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杏花说着走出了门。
陈秀雅和李昊天送她出门。
返回来后，白继成说：“原来你没有吃饭？”
陈秀雅无力地看他一眼，说：“我到什么地方去吃饭？”
白继成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去下饭馆呢，都没有给你做饭。那你吃什么，要不要做了？”
陈秀雅定定地看着他，想不出他是因为什么。最后她摇摇头，说：“我不吃了。”
陈秀雅不在，范红坐到陈秀雅经常坐的那把椅子上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从见到杨树军的那一刻起，她就心中不是滋味。
抬头望向对面，看看自己的柜台，然后又掉转脑袋四处看去。她知道，这栋楼上，有好多服装是杨树军的，只是她那儿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就在茫然四顾的时候，她的神色黯淡下来。为什么？她不愿意见他，也害怕见他吧，所以同在一个小城，她没有想到去看他，而他，也从来没有寻找过她。或许，他们都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其它的已经不必了。但是，在心灵的深处，她还是期盼能够见他一面的，这也是她来在这个商城的原因吧。本来，她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是她的丈夫为她安排的。她却辞掉不干来了这里，是她喜欢这个行业？范红知道她并不是喜欢这个，而是……这里有他的服装，这些服装上都留有他的气息，她想靠近他一点，所以她选择了这里。想到这些，范红觉得伤感。她很明白，守在这里两年了，其实目的也就是希望能够在这个地方见到他。
守在这儿两年了，他终于来了，是为另一个女人来的。
范红怔怔地，心中难受至极。陈秀雅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来看陈秀雅？她不知道。看到他和陈秀雅很亲密地说话，她心中涌起难言的酸涩——她在嫉妒，因为……他是她的，他来看的女人应该是她，而不是另外的女人，可是……范红很明白她的这个想法没有任何理由，但是她还是无法抛下这个念头。陈秀雅来到这里的日子并没有多长，她和她的关系虽然说得过去，但是绝没有好到她可以为陈秀雅出力的程度。但是，在看到陈秀雅为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范红在想，如果不是杨树军的到来，在看到陈秀雅为难的时候，她是不是同样也提出为她帮一个忙呢？范红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她只知道，因为杨树军的到来，她和陈秀雅的关系在这一刻就变了，变成了她说不清的样子。
现在，她又来给陈秀雅帮忙。她在帮陈秀雅把衣服摆开。范红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说实在的，每天都这样，她对自己的事情都有些烦了，却来帮别人，……实在说不清。
陈秀雅一边忙，一边和范红说话：“我来弄，大姐休息一下吧。”
范红说：“没什么，现在还没有到顾客多的时候，又不忙，做这点活儿又不是累，我坐着也是坐着。”
陈秀雅笑道：“昨天大姐就已经为我操心一整天了，我还没有谢谢你呢。现在又给我帮忙，我都不好意思了。”陈秀雅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突然之间，范红对她如此热情？陈秀雅知道，她对别人也是热情的，但是也绝对不会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对别人超出一般的热情。而范红，陈秀雅意识到，范红对她有了信任，范红的热情也是另类的，仿佛包含着什么。可是，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的，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范红也笑道：“谁让我们碰到一起了呢？相识是缘分，我们有缘分，所以我帮这个忙是应该的。”
陈秀雅说：“不光是我们的缘分，还是我的幸运。我觉得碰上大姐这么好的人，实在是我的幸运。”
范红笑着叹了一口气，接着摇头说：“人这一辈子啊，碰上什么人真的很难说。”她在感叹，神色间有一种忧郁。
陈秀雅在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恰好捕捉了她的忧郁。陈秀雅在这一瞬间就断定，范红一定是有什么心思或者难言之隐。但是，她不是喜欢追问别人隐私的人。她知道，对方愿意和你说的事情，你不问他迟早也会和你说的，对方要是不愿意说，问也无济于事，会自讨没趣，反倒而显得自己多事。
陈秀雅用力点了一下头，说：“是的。”
人生总是这样，今天永远不知道明天的事情，也永远不知道明天会碰上什么人。等到所有的衣服都摆好，已经是九点多的时间了，有顾客陆陆续续地走进商场。
陈秀雅笑着说：“大姐该去照顾你的生意了，有人来了。”
范红说：“是的，希望我们都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达到目的。”
随即，两个人相视一笑，范红走回了自己的柜台。
陈秀雅看着范红，感到非常迷茫。虽然她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有一阵子了。好像最初的范红不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她在突然之间和原来有了很大的区别？仿佛是突然间的事情，为什么？陈秀雅心中充满了疑团。可是，她又有一个感觉，范红想要从她这儿得到什么的感觉。
究竟范红需要什么？她希望从陈秀雅这儿得到什么呢？这个只有范红心中清楚。
有人走进了陈秀雅这里，目光在每一套衣服上停留。陈秀雅转过身，走到顾客的身边，微笑着问：“看中了那一套的话，我拿下来，你仔细看看？”
她的脸是明媚的，笑是灿烂的，每个人的目光留在她的脸上，总会有一种温暖的熨贴的感觉，是舒畅的愉悦的。陈秀雅有这个能力，无论在想什么，无论思绪跑到多远，在顾客的面前，她能够马上进入状态。她——就像一辆性能很好的车，无论跑得多快，在想要停止的时候，也能够马上停止。
此时，柳叶寒着一张脸，冷冷地对着常青。
常青笑着对柳叶说：“收敛一点。这是在什么地方？注意形象，没有人愿意看你这一张臭脸。”他用嘴巴示意柳叶，“你看看，来买衣服的人看到你这个样子，还愿意来吗？都走了，人家是来寻找好心情的，不是来触霉头。”
柳叶何尝不知道？她也看到顾客在看她的时候，都用冷淡的眼神，然后不紧不慢地绕过她这里。但是，她无法把这张脸放下，也就是说，哪怕给自己戴一副虚假的微笑面具，也戴不上。自己的这个样子，只能让生意泡汤，柳叶心中明白。她知道她们是靠这个吃饭的，她的态度不好，就影响到生意了。她想让自己愉快起来，可是，她无法愉快起来。
最近，她越来越看小红不顺眼，很想立刻就把她赶走。但是，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之前，是不能的，柳叶很清楚。所以，她只好忍。胸口憋着一口气，柳叶感到非常闷。
每天下午超过四点钟，顾客就不多了。这个时候，所有卖衣服的人都松懈下来，有人聚在一起慢慢地聊天，有人在做着个人喜欢的事情。
陈秀雅从来不去别人的柜台和他们聊天，她有事情做。她看书或者刺绣。
范红走过来的时候，陈秀雅正在绣花。她是专心的，彩色的丝线在她的手中闪动，就像一道道彩虹。
范红低头看的时候，陈秀雅抬起头来。她笑笑，从身旁把另一张椅子拿过来，对范红笑着说：“大姐坐这儿。”
范红笑着，看着陈秀雅手中绣了一半的花儿，说：“你好有耐心，手还这么巧。”
陈秀雅说：“我不过是消磨时间而已，要不这段时间没得做啊。大姐喜欢什么，不嫌弃我手笨的话，给大姐绣一副。”
范红惊喜地说：“真的吗？”
陈秀雅点头笑笑，说：“当然。”
她愿意为范红做些什么。她很想回报范红为她看柜台的情，但是她不知道能为范红做点什么，本来让别人给看柜台给钱就行的，但是陈秀雅知道，对范红来说这个不合适，范红不是为了钱，她这样做的话是不合适的。陈秀雅明白，她只有另外寻找机会报答范红了。
范红看着陈秀雅，说：“我一直喜欢她们做的那个墙上的布画，可是我知道那个非常费时间，我没有耐心，能不能帮我做一副？”
范红说着笑起来，她知道那个东西不是短时间里能够做完的。接着又说：“开玩笑呢，那个太浪费时间。”
陈秀雅认真地说：“我喜欢做这个，大姐真的喜欢，挑选一副图案来，我给你做，我不怕麻烦。”
范红摇摇头，说：“不行，简单的东西倒是无所谓。做一副布画需要很长时间，我那里能够耽误你的时间？”
陈秀雅笑了：“大姐上午不是还说了缘分吗？我愿意给我们的缘分留下一个纪念。将来我们都不做了，各自回了各自的家，看看还有别人留下的东西，就知道自己的生命中还遇到过一个很谈得来的朋友，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吗？”
范红楞了一下，随即笑了，她看着陈秀雅说：“好，那我就挑选一副我喜欢的图案让你给我做，也为我们的相遇留下一个见证。等到老的时候，看看别人留下的东西，就能想到一段很美好的时光的。”
陈秀雅点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