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终于绷紧了嘴，不再言语。
卓青青站直了身子，闭上了双眸，再度睁开之时，眼中已经敛去倨傲换上了冰冷。
“再来，就是创角，插入的尖刀由上至下插入，你夫君何员外，身高五尺有一，而你家的哑奴，看年龄不过十几岁模样，目测身高不过四尺有九。你来告诉我，他的这把利刃该如何呈这样一定角度插入？”卓青青认真比划着，看的何夫人瞠目结舌。
插刀也能说出这么多道理？这个居于后院二十几年的妇人别说看见了，连听都没有听过。
“那准是，我家相公坐在床沿处，这贱奴一把利刃插上，我相公才死的。”何夫人手脚发凉，汗水涔涔。
猛然望向小女孩幽深的眸子，何夫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小女孩的眼眸，冰冷的好似冬日里平静无波且幽暗无比的深井，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是，那抹幽深中，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胆怯、害怕，好像自己脱光了衣服，站在她面前，被她清清楚楚瞧了个仔仔细细。
脱光了衣服？何夫人猛然惊觉。
那人今早还信誓旦旦的给自己保证，只要一口咬定为哑奴所为，就一定会顺利躲过这一劫。这会儿，还不是自己愣怔糊涂的时候。
“就是这贱奴，一定是这贱奴将我相公推到床沿处，然后一刀刺死了他。”
“你确定？”卓青青半阖着眸子，侧头栖身向前贴近何夫人。
“我……我……定是这样，否则我相公不会被他杀死。”何夫人面色怯怯，微微颤抖的手指再度指向被军士押住的哑奴。
那哑奴这会儿倒是收敛了眸中嗜血的光芒，翦羽一般睫毛遮挡下的深邃眼眸饱含不屑。
“那好，按照何夫人所说，你夫君倒于床沿，然后哑奴手执尖刀刺中他的胸口，这……倒也合理。”卓青青好似突然明了一般，边点头、边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颌。
何夫人轻轻的长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脏终于稍微放下了一些。
“只是……你来告诉我，何老爷都被刺死了？这哑奴头上的伤从何处得来？你来给我演示演示，何员外从哪个方位将瓶子砸在他的头上才最合适些？”
“噗……”站于赵都监身侧的军士再度憋闷不住笑意，果断的转身用拳头抵住了自己的嘴。
青青小娘子，再这么下去，会玩死人的……垂首而立的军士们，眼中尽是忍无可忍的泪水。
何夫人愣住了，从什么方位砸下去？这……这有什么问题么？
“我……我……”何夫人愣怔的嗫嚅着，确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肩头开始抖动，连唇角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杀人还有次序？究竟是自己夫君先砸了哑奴，还是哑奴把尖刀插进了自己夫君的胸膛？
还是……何夫人骤然抬起惊恐的眸子，身体的抖动越发剧烈。
卓青青紧抿双唇，负手向后退了一步，攥于身后的五指不自觉的律动起来。
“五娘子……五娘子……抓到他了……”猛然间，屋子外传来少女兴奋的喊叫声，紧接着，便是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蹦跳着兴高采烈的步入了屋中。
“见过赵都监，银铃幸不辱命，将那贼人抓住。”梳着双鬟髻，身着一身鹅黄宋家女子装扮的少女直接奔到赵都监面前，款款的向他福了一福。
“带进来……”少女扭转头朝门外喊去，那调皮倨傲的模样，与卓青青颇为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