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粥持续了整整五天，云温婉每日都累的腰酸背痛，才回到了碧玉院。
经过五天的施粥，云温婉深知这么下去并不是长久之计，便命人去收集招工信息，贴了告示，让这些流民有安身之地。
这天云温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唤了红袖，却见红袖撇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云温婉虽问着，却自顾自地漱了口。
上一世的相处，她早已摸清了这些丫鬟的脾性。红袖这丫头，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而且正义感特别强，什么小事儿都能惹得她不开心，比如说，锦瑟有一回给竹桃留的两个鸡蛋给华年给吃了，为此她能整整半个月不与华年说上一句话。而若是有大事发生，丫鬟们一定风风火火地叫醒她。
这么看来，红袖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漱了口，洗了脸，听红袖在旁边不满地说道：“今儿丞相下了早朝，说是皇帝夸耀相府施粥有功，害赏了一柄玉如意。”
“嗯，这本是好事啊。”
红袖不依不饶，跟着洗漱好的云温婉到了饭桌上，传菜的妈妈将午膳端了上来。虽说三个菜，却是三个素菜，不见得一丝荤。不仅如此，连菜，也是青葱拌豆腐此类的，连点油水都见不着。
“这施粥本是您和孙姨娘在操持着，却被云锦锈捡了去。老爷高兴，回府之后，竟把那柄玉如意就送给了三小姐！真看不惯三小姐那耀武扬威的得意样，老爷也真是偏心，随便问下旁人，便知三小姐分明只是来走了个过场！”
红袖气得满脸通红，那个云锦锈，不过是来凑热闹的！什么人事儿都不用干，还捞了个荣誉，这怎么说都是说不过去的。再看看自家主子，听了这消息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吃午膳吃的那叫一个香。
“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红袖在一旁念念叨叨，云温婉自顾着吃自己的，充耳不闻，气得红袖差点跳了起来，忽然听见一声盈盈的笑声：“是谁惹了我们的红袖如此生气啊？”
云温婉抬头，便见穿着苏绣月华棉杉的孙姨娘走了进来，一向颇为素雅的孙姨娘如今也穿的讲究起来，一头随云髻，用缠枝钗固定着，并配上金海棠珠花步摇装饰，走起路来仿佛脚踩莲花，步步生香。
她放下筷子，立马起身迎了过去，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孙姨娘今日怎么得空前来？”
平日里孙姨娘与她往来并不频繁，这是近些日子去长寿院的次数多了，与孙姨娘的接触才多了些，她发现孙姨娘这个人，的确如传言一般和蔼可亲。
“年关将至，老夫人吩咐我过来查探各院是否有缺，需要备些什么。正好到这碧玉院，便过来看看你。”孙姨娘款款走了进来，四周望了望，陈设简单，却十分干净。目光最终落到餐桌上的三道菜上，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就吃这种东西？”
云温婉只是静默在那里，没有说话。
不管过什么节，甚至是过年，府里人都不会来碧玉院瞧一眼需要什么。这饭菜倒是小事，总归也有的吃，总比自己的愿望还没实现就怀着遗憾死去要来的好些。
红袖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说道：“小姐十四年来一直如此，府里的下人也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平日里连像样的饭菜都没有！”
红袖说着，语气里满满的愤怒。
孙姨娘摇头，叹道：“大嫂处事，终是偏颇了些。温婉丫头的母亲死得早，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样，今后这碧玉院的吃食，由我院里负责。以后若还有什么吃穿用度的需要，尽管跟姨娘说。”
孙姨娘拉着云温婉的手，语气柔柔的，眼睛里满是疼惜。她本是个十分喜欢孩子的人，嫁给云定国十几年，却始终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见云温婉可怜，母亲早逝，自己又不受待见，怎么说也是个相府千金，可这饭菜连三等丫鬟的份例也不如。
这话本是好意，落在云温婉耳朵里，便成了一个追查生母死因的机会，她死死地拽着孙姨娘的手，眼里满是希冀：“姨娘可知我母亲的死因？”
生母在她六岁时死去，她没亲眼瞧见，府里却上上下下都知道母亲死了。然而问起死因，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口。
孙姨娘垂下眸子，努力挤出一抹浅笑：“姨娘那日正好不在，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便听说人没了，问了人，也只说不知道……”
即使孙姨娘那么说，但从她的神情来看，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云温婉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能暗自想着，自己调查。
如果云温婉没记错的话，年后不久，便是母亲的忌日。她还记得母亲死的那一年，她才高高兴兴地穿着母亲亲手织的新装，却发现身边的丫鬟妈妈哭丧着脸，她还不以为然。过了几日，她才发现，母亲没来看她了，便哭着嚷着要娘。
孙姨娘本着一颗菩萨心肠，见自己失口提起云温婉的生母，便又想着把话题转了。而她旁边的云温婉，眉头紧锁，嘴唇也轻轻地抿着，眼神飘渺空洞，似乎在想着什么。
孙姨娘拉着云温婉坐下，扯着云温婉的手的时候，发现云温婉的袖子短了些，这才发现云温婉身上穿的衣裳有些小了，她皱了皱眉，道：“姨娘每回见你，都穿的那么几件衣服，这件也小了。姨娘过冬前正好缝了几件新衣，还没穿过，你若不嫌弃，便送于你吧。过几日皇宫要举行年会，这会儿已经有公公来传旨了，可要穿的体面些才好。”
“温婉谢过姨娘了。”云温婉虽答应着，满脑子想的却是自己的母亲。别说皇宫年会了，这些日子最好还是呆在碧玉院，免得出去撞见了谁，让他觉得晦气。
毕竟是这么喜庆的时候，偏偏是生母忌日，任谁都会唯恐避之不及。
只是，她一定会查出生母死因，让那些害死母亲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