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坑蒙拐骗气息的运动会场,回忆后悔不跌地站在三千米跑的起跑线上,望着场地一边举着哨枪的裁判员,她觉得身体在不住地颤抖。
右边的赛道上是院里的女医生苏韵,历年的长跑冠军,正秀出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在做热身运动,活动之余还不忘邀她一起:“小姑娘,你应该和我一样,先热热身,否则等会儿容易抽筋。”
回忆与她碰过两次面,当然记得,不过,缘于祁颂唐的关系,她对苏韵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你说叫我运动我就一定要听你的吗?心里总有一道叛逆的声音替她呐喊助威,她斯文而疏远地一笑,说:“谢谢提醒。”
对她别扭的小性格,苏韵大度地一笑。
距长跑比赛正式开锣还有五六分钟的时候,亲友团们陆续到齐。回忆是新员工,再加上属于行政科室的职员,来的也就寥寥几个代表。而纵观苏韵,医生的团队不容小觑,祁颂唐也在其中,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目光淡然,再配上周身散发出的沉稳,像极了斯文败类。
等到几位年资较长的前辈给完鼓励,他站了出来,话语简明扼要:“希望你和往年一样,一举夺冠。”
苏韵故意瞄了眼旁边门庭冷落的回忆,推了推手说:“哪会每年都是我,你看现在有回忆这样年轻的力量,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比不过她们这些小姑娘。”她说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回忆的肩膀。
回忆莫名其妙地卷入到一群医生里,只能傻傻地笑。
倒是祁颂唐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从上到下将她扫了一遍后,语带讽意地说:“她要是能跑完全程就不错了。”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她无端端地被当成笑柄围观。回忆的战斗力被满腔的愤怒激起,枪声一响,她便有如穿梭之箭,猛奔向前。头几圈用力过猛的后果就是体力不济,赛程过半,正是拼耐力的时候,她已经精疲力竭,两只脚像是被绑了铅球似的,都快要不受大脑的控制。
汗如雨下,挂在睫毛上润湿了双眼。最后一圈的起点,祁颂唐就站在那里,望着以蜗牛速度爬过来的回忆说了句:“都被别人套了好几圈了,干脆放弃吧。”
回忆很想要狠狠地回他一句,你想的美,可是喉咙口血腥味很重,再加上她的气息不稳,根本就说不出任何话。只是,不管怎样,她不想让他看扁,仅此而已。
终于,抵达终点,望着面前的杂乱的人影逐渐模糊,她直直地倒了下去,身体里的力气一定被掏空了。再次睁开眼睛时,是在员工宿舍,她撑着床缘坐起,就看见祁颂唐递了一杯水过来。
“明明没这个本事还要自不量力,看来,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迟回忆!”也不管她是不是在病中,祁颂唐一开口就没有好话。看着回忆倒下的那一刻,心脏倏地刺痛了一下,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却还是无法安心,她像个孩子,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叫他如何能放下。
“你——一直在这里?”一杯温水很快入肚,她看着他时,带着几分欣喜。
“是陈叔叫我来的,”祁颂唐冷冷地回答,“不然你以为我会主动来!”
“哦,”回忆的心一凉,“那你走吧,我已经好了。”
就在回忆感叹于自己的一箩筐霉运时,一个越洋电话将她的伤心全数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