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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夕阳西下

任波挨的这顿打,让他红遍医院,大家都知道肝胆外科有个任大夫被无理取闹的病人暴打一顿后,他宽宏大量的原谅了凶手,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一个傻瓜,这样会助长病人的气焰!”也有人附和道:“对呀,不打回来?太可惜了!白白的挨了一顿拳头,这样太惨了点!”也有人说:“一个圣人!”

大家传来传去,这个消息也传到了院长阮贤玉的耳朵里,他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关心了任波有没有受伤后,在确认了无大碍后,松了口气,给龙主任发话道:“小任这个孩子懂事,既然他吃亏了,咱们大家庭就应该帮助他,特批他一个星期的病假吧!”龙主任自然求之不得,在几个小年轻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任波,因为他踏实而且有才气,如今他受伤了,巴不得为他争取更多的补偿,现在阮院长发话了,焉有不同意之理?

单茗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很敬佩任波的这个做法,以德报怨,不然冤冤相报何时了?同时她有点担心任波,想打电话亲自问下任波情况,可是那天早晨任波对她说的话,让她觉得很受伤,又有点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他,纠结着想道:“算了,何必打电话呢?反正他最希望被关心的人,肯定不是我!”

说实话,她并不是一个随意的女孩子,但她非常喜欢任波,觉得他以后肯定是个好丈夫和父亲,那天晚上,她喝的微醺,终于借着酒劲鼓足了勇气去了任波的家,她心里是期待能发生点什么的,可是任波竟然不为所动,这让单茗更加的坚定了嫁给他的信心,正当她满怀希望吃早餐时,任波却告诉她他有女朋友的消息,这简直是晴天霹雳,让她失魂落魄的落荒而逃,这些天她一直不能以自然的姿态面对他。她知道这和他没有关系,是她一直还处在调整当中,也对哦,人家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自己,一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可是现在单茗知道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幸的事情,心内满满的都是担心,再三告诉自己别打电话后,她还是犹犹豫豫的拿起电话,拨了任波的号码,响了七八声后,电话终于接通,电话那头任波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来:“喂,小茗,什么事情?”

单茗稳定了下情绪,良久,柔声道:“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我、大家都有点担心,所以问下。”

电话那头传来任波轻轻的笑声:“我好的很,我能有啥事呀,一切正常,甚至比以前精神状态还好呢!而且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个星期的病假休息,哈哈,所以受伤还是值得的。”

“我是很认真的问的哦。”单茗低沉着嗓音。

任波收起笑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都是一些皮外伤,已经清创缝合过了,最大的一处伤就是右眼角,缝了三针,现在天天自己给自己换药呢!呵呵,手艺也没闲着。就是怕好了以后留下疤痕,会破相的。”

“没事就好。”单茗叹了一口气,“不用怕破相,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的。”

电话中的任波的笑声传来,“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怕羞,矜持点不行么?”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呀,怎么办?”单茗认真的道。

电话那头的任波沉默了,良久道:“茗,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我真的有女朋友了,不是骗你的,你会找到一个真正疼你的男子的,我.”

话还未说完,单茗直接打断他的话,笑道:“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干嘛当真呢?以后还是不提这方面的事情了,你就是经不起开玩笑。”

“我怕你误会,耽误了你找其它人,所以得和你说清楚。”任波小心翼翼的说着,他很害怕伤害单茗,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

“你不用一直强调这件事情,我自己的事情我清楚,不用你操心。”任波明显的听出来她声音中的黯然,只听她继续道:“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单茗是个女汉子,可是男人往往喜欢温柔的女孩子,不喜欢在他面前比他还坚强的女孩,任波也不能免俗,他的第一任女朋友赵小葵,就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女孩子。他听着单茗不算表白的表白,当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话说你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单茗很快的打破了尴尬,可是心里却是难过的想哭。

“好的,有机会的话一定介绍给你认识。”任波简洁的说道,他不想刺激她,她也是个善良的姑娘,同事了七八年的时间,他还是懂她的,可是他只是敬她,没有不顾一切的想要娶她的冲动,她给他的感觉和田恬给他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同事这么多年,在手术台上,他们是有默契的,但是下了手术台,他们之间缺少火花。

挂完电话,任波都能想象的出单茗那张失落的脸,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洗了一个大苹果,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百无聊赖的一个个电视台换着,突然间闲下来,已经不知道自己爱看什么,似乎每个台的节目都是大同小异,激不起任波看的欲望。

调到中央台,都是一些歌功颂德的新闻,他实在看不下去,关了电视,边吃着苹果,边站到鱼缸边,看着游来游去的黑、红两条小金鱼,给它们喂了点鱼食。

屋子里寂静的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觉得很沉闷的任波拿起手机,来到客厅的窗户边,拉开落地玻璃,走到阳台上,阳台上种的一大盆绿萝可能因为是冬天,有点发蔫,任波小心的将黄叶子剔去,又给它松了土,浇了水,一切都弄妥当后,趴在栏杆上,看着外面高楼林立的世界发着呆,路上一连串的汽车鸣笛的声音传来,看来今天路上又堵车了。

“要是后面是一片海就好了,每天晨起可以看旭日初升!”任波想象着自己站在海边看风景的样子,再看看现实中排着长龙的堵塞汽车流和不绝于耳的刺耳鸣笛声,不禁暗暗的叹着气,虽然远处有落日,可是依然让人开心不起来。

电话铃叮叮的响了起来,看了下手机,是田恬打过来的,会心一笑,赶紧接了。

“喂,你干嘛呢?”田恬温柔的声音传来。

“站在阳台上看落日呀!”

“看落日?好浪漫呀!”田恬惊讶道:“旁边有其他的姑娘吗?”

“当然没有啦,你要过来检查检查吗?”任波俏皮的道。

“检查倒是没必要的,就是想过来和你一起看,你欢迎吗?”

“欢迎之至,只是.”

“只是什么?不方便?”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是,是我破相了,你见到我不要惊讶呀!”

“破相了,怎么破的?”任波明显的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焦急和担心。

“没什么,见面了再详述吧,我去接你,你在学校门口等我吧。”任波转身打算往门外走去。

“可别,我自己搭公交车过来,接来接去的太麻烦了!”田恬强调着。

“我去接你吧,你把吉他带过来,我想听你弹吉他,背着个吉他挤公车不方便呀!”任波解释道:“还得去菜市场买菜,我们那天被打断的烛光晚餐,今天晚上补起来!我去接你吧。”

“那好吧,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A大学东门口,任波看到背着吉他等着的清纯的小姑娘,心内觉得温暖而满足,可是想到自己肿的像猪头的脸,又有点犹豫要不要见她,来不及等他考虑,田恬已经看到他的车,向他的车走过来,自己开了车门进来,系好安全带,一扭头看到脸上好多淤斑的任波,大惊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波哥?”

“没啥事情,下楼梯的时候滚了下来!”任波看着田恬一脸的不信,转移话题道:“你会不会嫌弃我破相了呀?”

田恬将身子向他这边侧过来,搂着他的脖子,轻轻的道:“怎么会嫌弃你不好看?!是心疼你受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

任波欠身搂了搂田恬,道:“真的是因为摔下楼梯哦,你不用担心了,都是些皮外伤,很快就能好的,没有内伤的!”

田恬眼中有泪珠滚了出来,她哽咽着道:“肯定很疼,你真的很不小心,医生不都是很谨慎的么?怎么会从楼梯上滚下来?!”

任波拍着田恬的背安慰道:“我是非典型医生,可以了吧?O(∩_∩)O~别哭了,我没事的!就怕你嫌我不好看,不要我了,你会吗?”

田恬直直的看着任波,轻轻的伸过头去,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任波的嘴唇,笨拙的吻着任波。

任波只是觉得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甜香,他轻轻的回吻着田恬,两人缠绵的吻了很久,任波将她搂住,良久,让自己的身体平静下来,轻轻的道:“应该男生主动才对,姑娘家的,还是矜持点好!”

田恬羞涩回身坐正,轻声道:“这不是为了表明我要你的决心么?”两人嬉笑间,却发现有几个学弟学妹探头探脑的朝车内看来,两人羞红了脸,刚刚忘记了车窗的玻璃是透明的,任波快速的将车开走,不然太囧了,田恬也死命的将头压低,太丢人了。

“我们买菜做饭去!”任波一边开着车,一边眉开眼笑道:“我觉得我受伤受的值得,因为这让我们的感情又买进了一步,哈哈,以后多受.”

他还是没讲完,就被田恬死命的拧了一下大腿,疼的他叫了起来:“啊,好疼啊!”

田恬下意识的住了手,俏笑道:“还敢不敢瞎说了?以后小心点,得注意保护你的身体,不许再受伤了。”

“我开车呢,别闹了,谨遵田恬姑娘的法旨!”转而故意哭丧着脸道:“估计现在看到我们两个的人都会说我们是美女与野兽吧!”

田恬扑哧一笑道:“即使是野兽,也是一只很可爱的野兽呀,你是野兽的话,我还觉得安全点,不然到处拈花惹草的,不太好!”

“哎,这你可不好随便乱说的呀,你可以说我粗心,说我丑,就是不能说我拈花惹草呀!我要是喜欢拈花惹草的话,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老婆呢?”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到现在没有老婆?”

任波一边认真的开着车,一边想道:“大概是太忙了,又不会拈花惹草吧!”

田恬想到他在开车,不能老是惹他说话,就敷衍似的嗯了一声,然后提醒他认真开车。

很快到了菜市场,任波在甜品轩里买了田恬最爱吃的双皮奶,田恬开心的像个孩子,又去选购了一些新鲜蔬菜和肉类,然后打道回府,准备做晚饭。

任波拎着菜,背着吉他,田恬拎着两盒双皮奶,跟在后面,蹦蹦跳跳的像只翩跹的蝴蝶,很快到了任波的家。

“现在才五点一刻,是现在做饭还是待会在做饭?”任波整理着菜,问田恬。

“待一会,把双皮奶吃完了等会有力气做饭。”田恬吐着舌头,俏皮的道。

两个人端着双皮奶,来到阳台上,夕阳已西下,天空已笼了淡淡的黑幕,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掠过,发出低低的叫声,远处的高楼里,有淡淡的光从窗户里透了出来。

“可惜没有看到夕阳!”田恬有点可惜的道。

“这有啥好可惜的,以后有很多的机会看夕阳呀!”

两个人边吃着双皮奶,边看着楼下的路上小如蝼蚁的人儿,或走,或跑,或骑车,田恬幽幽的道:“这倒让我想起卞之琳的那首《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我们可不就是站在楼上看风景的人?”

“你倒是够感性和浪漫的,哎,我想到的是人的渺小,大家匆匆忙忙的过完一生,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真像徐志摩说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时间真的是个珍贵的东西,它能染白英雄乌黑的头发,它能吹皱美女的玉颜,它悄悄的带走了一切,在人们不经意间。”

田恬轻轻的走到任波身边,搂着他的腰道:“太悲观了,波哥,‘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就是因为有时间的变迁,一代代的更新,人类才会生生不息,历史才会不断的进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认真的生活着,对得起每一分没一秒,就够了!”

任波吃惊的看着怀里的人,紧紧的搂着道:“你怎么看的比我还透?你、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田恬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她有点迟疑,半晌若有所思的将头埋在任波的怀里道:“说什么傻话,还怕等我老了,你嫌弃我变丑了,不要我了呢!”

“怎么会?!放心吧,我会好好珍惜的!”

冬日的傍晚,两个年轻人的心紧紧的贴在一起,他们内心都在暗暗发誓,要与对方过一辈子,只是田恬有点惶惑和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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