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滴下血色,不停落在那快硬成石头一样的心上。
像被雨露温柔滋润过的芽苗一样,慢慢抽出枝条,鲜嫩的枝桠抽出,分叉的枝桠并不急躁,安静地吸收着血液的营养,好似等待什么契机一样。
摩严眼眶有些湿润,那几十年不曾出现的泪珠竟已在眼眶中打转,只是强忍着用最后残留的力气睁大眼睛,好不让眼泪流下来。
竹染撑住身子,双手握拳,深深地陷进肉里面去,快要把那层泛着青红的皮肤穿透,然后渗出血来。
突然,枝桠开始疯狂地生长,像饥饿的猎手,直冲摩严而去。
也是那一霎那,竹染猛地松开手,快速敏捷地冲向摩严,将他甩出去。
“我只允许你死在我手上!”
嘶声的呐喊,他被重大的抛力甩了出去,崩地一声,他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夏孤灵突然一抖,一味腥甜涌上喉头,却又被她不动声色地咽了回去。
竹染一颤,咬破了嘴唇。然后整个人僵直着,代替又一次开始了血的祭奠。
他的血好像是冰凉的,滴在枝上而不融,顺着枝桠流到最下,才慢慢地融入根部。
“竹染哥哥。”她的声音清脆而苦涩,染着无奈。
她就那样失措坐在原地,豆大的眼泪不停落下,由颊边脸庞滑落,伸出舌头舔了舔,好咸,好苦。
虽然短暂,却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情节。
她静静地站了起来,身上的褴褛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仍是倔强地一步步朝竹染走去。
藤蔓已经在竹染脚下了,一伸一缩试探着,慢慢地,小心地包住他的脚踝,缠绕而上。
“不、不。”他轻轻地叫道,却也是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夏孤灵脚下顿了一下,也不知他是在说不要让藤蔓缠上他,还是叫她不要为了他牺牲自己。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好了。她继续走过去。
快要撞到粗壮的藤蔓时,她停了下来,抽泣早已止住,只是湿润仍挂在脸上。
夏孤灵伸出手,碰触了一下藤蔓。
只是一下,刚刚还蠢蠢欲动的藤蔓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温柔地把竹染放到地上,把藤蔓放得低低的,俯首等待着,等待着新生命的召唤。
没有一丝眷恋,她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被托着让高处攀升。
藤蔓轻轻地缠上她的身子,渐渐包围,锁紧。
四面几乎没有半点亮光,无尽的黑暗吞噬着,在这时,四周安静了,没有声响。
在这安静中,她的经脉跳动起来。
脚底、大腿、手腕、脖颈,胸口。
咚,咚,咚,它有节奏地动着。
那时,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猛烈地动。可她就那么站在那,一动不动。
汗水不断泌出,整个人都湿了,薄薄的一层单衣本就破了好几个洞,如今更是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摩严还未曾醒来,竹染也没有力气了,而缠得紧紧的藤蔓显然也不打算给他们再一次接替的机会。
那双眼睛依旧干净纯粹,只是多了几分坚定和决绝。
哪怕苦涩,哪怕心碎,哪怕失去所有依靠,独自面对一切事情。
这,又有什么呢?
她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