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们从药谷撤退出来,奈何故意让隐悬把提前准备好的假布防图遗落在了药谷,若是梨弦的人拿到那份布防图,不管真假,一定会上呈给梨皇,他们当时赶去应星城,也是为了确定梨皇有没有拿到那份布防图然后做出动作,果然梨皇没能经受住诱惑动心了。只是凭着梨皇多疑的性子是不会完全相信的,因此那份布防图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后来梨皇派人来刺探,宁和公又做了很好的应对,让梨皇愈发的相信了,才真正决定出兵。
霍寻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大家都被你骗了,连陛下也被你骗了。”
提到梨皇,奈何的声音冷淡了许多,语气里也满是讥诮“上一次,我用真的西菱八城的布防图让他失去了西菱八城,这一次,我用一份真假难辨的布防图,踩着他给我制造的契机,一步一步往上爬……这些,都是曾经他交给我的,如今,我双倍奉还给他。”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做,他可是……?”霍寻的话未说完,奈何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梨弦,她的身份并不是一个秘密,大家并不会因为她是梨皇的私生女而同情她或是高看她一眼,相反,因为梨皇对她的态度,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巴不得把她踩到尘埃里去讨了梨皇的欢心。
“为什么?霍将军难道不明白吗?就凭我母亲的死,就凭我从小是如何长大的,这并不是他能偿还的了的。”
奈何的话让霍寻一时间沉默下来,这些他都是知道的,他也明白,他是不可能说服她的。
“霍将军,今日我来,并不是要与你谈论什么对错,是对是错,我心里早已有定论。”奈何站起身来,脚蹲的有些麻了,身体也跟着有些麻木,千霜和无弦急忙过来扶住她。
不等霍寻继续说,奈何就接着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就算是如今我们站在对立面,可曾经将军的恩情我不会忘,我会想办法保下你让你回去梨弦的,至于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们彼此珍重罢了。”奈何说完话,便让千霜和无弦扶着慢慢的离开了,霍寻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至于她有没有听见,已经不重要了。
出了牢房,千霜忍不住的问道:“小姐怎么不向霍将军说明的,梨皇并不是明君。”
奈何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如今四国中,谁又是明君呢,他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更何况,他那样一个耿直的性子,梨皇算是对他有知遇和提拔之恩,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说的也是。”千霜在心里也是暗暗赞同,梨皇不是明君,可是当今青鸾的皇帝也好不到哪里去。
离开了牢房,奈何让人去跟宁和公说了,自己则坐马车先回了府。
朝廷的旨意下来的很快,要宁和公亲自押送霍寻进京。
旨意是下来了,可是宁和公夫人却有些愁起来,这道旨意写的不清不楚的,那到底是宁和公一人进京呢,还是家眷也去。
奈何在一旁笑道:“娘,您愁什么,旨意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宁和公夫人抬起头看她:“你的意思是,就让你爹一个人去?”
奈何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说着指了指圣旨,“这圣旨上写的是:‘特令宁和公亲自押送敌军主将进京’,可不是要宁和公一家子一起押送啊。要是我们这样迫不及待的跟着去了,指不定正好中了他们的意,没有的事情都能让他们说出一朵花来。”
宁和公夫人想了想,这倒是个大实话,“我就是有些担忧你爹……他那个性子,一个人去了我就怕他应付不过来。”
奈何拍了拍宁和公夫人的手,安慰道:“您要相信爹,更何况,我和殿下在京里都安排了人,不会有事情的。”
“虽然这一天已经盼了许久,可真的到来了,却又觉得十分的不安。”宁和公夫人叹了一口气,总算是看着奈何笑起来,“可能真的是老了的缘故吧,年轻那会儿就没什么怕的,什么事情都敢做,如今到老来,却思前顾后的。”
“娘安心,我让隐悬带着几个隐卫跟着爹回去,正巧要他先把我从梨弦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带去,在京里有殿下的手下是懂湘南巫族文字的,早早的把事情弄清楚了。”
宁和公夫人握紧了奈何的手,“多亏了你忙前忙后的。”
奈何嫣然一笑,“娘,我们是一家人。”
正说着,就有下人来报:送圣旨来的特使过来了。
这个时候宁和公不在府里,府里也没有别的男丁能接待,按理说特使这个时候过来是不合时宜也不合礼数的,就不知道特使到底是过来做什么。宁和公夫人与奈何对视一眼,不多说话,急忙起身,两人匆匆去了待客厅。
特使已经在等着了,见到宁和公夫人和奈何,急忙起身行礼:“宁和公夫人,大小姐,下官有礼了。”
“特使大人不必多礼。”宁和公夫人一个眼色递给一旁的沈叔,沈叔急忙就去扶特使。
宁和公夫人坐在主位上,奈何站在她的旁边,特使则坐在了下首左边第一个位置上。
“不知特使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那特使立即满脸笑容的道:“下官来之前,太后娘娘曾经一度的关照,不知夫人的身体可否好些了?”
原来是来试探真假的,这皇上和太后还真是日理万机,任何一点点小事都不放过。
宁和公夫人面不改色,“还劳烦太后娘娘惦记着,这是臣妾的不是了。特使大人也是知道的,我福薄,那么大的岁数了,身边也就那么一个女儿,她自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凤栖王殿下垂爱,提出让她去京里看病,若不是实在担心她的身体,我是断然不肯放她离开我的。后来也是在是因为想念的紧,恰逢天气冷我不小心着了风寒,我们老爷怜惜我病了身边也没个儿女陪伴着,这才写了信去京里,哪想到这孩子以为我是生了什么大病,急急忙忙就赶回来了。”宁和公夫人说完,似乎是有些嗔怪的看了奈何一眼,可眼底俨然是挡不住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