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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安塔拉回返战场,又开始冲杀起来。见此情景,迦利卜说:

“凭安拉起誓,只有遭难者才知苦涩味道。除了我的剑、矛与弓箭,谁也不能为我报仇。”

迦利卜的伙伴们对他说:

“如果你第一个出战,他连我们的一个人也杀不到,我们所有的人都会安然无恙。”

迦利卜叹道:

“你们要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活三天的人,不会只活两天。我亏待过这个黑奴,所以他今天才如此对待我的伙伴,把他们打得这样惨。”

说罢,迦利卜策马奔向战场。只见他身上的锁子甲闪闪放光,腰间挂着宝剑,手里握着长矛,威风凛凛,傲气十足。他骑着一匹黑马,膘肥毛光,两只眼睛活像两盏点着的红灯笼;骑在马背上的迦利卜好似一座铁塔,脑袋硕大,四肢健壮。

迦利卜纵马驰骋战场,想到弟弟被安塔拉杀死之事,怒气满怀,吟诵道:

灾难已将我,抛入奴手中。

解脱无希望,又面狮子凶。

歹奴行过分,迎战乃英雄。

唤声黑奴儿,且抛此愚性;

可知几雄狮,丧命我手中?

迦利卜未吟罢诗,安塔拉向他发动突袭,给了他重重一击,并且随口吟诵道:

下贱人之子,骂我是黑锁。

我虽身为奴,灭你人众多。

我本一雄狮,激战必有我;

进退身自如,敌人奈我何!

畏我大山倾,阻者必惊愕。

多少好骑手,求怜话语拙;

双手丢武器,倒地身哆嗦。

你若欲交战,活命恐难得。

且尝狮一掌,任王难逃脱。

安塔拉吟罢,拨马挥矛朝迦利卜冲去,一矛刺入他的前胸,迦利卜当即落马,跌入血泊之中。随即,安塔拉像雄鹰俯冲直取猎物一样,向着迦利卜的伙伴杀去,但见利剑闪着寒光,长矛不住舞动,左斩右刺,迦利卜手下的骑手们只有招架之功,无任何还手之力。一阵厮杀之后,敌人丢盔弃甲,死的死,伤的伤,鲜血染红了大地和山冈。

沙斯和拉比阿·本·齐亚德的奴仆们眼见穆斯塔里格部族人败在安塔拉手下的情景,急忙后撤到了丘山和小道。在他们看来,安塔拉就像烈火,而他身后的舍布卜如同闪电。

拉比阿·本·齐亚德的奴隶白萨姆冲向前去,高声叫喊着:

“小子们,快逃命吧!今天这黑奴是疯了,他不想活了。”

片刻之后,他们隐身在荒野里,纷纷逃回家去。

[0013]在盛宴上

安塔拉手持滴着敌人鲜血的长矛回返,妇女们热烈迎接安塔拉凯旋。此时此刻,在妇女们的心中,安塔拉比久经干渴后的甘霖还要甜美。阿卜莱面带微笑迎接安塔拉,衷心感谢他的英勇善举,对他说:

“你真勇敢,干得好极了!你身手不凡,实在棒得很!”

接着,阿卜莱与安塔拉热情、亲切交谈,那些美好谈话,让安塔拉心里觉得比蜜还甜,对于病体来说,比健康还甘美,激战之后的疲惫一扫而光。安塔拉感谢她的甜美话语,让她回到驼轿里,令奴仆们将驼轿架在骆驼背上,又吩咐奴仆们把战利品和马匹集中起来,穿好衣服,继续前进。

不多时,他们平安到达目的地,看到人们正积极准备筵席。

宾主见面,相互问候,欢声雷动,此起彼伏。酒杯在人们之间传递,人们兴高采烈,开怀畅饮,笑声爽朗。妇女们把安塔拉英勇斗敌的情况告诉她们的男人,他们听后无不感到高兴,衷心感谢安塔拉保护了妇女,赞扬他的英雄举动和他用自己双手创造的奇迹。

奴隶们将战利品和缴获的马匹交到首领舍达德手中,并告诉他说安塔拉怎样保护了妇女,赞扬安塔拉做了高贵男子汉所做的善事,还说安塔拉为他们排除了威胁,战胜了一百二十名阿拉伯骑士,使他们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血染大地。

安塔拉的父亲舍达德听奴隶们争相赞扬安塔拉,心中暗喜,一时不知用什么奖励自己的儿子。旋即,舍达德站起身来,当着众宾客的面,走到安塔拉跟前,亲吻他的眉心,拉住他的手,让他和头领们坐在一起。

为了满足父亲的愿望,安塔拉在那里坐了一会儿,然后站立起来,走去照习惯站在奴隶们中间。安塔拉说:

“凭安拉起誓,主公,为你效劳,我不会改变我的积习,我也不会受幸福岁月的诱惑。”

舍达德听儿子这样一说,笑了起来。阿拉伯骑士纷纷称赞安塔拉礼貌周到,他们当中的人无不佩服安塔拉的过人武艺,怕他,想接近他,尤其是他的父亲舍达德。他们让安塔拉坐在他们的中间,向他敬酒,酒杯在他们中间传递,对他敬重有加。这时,安塔拉对着众头领们吟诵道:

酒掺水敬我,泪已滴血中。

牧场酒三巡,愁消迎欢欣。

醉意蒙眬美,周身通神灵。

结得珠宝谊,火不惧狂风。

酒筵连续七天,埃图凡人没有一日不夸奖安塔拉的能耐,没有一个人不赞扬舍达德及随从人员的本领。

[0014]家园遭劫

筵席散后,基拉德家族人带着妇女、姑娘、孩子和骑士返回家园。当他们行至离家园不远的地方时,却见前方烟尘升腾,铺天盖地,同时听到喊声阵阵。见此情景,舍达德对周围的人和头领们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们的村里出事啦……”

随后,他们策马急行,赶到自己的帐篷和房舍,发现妇女们居住的帐篷已被撕破,她们的面纱已被泪水打湿,利剑在烟尘中闪着寒光,长矛在空中挥舞,男人们哼哼唧唧,一个个活像森林里的雄狮;他们蹲在房角,竭力挣扎着,看上去像是喝了毒酒,动作失调,声音低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是族王祖海尔带着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壮士和村上的首领们奔盖哈坦部族的家园追击一个敌人去了。那个对手名叫穆厄泰里斯·本·法拉斯。

穆厄泰里斯是一个身强力壮、执拗难制的骑士。他是阿拉伯的盖卜南部族人。

族王祖海尔得知穆厄泰里斯纠集一哨人马来犯,感到事情严重,于是立即带人迎击,留下弟弟赞巴阿及少量的阿卜斯人和阿德南人守护财产和家园。因为来犯之敌无意中走错了路,祖海尔的队伍没有阻击到敌人,穆厄泰里斯却带队到了阿卜斯人的家园。

到了阿卜斯人的家园,来犯之敌发现那里空空荡荡,于是个个飞身上马,人人手握长矛,挥舞着宝剑,四处冲击,见人就杀,鲜血染红了他们的矛头和剑刃。幸免于杀戮的阿卜斯人急忙躲进帐篷,妇女们不住地叫喊,自信非遭敌人俘获不可,定将被送往天涯海角,禁不住泪水潸然而下。

这时,族王祖海尔的妻子泰玛杜尔走出私室,来到妇女、男子们当中,只见她摘下面纱,泪水淌在前胸,项链上浮着泪珠,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胸脯,恐怕自己被敌人俘走。

就在这时,舍布卜、安塔拉及舍达德赶到了家园。眼见阿卜斯人正在遭受苦难,舍达德望着基拉德家族的头领们,说:

“凭安拉起誓,我们祖先的遗迹被抢走了,我们的房舍被破坏啦!眼下我们的族王祖海尔又不在家,尊贵的阿拉伯人,半岛的居民们,我的堂兄弟们,你们别无选择,只有追击这股敌人,竭尽全力,弄明这场灾难的根源!”

舍达德手下有基拉德家族的四十名骑士,他们让奴隶们守护着妇女,准备追击来犯之敌。他们决定带着安塔拉行动。头领舍达德望着安塔拉,说:

“泽比白的儿子,我今天想看看你的作为。因为我常听那些看见过你的英勇表现的人说起你的果敢和威风。”

安塔拉微微一笑道:

“主公,百闻不如一见。今天与这些来犯者相遇,您也会赞扬我。你们冲杀吧,直取那已经远离村落的风中旌旗吧!毫无疑问,那就是来犯之敌首领的旗帜。那首领正等待着他的手下人将钱财和战利品送到他的面前。”

舍达德说:

“你说得对!但是,每一个有威力的英雄都要奔赴那里才行。”

众骑士立即高声喊道:

“阿卜斯人,阿德南人,冲啊!”

顷刻,只见他们挥矛舞剑纵马,从四面八方向来犯之敌冲杀过去。基拉德人直取敌人的左军,安塔拉直攻敌人的右军,只听他高声呐喊着,活像迅燃的火一样朝敌阵烧去。

过了不大一会儿,便见敌人剑摧锋折,东逃西散,而安塔拉则像一头雄狮,边飞马挥矛,边吟诵道:

今燃无薪火,烧熬众奸雄。

今日烧战火,重惩敌首领。

管叫鲜血淌,奔泻汹如洪。

多少勇敢者,见我忙逃命。

今我观战事,烟尘化火星。

我经多少战,未惧灾难生;

驱散众敌手,似柴投火中。

我行无先例,史书此页空。

每战无相伴,惟矛与剑锋。

与我争斗者,必被我战胜。

心志比天高,雄风盖世雄。

安塔拉旋即扑向敌人的右军,直插右军中心,敌人大惊失色,慌忙向荒野逃去。

舍达德及其弟弟率队直攻敌人的左军,势如烈火燎原,敌人当即溃不成军。

村里的人见自己的人马将敌军打得大败,恐惧心情顿时云消雾散,随即高声呐喊助威,如同死后复生,精神突然振奋起来,纷纷拿起剑矛,投入了战斗。

双方人马继续在旷野交战:矛来矛挡,铿锵声阵阵;剑来剑防,寒光耀眼;不时看到人仰马翻,首级落地,血染土红。安塔拉朝敌人的右军骑士猛刺狠杀,敌人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

安塔拉看见高高的土岗上飘着几面旌旗,知道站在旗下观战的那个人就是敌人的头领穆厄泰里斯,于是纵马直奔土岗,群马立即惊逃让路。

穆厄泰里斯听到马匹惊逃的马蹄声,又见身边的骑士们慌忙逃走,而且自己的右军像惊惶的骆驼或受惊的羊群一样乱窜,同时发出惊恐的叫声,这才注意到一骑士正挥鞭策马朝自己站的土岗直奔而来。穆厄泰里斯知来者不善,急忙带着身边的骑手冲下土岗,同时发出响雷般的呐喊声。

穆厄泰里斯挥动长矛,摆出一副决战架势。安塔拉及随从骑士奋勇迎击,一场激战开始……

[0015]白氏丧命

本章最为奇妙的故事要算是白萨姆欲杀安塔拉。

当安塔拉陪伴着妇女们去埃图凡部族赴宴时,白萨姆就想在路上将安塔拉杀掉,结果他及他所带的四十个奴隶一败涂地。

安塔拉与迦利卜交战,迦利卜的手下骑士多数被杀,幸免者落荒而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死里逃生。

安塔拉与其父亲舍达德一起包抄来犯之敌,又将敌人打得大败。

白萨姆看到安塔拉奋勇杀敌的情景,嫉妒之火在心肝中燃烧,心想若有机会,定将安塔拉杀死,将其尸体抛在荒野。就在那天激战进行之时,白萨姆的眼睛不住地盯着安塔拉,期待趁安塔拉与穆厄泰里斯交战之时有机会接近安塔拉,一举将之置于死地。

白萨姆看见穆厄泰里斯在与安塔拉交战,穆厄泰里斯的手下人持矛舞剑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安塔拉,喊杀声响彻云天,马蹄荡起的烟尘铺天盖地。就在这个时候,白萨姆靠近安塔拉。当他举矛刺向安塔拉时,不料自己的后背被箭射中,箭头露出前胸,只听他一声惨叫,当即跌下马背,躺在地上,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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