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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安塔拉对婶娘说:

“婶婶,你看谁会厌恶自己的女主人呢?是的,凭安拉起誓,我对阿卜莱爱在心里,她的形容总是不离我的眼前,她充满了我的内心,而我一直不曾说出我的想法,也不曾吟在诗中,只是描述安拉赐予她的美丽容貌、苗条身材以及我内心的钟爱之情。”

婶娘听安塔拉这样一说,更加惊奇,只觉安塔拉离她的心更近了。她说:

“安塔拉,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就给我吟诵你的一首诗吧!但有一个条件,这诗一定要出自你的内心,而且是第一次吟诵,在这里只吟诵给我听。”

听婶娘这样一说,安塔拉文思泉涌,诗兴大发,即刻吟诵道:

慷慨男儿爱,将之施予你。

在我想像里,对你全满意。

你溶我血中,占我心惟你。

唤声阿卜莱,寸舌难表你:

身条似杨柳,风拂轻飘逸;

朱口含白玉,唇里珍珠匿;

明额照亮路,乌云令路迷;

高耸双乳峰,美丽何堪比;

项链胸前垂,惹人眼迷离;

纤细腰肢坚,负爱正适宜;

脸庞似新月,放光节日里。

我心恋着你,谁能救我急?

愿为你赎身,牧驼不忘你。

我曾降猛狮,但卸羚羊眸;

雄狮畏我威,却怕怨源你。

我恋你毕生,长安终伴你。

安塔拉当着阿卜莱母亲的面吟诗,面浮激动、惊奇的神情。不过,安塔拉终于有机会道出自己的内心真情,说出了隐藏在自己内心里的对阿卜莱怀有的挚爱,自感欣喜不已;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阿卜莱那满含钟爱的眼神,只不过是通过责怨表现出来的罢了。

婶娘听罢安塔拉的诗句,说道:

“安塔拉,凭安拉起誓,我真没想到你能吟出这样的诗句。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你已超过了名门之后,赶上了有口才的头领显贵。我一定要告诉你叔叔,让他把阿卜莱的女奴许配给你。”

安塔拉说:

“婶娘,凭天神和通晓天理的尊贵之辈起誓,我绝不会同任何女人共枕同眠,不论她是女奴,还是自由女,我只要我心所爱的姑娘。我的心所不喜欢的姑娘,则于我没有任何益处。”

阿卜莱对安塔拉说:

“安拉可让你如愿以偿,赐予你一位你所深爱和使你满意的妻子。”

安塔拉说:

“世界的主啊,但期让我如愿以偿。”

安塔拉的这首诗在当地的奴隶和头领们中传开,姑娘们则争相咏唱。

恰逢拉比阿·本·齐亚德举行盛大宴会,族王祖海尔的儿子沙斯和阿卜莱的父亲应邀出席。正当宾主共尝一种新酒时,人们谈话中提及安塔拉的那首诗。沙斯听后,说:

“凭安拉起誓,这个黑奴总是看自己比他的同类兄弟地位高。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他怎样自我拔高吗?”

拉比阿·本·齐亚德说:

“凭安拉起誓,沙斯,屡屡提到这个黑奴的还不是你的父亲和你的兄弟吗?他已伤了你的奴隶达基尔和我的奴才达吉。昨天,你父亲让他与首领们坐在一起,让他即席赋诗,还赠给他锦袍;若不是这样,他怎敢贪图爱阿拉伯姑娘呢!”

阿卜莱的哥哥阿慕尔哭了起来,愤怒地说:

“凭赐福的万能之主起誓,剑斩矛刺是最好的回答!”

拉比阿·本·齐亚德说:

“我的家奴白萨姆一心想杀掉安塔拉,但我劝阻了他。”

随后,沙斯、拉比阿·本·齐亚德商定,沙斯出二十个奴隶,拉比阿·本·齐亚德出二十个奴隶,总共四十个奴隶跟随白萨姆去对付安塔拉……

[0011]赴宴路上

舍达德有个女儿,名唤麦尔娃,嫁给埃图凡部族的一个名叫马吉德的头领。马吉德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一个名叫哈加吉·本·赖易斯的男子。

麦尔娃请父亲和基拉德家族的妇女出席小姑子的婚礼宴会,舍达德一口答应,于是带着弟弟马立克、泽海迈及本部族的一些人准时前往赴宴。大队人马跨旷野,穿谷地,越沙漠,一路辛苦。妇女们的队伍行动稍慢,落在了后边。当时,安塔拉跟着妇女队伍,负责照顾赛米娅和阿卜莱。安塔拉真希望路长一些,走得慢些,而阿卜莱和她的母亲却感到有些可笑。路途上,安塔拉诗兴大发,禁不住吟诵道:

且走平安路,护卫有雄狮。

应战即舞剑,献生亦不辞。

我志坚无比,利器奈何之!

阿卜莱明眸,远比剑锋利。

凭主我起誓,爱你心不移。

恋火燃心头,大愿可化实?

大队人马在嬉戏、欢快中前进,直到夜幕降临,才在一条花木簇拥的小溪旁休息过夜。

第二天天刚亮,忽见原野和谷地荡起一缕烟尘。过了一会儿,烟尘渐渐散去,闪出一哨人马,约有百骑,个个披坚执锐,人人猛似雄狮,领头的是一个勇猛骑士,像一座黑铁塔,只见他扬鞭策马,边驰骋边吟唱道:

假若捉住他,报仇在今天;

吾将把敌手,制服在荒原。

本为下等奴,豪情无从谈;

捂耳不闻听,即使是责难。

对仗我定胜,英雄去终还。

那骑士呼喊着“报仇、报仇”,气势汹汹。

前面已说到沙斯与拉比阿·本·齐亚德商定要暗算安塔拉,二人听说基拉德人已经上路,便纠集奴隶若干人,预先埋伏在谷地,决计在安塔拉走近他们时,即一拥而上,打他个措手不及,将安塔拉杀死在谷地里。

刚才提到烟尘下闪出百骑,他们出现在谷地,争先恐后投入了战斗,他们那时到来还有一段故事。世间的事情就是那样奇怪,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些人都是齐亚德家族的奴隶,离开住地,来到旷野,领头的是拉比阿·本·齐亚德的家奴白萨姆。

白萨姆是一个阴险狡猾的贼奴,不知何为誓约,也不晓得何为尊严,但很有智谋。他带着他的伙伴一直行走在山谷中,终于行至羚羊谷,进入之后,便埋伏在那里。

忽然,一支骑兵大军从左右两个方向出击,开始包抄他们,但见那队人马个个身披甲胄,人人手持利剑,甲胄哗哗响,利剑闪寒光,大喊大叫向着他们冲去,同时高声问道:

“你们是谁的马队?站住!免得受到虐待和侮辱!你们是哪里的阿拉伯人?快说吧,以免轻易丧命!”

白萨姆听对方如此喊问,便令他的伙伴准备应战,并且同时回答道:

“阿拉伯人的头领们,我们是阿卜斯和阿德南部族的。你们是哪个部族的?”

对方的领头人说:

“好一伙下贱的奴才,我们正是来捉拿你们的,尤其要捉拿你们当中那个事事与我们为敌的舍达德家那个奴隶。”

原来那队骑兵是穆斯塔里格部族人。碰巧的是安塔拉曾杀死那个领头人的一个弟弟,名叫马基得,并且抢了他的骆驼。当时马基得的哥哥迦利卜·本·瓦西布未曾出战。事后,迦利卜得知弟弟被杀,仇恨缠心,扯破衣服。不久,迦利卜便加入这队人马中,穿荒原,越山丘,不时念叨着:“杀死我弟弟的就是舍达德的那个奴隶,阿卜斯、阿德南部族人。我定要杀死他们的头领,把恐怖遍播到他们的土地上和山谷里,把他们的财产抢个精光,不带着那黑奴的首级决不回返!”

他一直行至羚羊谷,与同行者一道埋伏下来,随后指示一奴仆去探听消息。探马回来报告说,埃图凡部族在举行宴会,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人前来赴宴,有大人,也有孩子,男人和骑士们走在前面,安塔拉走在他们中间,负责照顾阿卜莱。

迦利卜听罢探马的报告,心中高兴不已,高声叫道:

“阿拉伯人哪,好消息来啦!我将给你们带去金银财宝,以便报仇雪恨,如愿以偿。”

手下人听后,无不为这种巧合感到奇怪,他们等在那里,直到白萨姆及其手下贱奴来到他们跟前。他们把情况告诉了白萨姆,说这支队伍是为杀安塔拉而来的。

白萨姆听后,对他们说:

“列位,我们已经赢得胜利,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要杀死那个黑奴安塔拉。我们的首领们派我们去找他,以便把他灭掉。再一会儿,他就跟随着姑娘们去参加埃图凡部族举行的宴会了。如果你们同意,就让我们杀死他,然后把他的首级送给你们。我们还要捣毁他的家园,熄灭他的气焰。”

迦利卜说:

“假若不是你们告诉了我们这些消息,我们本来是无意要你们与我们合作对付这个黑鬼的。不过,我们要你们立个誓约,不能对我们耍阴谋;如若不然,我们就挥剑将你们统统斩杀掉。”

白萨姆保证做到忠诚无欺,然后对自己的手下人说:

“情况有变化,我们暂且忍耐一下。假若我们看到安塔拉开始发动进攻,我们就立即扑上去,切断他的援军。假如我们看到他们已把安塔拉杀死,我们就向他们发动进攻,不让他们劫持阿拉伯头领。如果他们杀死了安塔拉,让我们做援军,我们就派一个人回村子;若发现他们在劫持妇女,我们就与他们厮杀,直到我们的人马到来。交战之时,我们要迟到一些时间,不要让妇女知道我们已经回来,要让她们还以为我们仍在与敌人交战。”

伙伴们异口同声说道:

“头领看着办吧!我们听你的命令!”

他们商量完毕,一直忍耐到天色渐渐暗下来。

安塔拉及随行的妇女们已经在他们附近的小溪旁准备安歇了。

就在这时,一缕乌云似的烟尘腾空而起,敌人开始向安塔拉及其随行的妇女们进攻了,同时高声呼喊着:

“快!快!今天我们就要和这个黑奴算清账!”

只见他们把头靠在马鞍后,拔剑出鞘,挥矛直指安塔拉。

这时,妇女们叫的叫,哭的哭。安塔拉朝阿卜莱望去,只见她的泪水已淌到面颊上,不住地批打自己的脸。阿卜莱的母亲已是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其余的妇女则是边哭边拍打自己的胸脯。

安塔拉看了看阿卜莱,微微一笑,又看了看妇女们,便走上前去,对阿卜莱的母亲说:

“婶娘,你怎么看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敌人?”

婶娘回答道:

“孩子,已经无计可施,也无法忍耐了。在这个时候,敌人无疑要抓我们去做俘虏了。”

安塔拉说:

“婶娘,你能把阿卜莱许配给我吗?如果能,我就替你们驱走敌人的马队,让敌人尝尝屈辱的味道,用长矛将他们刺于马下……”

婶娘说:

“安塔拉,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开这样的玩笑?”

安塔拉说:

“婶娘,我说的是实话。凭安拉起誓,你若答应将阿卜莱许配给我,我就立即击退他们的马队,杀死那些骑士。”

“如果阿卜莱有那个福分,她的命运就交给你了。”

阿卜莱的母亲虽然口头上这样说,但却是违心的话。

安塔拉听婶娘这样一说,立即转身对哥哥舍布卜说:

“喂,贱奴之子,你在后面用箭保护我,我来出战冲杀!”

舍布卜说:

“伊本·舍达德,你只管进攻他们,我来用箭为你开道。”

随即安塔拉飞身上马,呼喊着冲下丘山,向着敌人攻去。舍布卜在后握弓搭箭,护卫着冲锋在前的安塔拉。

眼见此景,阿卜莱哭了起来,眼泪直淌面颊。舍布卜对她说:

“好妹妹,别哭啦!你不要害怕!事情很简单,因为敌人势单力薄,你很快就会看到安塔拉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击败敌人而凯旋。他的英雄事迹定会有人给写在纸上,广泛传播。”

一声呐喊,地动山摇,安塔拉随即直取敌方马队先锋,奋力冲杀,纵马驰骋,时进时退,挥矛舞剑,接连将敌人的三个骑手斩于马下。当看到敌方有一骑士挥矛向安塔拉刺去时,舍布卜立即搭弓放箭,一箭射中那骑士,那骑士当即落马倒地。

敌人看见安塔拉拼杀屡屡得手,如入无人之地,无不惊慌失措。

安塔拉见敌人的骑兵惊惶散开,便趁机拨马调头回到妇女和孩子们当中,对阿卜莱说:

“亲爱的,你不要哭啦!没有人敢憎恶、伤害你!”

阿卜莱听安塔拉这样一说,唇间闪现出微微笑意,露出珍珠般的整齐牙齿,相信安塔拉已取得胜利,希望定能实现。

旋即,安塔拉再次冲向敌人,活似一头猛狮,纵马飞驰在沙场,左右开弓,把敌人驱赶得东逃西散。舍布卜在后面用弓箭保护着安塔拉。顷刻之间,尘烟腾起,弥漫整个天地,战马乱窜,骑士倒在血泊之中,就连马鞍子也在滴血。

妇女们相信安塔拉已大获全胜,哭泣声被欢叫声代替,纷纷为安塔拉祈祷,祈求安拉保佑。

安塔拉准备再次出战,只见他的马鞭轻轻摇动,又听他在马上随口高声吟诵道:

且请止泪流,心遭刀割苦;

我有感叹情,周身不自主。

唤声阿卜莱,战酣莫发怵;

雄狮护卫你,平安无忧顾。

谁不服狮王,虚妄藏无处。

呼声阿卜莱,疏远生孤独;

但期得红线,连起你与吾。

唤声阿卜莱,望你多注目:

挥剑驰沙场,敌手无逃路。

坚决保卫你,利剑断敌颅;

淌尽敌鲜血,尸首饱狼肚。

起看我舞矛,敌血染红土。

与我交战者,无不被杀戮。

邻人亲近我,我言耳皆入。

[0012]力退众敌

敌方骑士听罢安塔拉吟诵的诗歌,无不惊惶失措,自信必定受辱无疑。旋即,安塔拉纵马飞驰,如猛狮下山,冲向敌阵,连斩一百五十名敌人骑手,幸免者急忙抱头鼠窜。

因为安塔拉的坐骑驰骋飞奔时间长已经疲惫,安塔拉便拉过敌兵丢下的一匹红鬃烈马,即刻飞身上鞍,挥舞着宝剑,开始追击逃敌。

阿卜斯部族的奴隶们眼见安塔拉豪气非凡、勇猛过人,谁都不敢行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白萨姆对手下人说:

“你们感谢拉特拉特:《古兰经》中提及的三女神之一。拉特的禁地在沙特阿拉伯的塔伊夫附近,麦加等地的人都到那里朝拜和献祭。在禁地中,砍伐树木,猎物禽兽,杀人流血,都被严禁。希罗德的《历史》一书中曾提到这个女神的古名叫艾里拉特,是奈巴特人的一个神灵。和欧萨欧萨:《古兰经》中提到的三女神之一。欧萨的崇拜流行于麦加东部的奈赫莱。据凯勒比的传说,她在古莱氏人中是最受崇拜的。她的祭坛由三棵树组成,杀人去献她,是祭仪的特点。相传她是欧宰彦夫人,一个南部的阿拉比亚人为自己生病的女儿艾麦特·欧宰彦曾向她献过金身。吧!正是这两位女神给我们带来了这些敌人,继之又替我们赶走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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