还是蛰了他一口。但他手很快,就算是被蛰了,应该也没有中什么毒,并没有很肿。

他已经倒悬着,把手上的毒液给吸出来了。可式仪不放心。翻那本医书,也看不懂。是申有赖有些经验,到山里弄了些草药。

“不听我的话,这下好了吧。”式仪说道。

“塞翁失马,我的腿不是好了么?”

“还说。”显然他上树的时候,并没有好。

“给你。”她只能用口袋装了两个果子。一个给了哥哥。他刚吃了一口,发现老头也在吃。

“果子很甜呢。”他递给妹妹,让她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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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再纠缠着自己了。只是每天都要来斗两招。每一招,都足够狠。申有赖不想伤了他,反倒不太容易对手。

第五天,申有赖终于发现了穆公任的秘密。

他竟然偷偷溜到了樊南山去练功。

好在他已经明白了这座山的危险,并没有轻易进入深处。

现在想来,已经有些时日了。

再看着一路上,林子里被剁的痕迹,也证明了这一点。

一路无话。他们是从河水浅处趟过去的。沿原路返回。

快到家了,穆公任有些好奇。“你到山里做什么?”因为他看到自己很吃惊,显然不是在背后跟踪的。

“不是寻你。”申有赖没好气。

“你不要和式仪说。”

“那你不准再进去了。”

沉默了很久,公任拒绝了。

“下次我和你一起进去。”

“不用,这样式仪会发现的。”

“不然你死了,都没有人发现。”老头直接一个巴掌过去了。

这一巴掌,没用运功,但是却是用足了力气的。

“你之前,去过么?”穆公任问道。

“我没你有胆子。”

这边式仪已经远远地看到了。

“你打我哥做什么?”

“我打他了么?你问他。”

“好了,式仪,我肚子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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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穆公任都会给妹妹带点小玩意儿,或者或者是针线,或者是鞋子,或者是毛笔。还有一本书,《山海经》。他是看着里面的几幅插图,决定买下的。

穆公任很想知道,老头到山里来做什么。他时常找个地方盘膝打坐。穆公任在一旁看着,老头闭着眼睛,可总给他一种感觉:老头能够看到自己在周围的一举一动。

他是在修炼自己的洞察感知能力。宁静清明的人,总能将自己的感知延伸开去。高手到了一定境界,就不再是练身修身,而是练心了。

有一天,穆公任提议到内山去转转,但申有赖没有答应。很多危险,是隐藏着,他都未能察觉的。

穆公任之所以要在山里练功,是因为这里足够危险,能让他不放松。能让他战胜恐惧。在这里,能够存活下来,就是一种本事。

但,真的只是这样么?

那日,穆公任在山里用一把断刀练习,申有赖捻起一颗石子弹出,树上一只青虫被打掉。申有赖虽然不确定它一定有毒。但他知道,青虫必定要落下来,落在穆公任的头上。

他继续练功。这段日子,他见识了能在树枝间穿梭的狐狸,变色隐身的壁虎,吃掉甲虫的蝴蝶……还有那只能够赶走豹子的不能飞的大鸟。只是这一次,豹子盯上了他。

豹子并不高,也不算大,但是身形矫捷。在树林里行动,了无生息。就像一只大猫,却比老虎更隐蔽。是申有赖最先察觉的。穆公任提起那把断刀,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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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猎人,曾是他的梦想。但这一头豹子,依然不是自己捕杀的。老头只是软软的一掌,便将它打死了。就好像它是那样的弱不禁风。可当时的它,却让自己力不从心,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他告诉老头,不需要你出手。是倔强,是不领情,还是只是和老头斗嘴?老头却说,他只是想要试试自己刚领悟的掌法。所以他努力地回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轻轻软软的一掌,打下去,就像打在了棉花里,不,就像打在了水里。那种波纹,看不见的,却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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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让妹妹寻根究底得知情形,所以他把豹子的肉给割了,拿了几大块肉,一颗心脏,还有一颗胆。下了山。毕竟,动物的尸体血腥,还是能够招来其他猛兽的。他想着说骗妹妹说是买的野猪肉。

“你的徒弟教什么名字?”

“和你有关系么?”

穆公任讨了个没趣。

“他现在人呢?”

老头并不说话。

“明天我们再到山里面去看看吧?”他低声对老头说道。

“丫头,过来,今天可以尝尝豹子胆了。”

“豹子胆?什么豹子胆?”

穆公任想要宰了他。分明约好了是买的野猪的。

“我和你哥在山脚下,碰到了一直灰斑豹……”

“山脚下,什么山脚下,这么危险?”

“那还能是哪个山脚下,就是最危险的那个山脚下。”

“哥,你去哪儿做什么?”

“臭老头说,带我去山脚下,看点东西。”穆公任解释说。

“老爷爷,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一个巨大的动物骨架。我就想告诉他,山里面很危险。”

“嗯。那你们以后可别乱跑了。山里面真的很危险。连这边也很危险。今天有一只老鹰要啄我,幸亏我躲起来了。”

“老鹰?什么老鹰?”不但穆公任,连申有赖也有了兴趣。

“我忘了,几只小鸡还在米缸里面呢。”式仪没有回答,转身回到了洞里。米缸用木板盖起来,就算老鹰进了洞,也奈何不料它们。

小鸡,已经不算小了。

老鹰很大,不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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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穆公任是没有办法再靠近樊南山了。妹妹对他提高了警惕,就怕他想要去那里打猎。虽然那肉和汤,是很好吃很美味的。

老头说是去了镇子上,结果两天后才回来。然后说,带他们兄妹俩出去逛逛。找两个武师,让穆公任和他们切磋切磋。

不过他们兄妹总觉得老头这次有些奇怪。他从来都是很闲散的,怎么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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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后回来了。但有个人,却已经在那里等待申有赖了。

是一个年过五十的男子,个头也不算高,喊申有赖做师兄。是申有赖同门的同辈,并非同一个师父所教。

申有赖让他们两个呆在洞里,然后和那个师弟,去了千窟洞内,不知道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反正这之后,他们就没有看过那个“师弟”了。

申有赖回来了。两人都有些担心,他们师兄弟会有一场比试。毕竟,这个门派,谁知道都有些什么鬼门规呢。

“你们收拾一下,走吧。”

收拾一下?走?往哪里走?怎么收拾?他们把这里当做家了。

“是我们让你为难了么?”

“不是。这和我师弟没有任何关系。我留你们在身边,已经有大半年。身边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唉,你们走吧。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你们的。你们要是愿意,随便挑两本书回去,自己琢磨吧。”

式仪不相信没有关系。她能够听得出来老爷爷的声音有些寂寞。

“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纵然是说清楚了,穆公任也不打算离开。只不过是逼他说出原委而已。

“你们耽误我了。剑客总是冰冷寂寞的。你们让我忘记我是谁了。”

“你要找人决斗?是你的徒弟?”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更不能错过这一场比试了。

“不是。我已经失去他的消息很久了。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不愿意和我动手,所以便逃走了。”

“现在,你有了他的消息,要去找他?”式仪问道。

申有赖摇摇头。“我在这里等他,但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希望见到他。”

“他是一个正常的人么?”

申有赖对穆公任的说法很疑惑,“当然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是不会走的。”穆公任说得很清楚。这样厉害的高手哪里去寻?他可不会像那个傻徒弟一样,竟然还逃走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去拜他为师吧。”

“你带我见识的那几个人,也没多少本事。”上次穆公任和几个武师交手,可以说互有胜场。这些人的本事,和申有赖比起来,根本是天地之别。他知道,再也难找到和老头子一样厉害的人了。

“不知好歹。我还没有说起过,到底是什么人呢。你怎么知道对方没有本事?你永远都是那么冲动,自以为是,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从来不听别人的话。你这样的性格,我本是不想给你推荐他的。”

“到底是谁啊,说那么多废话。”还是妹妹拉住了他。

“他是当今武林盟主,白曾青。”

“武林盟主?”式仪很好奇。

“那又如何?很厉害么?”

“他是我一生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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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来,他的武功应该和你差不多了?”

“我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厉害。但我和他交手,从来都是用尽全力的。从来都没有赢过他。”

“但老爷爷也没有输过。”

“他见多识广,如果能在他手里受教半年,必能抵得过在他处半生所得。”

“他现在在哪里?”

“他是盟主,自然在中州天地盟。”

“那就是我到中州就可以找到他了?他肯教我么,你可是他的对手?”

“他教不教你,和我没有关系。都在你个人。”

“什么意思?”

“你不要去天地盟。”

“为什么,白曾青他离开天地盟了么?”

“没有,正因为他没有离开天地盟。所以你才更不能去。他如今的江湖地位,他的武学修为,都是江湖之人为之仰首的。意欲拜在他门下或者只是求得半日指点的人,多不胜数。你便是去了,只怕也见不到他。”

“为什么?”

“江湖上的事,有时候不是你想的那样干脆的。很多门派帮会相互争锋,但是谁也不敢轻易动武,长久并存又相互敌视。这些人多想要巴结天地盟。他们派人去天地盟走动,你指点了这个,便不能无视那人,你收了这人为徒,便再难推辞另外一人。你收了天鹰帮的弟子为徒,就会让它的对头黑羽会以为是针对自己的,他若同样遣人来拜师学艺,你不教,则嫌隙必生,只怕会弄的两派决裂甚至火并。他们会因为天地盟的一个举动而做出揣测,甚至引起敌视对抗。白曾青是不会收徒的,也很少亲自指点后进。”

“我就是我,我不是哪个门派的。他不用担心。”

“你懂什么啊。有些门派会故意派弟子装作毫无背景的人去天地盟,他们偷学武林绝学,打听天地盟的动态,甚至故意透露给敌对的帮会在天地盟有人,让对方误认为自己和天地盟的关系如何亲密,令其心生恐惧,以便击垮对手。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起了。便是你真的毫无背景又如何?百年前张子仲身世比你还惨,最终习得不世武功,力压天地盟,独挑八大门派,险些把江湖颠覆。前车之鉴,天地盟不轻易收弟子甚至是杂役,不传人武功转授秘籍。盟主则更是如此。去天地盟,找白曾青拜师,你想都不要想。”

“既然他不会收我为徒,你还让我去做什么?”

“你别急,听我说。我让你去另一个地方。山东清河县倚山宫。那里是星相派的道场。白曾青不但是天地盟的盟主,同样是星相派的掌舵。你到那里,拜在星相派门下。白曾青总会回去的。到时候能不能让他亲自教你武功,那就是你的造化了。”

“那他要多久才能回去?”

“那可说不好。可能三年五年,隐退了便会回去。也可能,年关岁末,前辈忌日,回去祭扫。如果就死在任上,也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

“他不是你一生的对手吗?你不清楚吗?”式仪很好奇。

“熟人便很难再做对手了。认定了他是对手,就只有保持距离了。”老头发觉,说起沉重的话题,每一个字都像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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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公任不确定,申有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真的有一个那么厉害的盟主,叫白曾青,而且是星相派的掌门么?

但老头的一句话倒是很有道理,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真假。

不过这也是申有赖担心的地方。公任实在是太过愤世嫉俗了。和外人打交道,少不了得罪人的。

“你们过来。我有些话还得嘱咐你们。中原是武学之源,人才济济,这一路北上,必定能够碰到不少江湖人士。我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习武之人,多是心高气傲,你们又不懂江湖的规矩,免不得开罪了别人。我便与你们说说江湖的门派和一些避讳吧。那些一路上不会经过的,我便不说了。不论是武当少林,还是其他佛寺道观,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招惹事端的不多。但终究是名震一方的门派,面子事大,你们万不可言语冲突顶撞了。有些为非作歹者,或是藏纳未查之污垢,或是旁的人假冒的,你可不要因为一两个这样的人,便对他们出言不逊。”他并非有意美化他们,他根本就看不上这些人。他只是不想公任太过愤世嫉俗,招惹是非了。

“名门大派多是如此,纵然知道弟子有错,回去自会令其改正,但不在外人面前承认错误。你也稍稍体谅。千万不要对他们品评论足。我再给你们说说这武术世家,武师镖行的禁忌避讳……”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添了三次柴火,夜也深了。可是还有很多想要嘱咐他们的话,没有来得及说。

“你们先去睡觉吧。”

当他把这些都告知两人时候,却不知道,这样做,是否真的对了。

为他们揭开未知世界的面纱,让他们看得更清楚,其实是将他们推进那个世界。

但有些世界,并不适合有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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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两人醒来,饭菜已经做好。

穆公任第一次觉得,老头的手艺,也还不错。

“我还有些话想对你们说。”

两人听着,可申有赖却起身了。他走出去,在住处周围,在有过三人足迹的地方,都转了转。就好像要离开要做道别的是他一样。

“小心使得万年船,你们两人凡是要小心自制。丫头,你对人对事,不要太过好奇,不要寻根究底,不是每个人都是好人。”

“这个你放心,式仪在外面很胆小的。”

她只有对熟人,才会放得开。这些时候,妹妹好像也已经将老头当做熟人家人了。

“我不放心的,恰恰是你。你不要什么事情都看不惯,不要把所有人都往坏处去想。不要多管闲事,凡事能忍则忍。”

穆公任心说,我现在只想早点找到白曾青,练成武功,怎么会管那么多闲事。

“你们到洞里去挑一样东西吧。随你们带走。但不许是阴阳道的事物。”因为这会暴露他们和阴阳道的关系,给自己也给他们添加烦恼。他以为穆公任一定会去选择秘籍的。但无人教导,独自修炼容易走岔道;其二白曾青会看破他是自己介绍去的;第三也容易让旁人觊觎。

“除了这些,你还有有用的东西么?”穆公任有些不满。

“你要那书,也无不可。你要能够默记下来。而且永远默记,绝不发声口传。”

“我要这把剑。”兄妹俩同时开口。这把剑,确实不是阴阳道的剑。他说过,这是他野外拾得的。并不是什么名剑。甚至之前刺熊,也是透着内力仗着剑气,而非佩剑本身的锋芒。

“怎么,你舍不得了?”

“你还不会用剑,带着剑上路,听人两句言语讥讽,必定拔剑而起。不与你,是为你好。再者,你带着这把剑,白曾青又怎会不识得。”

这样说来也有道理。

“你分明就是不舍得。你自己要用。”穆公任虽知他说的在理,但终究还是心有不忿。

“这样吧,你们去往清河县,会路过泗水边徐州,那里寒石镇附近有个桃花村。在去往桃花村的路上,有一座深山,你看到一棵大树,能够覆盖半座山头,从那里翻山进去,在山里面能够发现一个山洞。那里是我年轻时候住过的地方。还留有一把剑。如果你们想要避世,住在那里也无不可。”

但饶是如此,穆公任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你呢,要我的剑做什么?”他问式仪。

“因为那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啊。”

“好你个坏丫头。这剑我没办法给你了。你再重新选一样吧。”

她本想拿那本《伪玄经》的,这书里头很多故事寓言很有趣,那个作者一定是一个好玩的人,只可惜本子残缺了,不知道作者是谁。就是那个在树上涂鸦注释的人,也是个聪明的人。但她知道那是一本伪书,怕哥哥乱练,所以最终还是没有拿。

想要将零散的纸张订起来,也已经没有时间。她看了好久,却不知道该拿什么东西好。

申有赖给了她一个小纸包,说里面有些种子,不知道是否还能够种出东西,她若是安定下来,可以自己种种看。

“老爷爷,家里几只鸡,你帮我照顾一下。”

申有赖懒洋洋地答应着。穆公任没有说,他相信,它们都过不了这个年关的。

因为连他这样的人,都没有兴趣养鸡。何况这个老头。

不过他忘记了那个种梨的老人了。

“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们到镇子上换了钱,上路吧。”

“老头,你那匹马,送给我吧。”穆公任问道。

“不行。”他担心会被人盯上徒惹麻烦。

“小气鬼。”他并不理解老头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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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三个忠告:第一,不要去中州天地盟,去星相派的道场倚山宫,不要为了引人注目而锋芒毕露,那些高人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得多,你的小心思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一步一个脚印,水到渠成,该来的总会来的;第二,收敛些你对那些坏蛋的愤怒,少点冲动,不要说出报仇、杀光所有坏人之类的话,不要告诉白曾青说是我让你去的,也不要提起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

“我说过的,白曾青不收门外之徒,去倚山宫是唯一能够得到他指点传授的途径,没有一个长辈喜欢看晚辈把自己当做傻子一样卖弄;我是他的对手,星相派的人都知道,若是被人知道是我让你去的,我只怕你没办法活着回来。”

“这么严重?”

“他们会认为你是去偷学武功的。总之,说出来对你没有好处。武学之道缘起天地师法自然,真正高人教诲,往往点到即止,不做执着强求。但是他们举动之中,往往自含道理。你要用心体会,耐得住性子,不要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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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江湖侠客榜上第一人,大婚之日却被昔日旧友设计陷害,散尽一身灵力武功;他,通缉榜上第一人,江湖人称“邪尊”。当他撞见重生的她,二人又会擦出怎么的火花?
  • 济水之南

    济水之南

    济南,这个我们长居于斯的城市,原来,我们并不真的熟悉。小桥流水的雅致民居,老残听书的湖畔戏楼;大明湖上的水上人家,趵突泉边的民俗风情;精工细做的燕喜堂,宾至如归的瑞蚨祥;紫气东来的老书院,市井风流的大观园,这一切都透着旧时代特有的优游、笃定、安详和温暖,这一切,却又随着旧时代的消逝而已经永远地消逝不见。本书让我们经由时间来领略济南的城市历史,感受济南这个城市的呼吸和脉搏,历史和变迁。一幅幅精美的照片展示了那些已经逝去的和尚且保留的城市风景,包括商业的兴衰,建筑的变迁,文化的烙印,共同复原了这城市背后的城市,复原了一个古老的济南。
  • 念卿如梦

    念卿如梦

    十二岁,在我人生的最荒芜你赐我一把伞从此,我的人生属上了你的名字无意间,把你我的名字摆在一起好看又温馨——念卿一起的这条路走了那么多年彼此伤害、种种误解、失去孩子一切恍然如梦你说,消受不起我给的沉重可我却放不开给你的爱恋我们纠缠一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